梦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少年的肩头被某人轻轻摇了摇,把少年从梦境中唤回,眼睛缓缓睁开,赵虎正弯着腰看着自己,身上的软垫不小心跌到了地上。
赵虎见少年已经醒来,顺手捡起地上的软垫,站起身来,道:“天快亮了,我等还要加紧赶路,快点收拾。”
少年闻言,赶忙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可能还是有些迷糊,差点崴了自己的脚,赵虎已去了自己夫人那边,帮着收拾好褥子。少年见没人看到,赶紧稳了稳身子。
王叔已经牵马过来,一边走着一边捋着马背上的鬃毛,马嘴里还挂着几根茅草,看来是已经美美的饱餐一顿。王叔走到马车前,少年正了正自己的行李,赶忙帮着王叔扶起车轴,两人一起使力,将车辕套在了老马的身上,王叔晃了晃车辕,确定稳当了,就上了马车。
少年也不都说,在马车旁等着赵虎一家三口。
不多时,赵虎已经收拾好了行李,夹在腋下,赵夫人抱着尚未醒来的赵灵儿,赵虎去车后放好行李的功夫,少年扶着赵夫人上了马车,赵夫人微微颌首,表示谢意,少年也清醒了许多,向赵夫人拱拱手,表示不用。
赵虎已是回了车前,赵夫人转身向丈夫点了点头,便进了车厢,赵虎给夫人递过去软垫,赵夫人空开一手接过,轻轻的垫在自己身下。
赵虎见夫人坐好,招呼少年上了马车,王叔见众人收拾妥当,策马扬鞭,开始了新的行程。
或许是离京城远了些,一行人在官道行了多时也没见到别人,赵虎很是奇怪,按道理自家商队不会走的如此快,总是要停下来等着自己的。
赵虎脸上的着急之色少年看在眼里,他也很是奇怪,想着昨个过了树林里的官道应该是能看到前方的商队,可几人过了树林后,只见了地上被收拾干净的营地和一些留在地上的杂物,早不见了昨晚在此处扎营人的踪影。
坐在马车上的几人,除了赵夫人和还在睡梦中的赵灵儿,三人脸上都有些焦灼,很奇怪前处的商队到底遇到了何事。
一行人也没有多做停留,加紧走了两个时辰有余,才从一处积了些水的地方看到了较新的车辙印子。
赵虎忙命王叔停住,后下了马车,蹲在地上,用手轻轻捻起些许被车轮子翻起的泥土,揉捏一会,便丢在地上,又起身看了看地上的车辙印子,道:“看来多半是遇了什么事,车辙的深浅不一,略显杂乱,必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说着,起身上车,催着王叔加紧行进。
王叔也得了命令,大喝一声‘驾’,马车就快了许多,整个马车都有些颠簸,少年紧紧抓着车框,小心自己不慎落到车下。
车厢里的赵灵儿似乎是被吵醒,轻轻的嗔了一声,里面的情形少年不能清楚,可能赵夫人安定了赵灵儿,一时也没了其余的动静。
约莫行了有一个时辰,日头也到了晴空当中,前面还是不见商队的影子,赵虎有些着急,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不好,少年也不敢打扰,安静的扶着车框坐着。
这时,王叔勒住马车,前头是一条岔路,王叔回头问了下赵虎的意思,是要继续沿着去京城的官道,追赶商队,还是另行它法。
赵虎低头沉思片刻,恍然大悟道:“真是鲁莽,若是遇了贼人,光逃如何能走的开。”说着,命王叔去了另一条道,去了别的方向。
少年最多也就是去过村子周边的地方,就连县城都少去,也不知道王叔这是要去何处,但见赵虎脸上异色渐消,也不多管,跟着一同去了。
几人坐在车上也没有吃些干粮,也就是中途赵虎招呼几人喝了些水,润润喉,继续行进。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左右,前方的官道阔了许多,路上也约莫能见到几人,再多走一会,一堵稍矮的城墙入了众人的眼中,城门大开,城门楼上也不见有人值守,只有几杆子长枪随意的露着,倒是有几个老兵正坐在城门口乘凉,顺带盘问不多的几个过路行人。
赵虎见城门口的城墙下有一行马车停在那里,忙唤了声:“老刘。”
那边本在马车旁四处晃悠的一堆人,听了声响,纷纷看了过来,有一人从人堆里挤出来,使劲朝着这边看,略有些犹豫的回了句:“这是那黑老虎?”
这边的赵虎脸上眉头舒展开来,放肆大笑,道:“正是我黑老虎。”说着,车厢里的赵夫人牵着赵灵儿,撩开帘子一角,面带笑意,看着远处的车队。
少年有些奇怪,仔细看了赵虎几眼,倒是不觉得赵虎有些黑,肤色是很健康的麦色,一看就是劳碌的人。也不多想,既然找到了商队,那看来后面的日子就能好了许多。
等王叔驾马到了城门口,原来乘凉的老兵忙起身看了过来,有两人更是拿着兵器,走到近前。
马车赶紧停住,赵虎也不管稳不稳当,跳下马车,少年也跟着下了马车,赵虎一路小跑到了几位军爷的面前,陪着笑脸,道:“几位,我等是循着自家商队来的,并未它意。”说着从怀中摸出几枚铜钱,悄悄地塞到了带头的一位手中,那人给跟着的同伴使了个眼色,另一人走到马车前看了两眼,便转身回了同伴跟前。
赵虎还站在领头的身旁,另一人走回来附在领头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两人再一起看了看赵虎和后面的马车,见无任何异样,便回到城门口,和那里等着的同伴继续纳凉。
少年看着这几个老兵,脸上尽是嫌弃之色,赵虎也走了过来,牵着马缰绳,和王叔一起赶着马车去了城门口那边,和其他人会合。
那边的人也是迎了上来,少年走的近了才发现那边的马车着实不少,粗略看来也有十余驾,看来赵虎的商队还是可以的,少年很庆幸自己能找到如此好的商队,也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希望。
等两边的人走到一起,赵虎勒停了马车,赵虎赶忙去了车厢那里,从夫人手里接过赵灵儿,少年也很识相的跑过去扶着赵夫人下马车。
赵夫人下了马车,便忙引着赵灵儿,轻轻唤了声赵虎,赵虎点点头,就走向商队女眷那边。
赵虎等着王叔下马,就带着两人去见自己商队的汉子们。
众人也是有些疲惫,但还是比较好,熬了一日有余可是等到了自家老板,心里可是安稳了许多。众人向赵虎身后的王叔问了问好,这才有人注意到了跟在身后的少年。
几人有些戒备的看着少年,赵虎也是注意到了,忙拉着少年解释道:“这是我在蓝庭村认识的小子,有些本事,我就叫他来我们商队一起过日子。”赵虎也没说少年是被自家女儿
忽悠来的,倒是少年见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心里有些慌乱,赵虎有力的手掌紧紧握着少年的臂膀,顿时让他安心了许多,也是不再那么生分,大胆的跟众人介绍了自己。
赵虎有些赏识的看了少年一眼,轻轻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小子倒是有些胆识,不像老子当年,见了一伙子老头子差点吓得尿裤子,比我强。”说着又在少年的肩膀多拍了几下。
少年被赵虎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忙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旁的王叔也是咧嘴笑了声,倒是远处的赵夫人听见自子丈夫又在这边说些粗话,扭头过来剜了他一眼,两人似乎有些心灵相通,赵虎也看了自家夫人一眼,知道夫人有些不高兴自己,声音便小了几分。
众人也顺着赵虎的目光看去,见了这般景象,都捂着嘴笑了,有几人藏不住,笑得声音大了几分,扰到了城门口乘凉的老兵,那边低低的骂了声:“一群山野村夫,没点形象。”
众人倒是不会听到,笑着,赵虎便揽着刚才叫的老刘,一起去了商队那边,众人簇拥着赵虎,有说有笑的去了商队那边。少年初来乍到,不知道怎么和众人讲话,也没有人会多在意少年的存在,少年便被众人落在后面。
王叔也没有跟着人群,一个人在后面默默地牵着老马,走在后面,少年见状,忙跑到王叔那边,跟着王叔一起,王叔也不多看,自顾自的走着。
前面的人走的稍快,两人被落在后面,隔了有些距离。
一群人已经寻了处干净的地方盘膝坐下,赵虎问了下老刘昨个发生了什么。
一说起昨天的事,众人便是七嘴八舌开始唠叨,赵虎听了一群人的话,差不多心里有了底,原来是昨日商队挑了条人少的路出发,走了约莫一个半时辰,就遇到了一伙贼人,商队众人见这情形,赵虎也不在,没人主持大局,一群人哪里还顾得等自己老板,加紧速度逃离此地,但奇怪的是那伙子贼人似乎有伤在身,没有多费气力去追赶众人,追了稍会就不见了踪影。可商队的人哪敢放松,识路的老手指了条小路,一行人加紧赶往了县城,寻求保护。由此,倒是比赵虎一行人早了许多。
赵虎倒是想到了昨个树林那头的火光,多半不是自己商队的人,但究竟是何人已经无从知晓,也不再多管。在知晓了具体情况后,安抚了众人心情,一群人忙摆手说自己无碍,倒是有些惭愧赵虎不在,自己有些狼狈,不多时,聊了些舒心的话题,人群又多了些笑声。
少年过来的稍晚,王叔自个去安顿马车了,便寻了处少人的地方坐着,也听了个大概,竟是昨个行刺的强人落草做贼,干起了打劫的买卖,说着看了眼城门口的老兵,暗道:“就凭这些人,能怎么安全,比起昨日保护世子的官兵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比上救了自己性命的伍长连城那更是没法。”心里这么想着,对那些老兵的鄙夷之意更甚,就不再多看他们,专心听着商队的人聊些别的有趣事。
城门口闲坐着的老兵其中一人鼻头有些痒痒,想打个喷嚏却是不得成,周围的几人笑了他一声,继续眯着眼纳凉,那人道了句:“倒是怪事。”揉揉鼻子,也不再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