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能怪我吧,谁让上司你一句话也不说,就要打我呢。更何况还是一个只会和校内女生搞暧昧,对事件一点也上心的上司。遇见你也真是倒霉,真是怀疑当初署长为什么要把你移到我们搜查科,明明把你换到电脑办事处更能发挥你的长处。”那清晰而动人的声音铺天盖地地向黑岩袭来。
重力在他重新握上双手的那一刻消失,黑岩只感觉闹钟一阵轰响,好像被数万只蜜蜂围攻,那平时本来就老态龙钟的动作愈发迟钝。他在身后凝聚了数只冰灵剑,最锋利的刺端对准了自己。
卫宫还以为黑岩是要用那冰灵剑攻击自己,但很快松了口气。
“你这样做根本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他将自己身上的半把刀刃放了下来,插在了脚边的地面上。“还以为你因为我的小玩笑而愤怒了呢?当然没有更好。”
“你这样想就太简单了。”黑岩用双手撑着颤抖的腿,心中暗暗想道:“这小子,突然来这儿就算了,还用重力克制我,下次发工资的时候就用一句忘了来敷衍好了。”
卫宫冷哼一声,见黑岩还没有放下身后的冰灵剑,“难道你打算自杀?别那么想不开,如果你那么厌恶这个案子,交给我就好了,署长虽然在早上紧急任命给了你。而我只作为助手,但我更乐意代替你,也包括科长······这个职位。”
黑岩的剑阵仿佛在大海深处游动的银鱼,所到之处鲜血横飞,势不可挡。而看到这一幕,卫宫的脸色一片苍白。
“你应该知道的吧,与其说忌惮我的地位,不如说你忌惮我的能力。你恨不得杀了我取走我的魂灵,但你更怕,在我死的那一刻,国王来找你问罪。对吧?”黑岩向他望过去,漫天激射的滚烫血液好像彩虹一般构成完美弧线,在空中抛出美丽的图案,他的脸上露出无辜和温暖。“所以,还是现在的局面,对你,对我,都好。”
卫宫高傲的姿态在黑岩放出冰灵剑的那一刻便荡然无存,剑的目标并非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女生。一位带着橙红如火的短发的女生,眼神中充满了尴尬与不知所措,静静地看着胸口和大腿上的血洞,强忍着不把早已涌入口中的鲜血喷出体外。还没来得及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根穿透速度更快的冰针划过一道冰丝,将她的额头处袭来,卫宫在心中暗暗吃惊。“果然是科长,也只有他敢这么做了。”
多木拉和林次早已经目瞪口呆,在得知黑岩是灵力者的那一刻便已经失去了理解能力和接受能力,在卫宫使用重压灵力把黑岩压制在地面上时更是吃惊地长大了嘴巴,而现在,黑岩用冰之灵力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杀了。
而且,还是——学生。
林次的理智在手舞足蹈,“黑岩,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在犯罪!”
黑岩那暴风般的姿态被林次的话所毁灭,他面对着那个早已经瘫倒在血泊中的女生露出了一个清新的微笑。抬起那轻若虚无的修长手指,单膝跪在了她的身边。
林次可以感受到生命之泉在慢慢地从她的体内溜走,像秋天的雨水,来得毫无征兆,又走得无法挽回。
“真的很抱歉。”黑岩的声音依旧很坚定,女生胸口的纸质蓝花被扯上了天空,又在阻力的强迫下返回到了她的额上,被慢慢渗透出的血丝浸红。
“谁让中央区是灵力的禁止区域呢?若是我使用灵力的事情被普通人知道了,再流传出去,我可是要受到死刑的,知道吗?”黑岩转过头,而林次则露出了一种狰狞的表情,他看到黑岩的全身散发着一种无法接近的光芒,魔鬼好像在操纵着他心灵。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否则他怎么可能这样毫无顾虑地把一个正值青春花季的少女推向死亡?这非人所为。
林次在脑海中快速地想着,然而,自己并做不了什么。
多木拉的双眼一片混沌,她认识那个女生,高中部一年A班的班长——圣田·花叶,中央区制药集团社长的千金,在班级中一向评价极好,虽然拥有这不凡的家庭背景和学习成绩,却一点都不骄傲,反而和善地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多木拉还能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到天王洲学院的时候遇到的便是她,那时的她正因为要在毕业后继承家中的企业而烦恼,甚至在搬运教科书时离神,险些被沉重的货物砸到脚。
但此时,眼前的只是一团血肉模糊的尸体······这就是看到灵力者使用灵力的代价吗?那自己呢?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毕业生,也经历过和她一样的青春,也懂得青春的美好。
“为什么不让她继续活下去,她还这么年轻。你这是强行剥夺了她享受幸福和美好的权利。即使你是灵力者,你也没有权利操控人的性命。”多木拉在脱口而出也一段在自己看来不切实际的话后,便感到了一丝后怕。
黑岩用自己毫无温度的双手拂过花叶薄薄的眼皮,那凝聚着无知和痛苦的眼眸失去了光亮,也许她还没来得及体会生命的意义,没来得及体会人世的各种悲伤与痛苦。但她也无需在体验了,无论是此刻,还是未来。这一辈子,她都可以摆脱周遭一切带来的痛苦,包括那个让她迟疑了很久的集团继承问题,她的可以轻松地抛弃,没有任何后顾。
“在白花帝国,灵力者并不少见,但中央区,是凡多海姆王族强制设立的和平区域,也是世界上唯一禁止使用任何灵力的区域。如果这件事情被这个女生传播出去,可就不是死一个她这么简单了,恐怕连同她的家人、同学、你们,都要无辜地死去。我们是因为特殊职务而被赋予了使命的灵力者。相信你们会谅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