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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仙灵洞天(一)

时间过得飞快,纪无双来到逍遥客栈已经半月有余。这天是四月十三日,客栈客人比较多,纪无双忙里忙外给累个够呛,晚饭草草了事便回到自己房间,脱了衣服倒头就睡。朦胧中只听李忆如在窗外喊道:“纪大哥,你快点起来。”纪无双听了立刻从床上跳起来,披了件衣服打开房门。一看李忆如一脸的焦急,忙问道:“忆如妹子,发生什么事情啦?”李忆如有些气喘道:“爹爹不知为何,一个人驾船出海去了。”“什么?”纪无双一边走一边问道:“事前李前辈可有什么异常?”李忆如摇头道:“爹爹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是看上去有些郁郁寡欢。”

纪无双道:“李前辈走了有多久?”李忆如道:“我看到爹爹一上船,就马上回来找你商量。”纪无双停下步,问道:“忆如妹子,那你可知道这海上有何去处?”李忆如摇了摇头。纪无双道:“罢了,我们立刻追上去。不过,为了不让李奶奶担心,我们千万不要惊动她老人家。”李忆如点头道:“纪大哥说的是。”

两人刚要走出客栈,王小虎从一旁闪出,沉声道:“忆如,无双,这么晚了你二人要到哪里去?”见事情隐瞒不住,李忆如只好将事情和盘托出。没料想王小虎并没有半点意外,只是轻叹了口气道:“看来纸究竟是包不住火。”他轻声道:“你们赶快到海边张四哥家,就说有急事要到仙灵岛走一趟。只要提到我的名字,他自然会载你们过去的。”“仙灵岛?”李忆如疑惑道:“大师兄,那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王小虎摇头道:“我不便多说,谜底就让你们自己来解开吧。”李忆如和纪无双朝王小虎抱拳道:“多谢。”

二人走后,王小虎不禁喃喃自语道:“师父,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出了客栈,纪无双道:“忆如妹子,你有没有发觉,王大哥似乎知道许多事情。”李忆如点头道:“是啊,看他的表情怪怪的,藏都藏不住,可是我们又不便多问。”

二人加快脚步,很快便到了海边。王小虎所说的张四哥就住在海边的一座木屋内,纪无双和李忆如来到院子外,见到木屋里亮着灯,纪无双遂用手敲了敲院门。“谁呀?”是一个中年汉子的声音。“张四叔,是我,李忆如。”不久,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长脸汉子提着灯笼打开门,仔细打量二人一番,不禁笑道:“原来是忆如啊,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么?”李忆如道:“张四叔,忆如有紧急事情,想请你载我们去仙灵岛一趟。”张四哥一脸疑惑道:“仙灵岛?什么仙灵岛?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纪无双道:“张四叔,您就别瞒我们了,是小虎大哥让我们来求您的。”张四哥看了看二人,叹气道:“小虎这孩子也真是的。罢了,夜晚风寒,我去披件衣服,你们等等我啊。”李忆如激动道:“谢谢张四叔。”

不一会,张四哥加了一件粗布长褂走了出来,道:“你们跟我走。”纪无双和李忆如在张四哥的带领下,来到不远处的一丛芦苇中,找到了一条小船。张四哥道:“就是这条船,你们俩赶紧上去。”纪无双和李忆如跳上船,张四哥将手中灯笼交给纪无双,道:“小伙子,你来掌灯。”纪无双接过灯笼,张四哥将缆绳解开,然后跳下水,将船推出了芦苇丛,紧接着跳上船,道:“你们坐好,我要划船啦。”

纪无双道:“张四叔,需要我帮忙吗?”张四哥哈哈笑道:“小伙子,看你身上没有几两肉,哪能做得了这种粗活?放心,想当年就是我送小李子去的仙灵岛,虽然已经过去十几年了,我这把老骨头可一点也没有酥。”纪无双和李忆如笑了笑,在这位善良的张四哥面前,什么感谢的话也用不着说。

小船在月光下徐徐前进。看着天空的一轮明月,吹着袭人的海风,纪无双心中感慨良多。半年多前,自己还身在昆仑山,跟随师父学艺,那时只想着练就一身的武功,在江湖扬名立万。到了外面纪无双才知道自己目光的短浅,若非有幸遇到李忆如,恐怕自己现在跟一介莽夫没什么不同。李忆如偎依在纪无双的身上,轻声道:“纪大哥,在想什么呢?”纪无双笑道:“忆如妹子,看到这轮明月,我又想起远方的师傅和师姐啦。在昆仑山的时候,我每天练功练得很晚,只要天上有明月,我也总愿意对着它,倾诉一下自己的心事。这个时候,师姐就会坐到我的身边,静静地听我唠叨。”

李忆如道:“纪大哥,你那秦师姐如今在什么地方?”纪无双道:“家师只收了我和师姐两名弟子,这次我下山,师姐也很舍不得我,可是师父总得有人照顾啊,她只好留在山上了。等我回去后,我一定将这里的一山一水讲给她听,免得她在山上太闷了。”李忆如嗤笑道:“纪大哥,你们师姐弟关系不一般啊。”纪无双听出她话里有话,忙道:“忆如妹子,你别多心啊,我和师姐从小一块长大,感情自然比较深厚,但那只是姐弟之情,没有其他。”

李忆如低笑道:“纪大哥,你看你,我还没有说什么,你就急成这样了。就算你和秦师姐有什么,我也不会在意的。我可不比那些庸俗的女子,只要你对我真心就行了。”纪无双紧握她的双手,唏嘘道:“忆如妹子,能结识你真是我的福气啊。”

小船行驶了三个多时辰,东方已经泛白。前面海平面突然出现一团团白雾,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张四哥沉声道:“仙灵岛就在这雾气的后面,由于整座小岛一直被雾气所笼罩,所以一直鲜有人知道这个地方。”他大声道:“前面有不少急流和暗礁,你们坐好了,我要穿过去了。”纪无双和李忆如紧紧扳住船舷,另一只手紧紧握在一起。张四哥大喝一声,将船摇进白雾中。

越靠近海岛,海浪越发汹涌,小船犹如一片树叶,在海水中飘荡。张四哥的双臂紧握木桨,眼睛紧盯着水面。突然,潮水一个急落,前面露出一大片暗礁。小船控制不住,径直撞了过去,纪无双和李忆如看了不禁色变。张四哥大喝一声,施出全身的气力,将木桨递了出去,只听嘭的一声,小船硬生生地停滞了一下,就在这紧要关头,后面海浪涌来,将小船举了起来,安全的送过这片礁石,张四哥趁机猛划木桨,驾船离开这片危险水域。前面的陆地已经近在咫尺,后面又接连过来几个大浪,张四哥索性不再摇桨,大浪力量奇大,将小船直接推到了沙滩上。

下了船,纪无双和李忆如看到不远处的一条小木船,忍不住轻呼起来。张四哥道:“忆如,你们赶紧去办事,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李忆如点头道:“张四叔,有劳了。”张四哥指了指沙滩上浅浅的的一行脚印,道:“逍遥兄弟应该过去不久,我不便过去,你们自己小心了。”纪无双和李忆如向他告辞,循着沙滩上留下的脚印追了上去。

眼前是一片光秃秃的礁石,一条细长的小路从中蜿蜒穿过,脚印到这里已被遍地的荒草所掩盖。李忆如道:“纪大哥,这……”纪无双坚定道:“放心,从海边到岛中央只有这一条路可走,李伯伯应该从这过去的。”他挽起李忆如的右手,迈步追了上去。李忆如被他那温暖有力的手握着,立刻双颊绯红,整个人顿时沉浸在无比的幸福甜蜜中。

二人循着小路前行了一炷香的功夫,前面地势陡的变得开阔起来,迎着二人的,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棵棵参天而上,大的有合抱粗细,小的也有碗口粗细。纪无双仔细瞧去,这树排列地整整齐齐,仿佛是有人刻意如此栽植似的。

小路直没入树林深处。纪无双在树林边停了下来,李忆如有些奇怪道:“纪大哥,怎么停下来了?”纪无双摇头道:“我也拿不准,这些树仿佛是人工栽植似的,你看看,排列的如此整齐。”李忆如看了点头道:“确实如此。”突然她噗嗤笑道:“纪大哥,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些树八成是爹爹栽植的,你想想看,这个地方只有他来去自如,别人谁还有这个能耐呢?”纪无双听了觉的非常有理,遂颔首道:“忆如妹子,你猜的不错。咱们且不管这树是谁栽植的,我们马上去追李伯伯。”

二人循着小路又前行了一会,树林里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很快,二人看到前面有一颗巨树挡住了二人的去路。巨树高达数丈,枝繁叶茂,足有五六个人合抱粗细,其伸展的树冠遮蔽了半面天空,足足有百丈方圆。小路在这棵巨树面前一分为二,延伸到巨树背后。纪无双和李忆如二人见了不禁啧啧称奇,可现在又无心欣赏四周的景致,二人绕到树后,顿时傻了眼:原来,前面又出现了数条小路,朝不同的方向延伸下去。

李忆如一拭额角的汗水,惊讶道:“纪大哥,这是怎么回事?”纪无双摇头道:“不知道。”他回过头看了看那棵巨树,若有所思道:“看来,这棵大树应该是整片树林的中央。我们走的小路是以这棵大树为中心辐射出的若干小路其中的一条,如果我猜的不错,这一定是当初栽植树林的人故意设置的一个阵势。”李忆如焦急道:“纪大哥,那怎么办?”纪无双道:“忆如妹子,不用担心。这个阵势只能迷惑人前进的方向,只要找到另外一条路,就可以走出这片森林了。”李忆如道:“话是不假,可是我们怎样找到那条正确的路呢?”

纪无双仔细看了看左右,杂草中还有两条小路,加上对面的五条,总共有八条小路。“八条小路?”纪无双心中暗思:“八合阴阳八卦之数,难道这个树阵是依照先天八卦之理摆设的?”李忆如见纪无双在那里眉头紧锁,双唇不停地翕动,遂问道:“纪大哥,可想到些什么?”纪无双道:“忆如妹子,你且到那棵大树下休息一会,我到高处去看一看。”

说着,纪无双双足一点,人已腾身而起,在几棵树间左右腾挪,借着树干的反弹之力,攀到一棵大树的半中腰。他手搭凉棚,朝四下观望了一番,只能模糊看到几条路得影子,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纪无双跳回地面,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闪:“对了,如果以我们刚才走的小路为开门,那么以奇门之法,这出路当在生门。看来,要想解开这个谜题,就只能依八卦和奇门之数来推开了。”

李忆如见他下到地面,忙上前道:“纪大哥,可有什么发现?”纪无双笑道:“没有,不过,我已经有些眉目了。”他道:“忆如妹子,你对先天八卦和奇门之学可有研究?”李忆如道:“爹爹也只粗略教了我一些皮毛。”

纪无双点头道:“乾、坤、坎、离、震、巽、艮、兑合为八卦,代表着天、地、水、火、风、雷、山、泽四种自然现象,另外八卦还分别代表着八个不同的自然方位。”他一面指着树林中的小路,一面解释道:“我们是从西南方向走入,代表着八卦中的坤卦,依次类推下去,南为离,东南为巽,东为震,东北为艮,北为坎,西北为乾,西为兑。”李忆如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纪无双又道:“八门分别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之中,三吉五凶,而只有生门才是唯一的出路。生门为土神,只有临离九宫为火生土,方是大吉大利之兆。看来,正确的路就是南面这条。”李忆如兴奋道:“纪大哥,你太厉害了。”

纪无双憨笑道:“我也是依书上所说来推理的,我们走走看吧。”

二人沿着南面小路前行了约摸盏茶功夫复又折向东面,前面出现了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紧接着外面传来溪水叮咚声和清脆的鸟儿声,看来已经走到了树林的边缘。二人加快脚步,眼前顿时一亮:哇,景色好美呀!

远处的高山上,一条瀑布倾泻而下,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万道金光。水在地面上汇成了一条宽阔的河流,横跨在小岛的中央。河对岸边是一大片桃花林,此刻正含苞怒放,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李忆如早已按捺不住迎上前去,张开双臂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顿时陶醉其中。她半合双目,语带轻柔道:“啊,好香。”纪无双看了呀道:“今日终于明白‘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绝句的确不是妄言。”李忆如道:“纪大哥,那为什么这里的桃花四月才盛开呢?”纪无双笑道:“忆如妹子,海上风寒,更甚过陆上高山,这里地势北高南低,饱受海风肆虐,桃花在四月开一点也不奇怪。”

李忆如贪婪地呼吸着,甜笑道:“爹爹真是的,有这等世外桃源也不告诉我们。”

纪无双笑了笑,却为眼前的景象暗自发愁。原来,眼前的河流纵贯小岛,无路可过。小河宽有十多丈,纵使再好的轻功也绝难飞渡。李忆如瞥见纪无双面带愁容,不禁问道:“纪大哥,怎么啦?”纪无双伸手一指,苦笑道:“这又该如何是好?”李忆如见了,亦瞠目结舌。纪无双将四下仔细地看了看,肯定道:“忆如妹子,你看这里和河对岸。”李忆如顺着他的手望去,只见他们脚下踩得是一段铺砌相当平整的石路,到了河边戛然而止,在河对岸也是如此。李忆如道:“纪大哥,你的意思是说,这两截石路本应该是联接在一起的?”纪无双断然道:“不错。”他走到河边朝水中仔细地观察了一番,道:“忆如妹子,看来这里应该有机关,只要我们打开机关,桥自然而然的就出现了。”

李忆如佩服道:“纪大哥说的极是,那我们如何找出这机关呢?”纪无双看了看石路两旁的两尊石狮子,走到其中一尊的跟前。两尊石狮子粗看去没有什么两样,雄踞在底座上,昂首怒目,颈下刻着一串铃铛。不过仔细看去,这尊石狮子像脖颈下的铃铛与另一尊不一样,在铃铛中间有一个圆形凸起,和外围形成一对同心圆。

纪无双伸过手去扣住圆形凸起,暗运功力往外拉。奇迹出现了,只听水底下发出连续的轰鸣声,白浪翻涌过后,一条石路从水面下缓缓升起,正好架在两段石路的中央,把二者合为一体。同时,河的对岸,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石碑,远望过去,上面写着“仙灵洞天”四个大字。李忆如忙对纪无双道:“纪大哥,你看。”纪无双心中默念道:“仙灵洞天?这当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没等他回过神,李忆如已拉着他的手,快步而去。进了桃花林,里面并没有什么机关设置,地面上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指引着两人的去向。李忆如此刻心中突然涌起一股暖意,这种感觉,就像是远方的游子回到魂牵梦萦的故乡一样。一群蝴蝶不知为何从桃花林中飞舞而出,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它们,聚集到李忆如的身边,就像是在迎接许久未归的主人,赶也赶不走。李忆如的步伐慢慢停了下来,对纪无双道:“纪大哥,你看这是怎么回事?”纪无双也是心头一震,暗道:“自从认识忆如妹子之后,奇事一件接着一件,这个姑娘身上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他没有明言,只是摇头道:“忆如妹子,也许是你身上有种独特的香味把它们给吸引住了吧?”李忆如脸色发烫道:“纪大哥,你净胡说。”

纪无双呵呵笑道:“你也别想多了,世上本来就有许多事情解释不透的。”李忆如点点头。二人穿过桃花林,又跨过一座小桥后,眼前出现了一座整洁的道观。道观前面,是一座观音大士的雕像,手持净瓶,慈眉善目。李忆如道:“纪大哥,这尊观音像好慈祥啊,我们上前参拜一下吧。”纪无双道:“好。”二人上前恭敬地给观音大士跪下行礼,李忆如口中默念道:“观音大士,希望你能保佑我和纪大哥生生世世在一起。”

礼毕后,纪无双问道:“忆如妹子,刚才你在观音大士面前许愿了么?”李忆如点了点头。纪无双笑道:“那能告诉我你许什么愿了吗?”看到纪无双一双炽热的眼睛盯着自己,李忆如脸红道:“没什么啦!就是保佑我们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她反问道:“那纪大哥你又许愿了没有?”纪无双调侃道:“呵呵,我向观音大士许愿,让我尽快找到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做妻子。”说完有意无意的看了李忆如一眼。

李忆如的双颊愈发红艳,她嗔怪道:“纪大哥你没个正经,我不理你了。”纪无双看到她娇羞欲滴的脸庞,情不自禁地捏住了李忆如的双手,柔声道:“忆如妹子,我是真心实意的想娶你为妻,你愿意嫁给我吗?”李忆如嘤咛一声扎入纪无双的怀中,欣喜道:“纪大哥,有你这句话,忆如就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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