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无双三人依言坐到一旁。神秘女子缓缓举起笛子,放到嘴边,山洞中顿时响起优美的笛声。奇事发生了,一群群蝴蝶从山洞外面飞了进来,盘旋在神秘女子的身边,然后纷纷降落到神秘女子的身上,将她重重覆盖住。
纪无双三人很快又发现,不断有蝴蝶从神秘女子的身上掉落地面,扇动数下翅膀后再也不动。不消一个时辰,地面上已经铺了厚厚一层蝴蝶的尸体。然而,不断有蝴蝶从山洞外飞入,补充那些已经死掉的蝴蝶。
纪无双登时想到了什么,不禁轻哦了一声。秦可卿道:“师弟,你怎么了?”纪无双叹息道:“原来这些蝴蝶是来为这位姐姐疗伤的。”李忆如啊道:“纪大哥,这是真的么?”纪无双点头道:“这些蝴蝶已通人性,不忍它们的主人毒发身亡,所以听到这位姐姐的笛声后,纷纷赶来为她吸毒。真是好感人。”
又过了数个时辰,神秘女子突然双臂一振,指尖慢慢渗出一滴滴黑色的液体,看来她已经将体内的毒悉数逼出体外。蝴蝶见神秘女子已经好转,迅速地从她身体上飞起来,离开山洞。纪无双三人急忙上前,神秘女子缓缓睁开眼睛,道:“有了它们帮忙,我体内的毒已经全逼出来了。”李忆如道:“姐姐,刚才好悬啊。多亏你有这样一群善解人意的蝴蝶。”神秘女子看了一地的蝴蝶尸体,不禁黯然神伤。
秦可卿看出她的心事,遂道:“这些蝴蝶忠心护主,真是可敬可佩。师弟,忆如妹子,我们还是将它们给埋了吧。”纪无双点头道:“好。”神秘女子感激道:“有劳你们三位了。”
到了外面,纪无双在山脚处挖了一个土坑,将蝴蝶给埋掉。再回头看看那些黑苗汉子的尸体,纪无双有些不忍道:“虽说他们是我们的敌人,可也不该暴尸荒野,还是让他们入土为安吧。”三人费了好些力气,才将几十名黑苗汉子的尸体埋掉。纪无双擦了擦汗水,笑道:“再将那个老太婆给埋了,我们就功成圆满啦。”
三人来到金发婆婆倒下的地方,却哪里还有金发婆婆的影子?李忆如惊叫一声道:“纪大哥,这……”纪无双脸色一沉,道:“好一个狡猾的老太婆,竟然敢诈死骗过我们。”他一指地上淋漓的血滴,冷笑道:“刚才她中了神秘姑娘一掌,也绝对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定只剩一口气了。”秦可卿道:“师弟,那我们用不用追上去杀了这个老太婆?”纪无双摇头道:“不用了,就算老太婆命大。不过她受了那么严重的内伤,非三五个月不能痊愈。”
回到山洞,神秘女子见纪无双脸色有变,遂笑道:“发生什么事了?”纪无双懊恼道:“那个苗族老太婆刚才并没有死,已经逃走了。”神秘女子惊道:“竟有这等事,刚才我那一掌足可开碑裂石,没想到她的内功如此深厚。”纪无双抱拳道:“不管怎么说,先前是姐姐拔刀相助,才救了我们一命,请受我们一拜。”说罢三人朝神秘女子恭身一礼。神秘女子赶紧掺起三人,展颜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李忆如笑道:“不知姐姐如何称呼?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神秘女子笑道:“你们叫我彩依吧。”听罢神秘女子自我介绍,纪无双和李忆如俱愣在当场。李忆如急急道:“你是表舅妈?”彩依听到这个称呼顿时惊讶了:“孩子,你怎么这样称呼我?你到底是谁?”李忆如激动道:“舅妈,您不认识我,可是我的爹爹你一定认识。”彩依疑惑道:“令尊是……”李忆如道:“家父是余杭的李逍遥。”彩依听了不禁哎呀叫了起来,神情颇为激动道:“你是李公子和月如的女儿?”李忆如点点头道:“月如阿姨虽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可是我一直把她当亲生母亲看待”。彩依的一双美目登时泪光闪闪,道:“十六年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一定是李公子和月如妹子向你们提到我的吧。”
李忆如道:“舅妈,为何您会住在这深山之中?”彩依唏嘘道:“十六年前,我为了救晋元而损耗千年功力,变成一只小小的蝴蝶,我离开晋元后,飞啊飞,一直飞得累了,方才停下,昏迷过去。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又回复了人形,就在我高兴万分的时候,我发现石壁上出现了几行字:‘千年修行一朝损,福兮祸兮谁来分?多行善举终有报,上天不负苦心人。’看来是上苍垂怜,才给我重生的机会,我亦将凡尘俗世抛到一边,专心在这里修行,没想一晃就是十六年。”
李忆如轻声道:“舅妈,你可知道,舅舅还活着?”彩依颤抖着声音道:“相公不是在六年前就应该故去了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忆如道:“我爹爹从蜀山救出一位姑娘,那姑娘有着妖族的血统,她身上有一颗毒龙胆,可解百毒。表舅认识她后,与她成了亲,就在六年前,舅舅生病,药石无灵。多亏这位姑娘找到病源,才将表舅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彩依哽咽道:“难道这就是天意?”李忆如看到她脸带泪痕,忙问道:“舅妈,您怎么了?”彩依拭去泪珠,道:“没事,我这是高兴的啊。”
纪无双开口道:“彩依阿姨,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李忆如道:“是啊,舅妈,其实表舅一直挂念着你。这些年来,他一直被自己的良心所谴责,难道你就不想他吗?”彩依痛苦地摇头道:“人妖殊途,也许,当初我的决定就是错误的。”纪无双遽然道:“其实,爱情本身没有什么对错。关键是我们敢不敢去争取。如果彩依阿姨一直怕自己妖的身份误了刘大哥,那你也忒小看刘大哥了。只要你们二人彼此真心相爱,那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呢。”彩依睁大了双眼道:“纪公子。”
纪无双道:“尽管我和刘大哥相识不久,但是我知道他是一个重情重义的男人,彩依阿姨,你为何不给自己和刘大哥一个机会呢?”
彩依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她叹息道:“我虽然可以幻化成人形,然而要想恢复千年功力,绝非一朝一夕之事。现在的我,只是一只蝶精,会时不时变回原形,难道你们想让我以半人半妖的面目出现在他的面前?”纪无双一时无语。
李忆如道:“舅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彩依摇头道:“还是算了吧。如果有朝一日你们见到晋元,请代我向他致歉,毕竟我没有履行当初的承诺,做他的好妻子。”说罢,彩依忍不住内心的伤痛,泪流满面。
纪无双有些激动道:“彩依阿姨,我们不当这样的信使。”彩依眼泪一收,愣道:“纪公子。”纪无双眼圈红了:“彩依阿姨,不是我们不想帮你,我只是希望您有什么话能亲自当着刘大哥的面说。我和刘大哥虽然相识不久,但我敬重他的为人,更能感觉的到他对你那颗炽热的心,我不能再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彩依仰天长叹道:“纪公子,难道你还不明白,我和晋元已经成为过去?如果我现在再去找他,那他的妻子将情何以堪?”纪无双无言以对,良久,他小声道:“彩依阿姨,那你就忍心看着刘大哥这样一直自责下去?”彩依内心挣扎不已,说实话,她又何尝不是日夜思念着刘晋元?可一旦自己去见他,那这十几年来的苦修恐怕又要付诸东流。
李忆如见到彩依一脸痛苦的样子,忙对纪无双道:“纪大哥,我知道舅妈一定不会忘了舅舅的,我们还是不要逼她了。”
秦可卿亦道:“是啊,师弟,彩依阿姨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应该尊重她的决定。”纪无双摇头道:“如果换作是我,哪怕是历尽千辛万苦也要回到心爱人的身边,”他轻声吟道:“悠悠岁月几十载,世事无常谁敢猜?难得相思君做伴,来生定当从头来。”
纪无双继续道:“彩依阿姨,去掉你蝶精的身份,你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你最想要的生活当然是相夫教子,其乐融融。人生短暂,世事难料,我是真心希望你能丢掉包袱,和刘大哥再续前缘,美满地生活下去。”
纪无双一席肺腑之言让在场的人深受触动,彩依感激道:“纪公子,谢谢你的金玉良言。我答应你,时机一到,我自然会回到晋元身边,给他一个交待。到时候无论结局如何,我和他都应无憾了。”
纪无双、秦可卿和李忆如齐声道:“彩依阿姨,这是真的?”彩依点头道:“我既然答应你们,就绝不会反悔。”三人听了顿时欣喜若狂。彩依叹道:“纪少侠,晋元能结识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他的福气啊。”
纪无双被她一夸,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彩依又向李忆如了解当年的一些情况,得知林月如在她走后不久在蜀山罹难,彩依难过道:“李公子和月如妹子真是天生的一对神仙眷侣,我以为俩人应该早就成亲生子了。为什么老天爷这么不长眼,让这么好的一个姑娘说没就没了。”说完,彩依流下悲痛的泪水。李忆如道:“彩依阿姨,娘亲的遗体至今仍保存完好,你法力这样高强,有没有办法让她活过来?”彩依摇头道:“孩子,月如的身体虽然还保存完好,可是她的魂魄应该早已转世投胎,又有什么用呢?”李忆如听了顿时黯然无语。
见到她失望的样子,彩依安慰她道:“傻孩子,你也不用绝望,正所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和晋元都还有机会重逢,我相信,你和月如的母子缘也不会如此薄。”李忆如使劲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