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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茅山妖道(二)

告别万铁山,铁良安排船只送三人离开太湖。上了岸,纪无双找到林万青,借了三匹快马,径直赶回林家堡。一进门,早有堡丁上前接过几人手中的缰绳,李忆如问道:“我外公在哪里?”一堡丁道:“小姐,堡主现正在书房。”李忆如对纪无双道:“纪大哥,我们去见外公吧。”纪无双点头道;“好,应该把事情经过告诉他老人家。”

到了书房外,李忆如正要伸手敲门,林天南早听到几人的脚步声,道:“是纪小兄弟和忆如吗?快点进来吧。”纪无双、李忆如和白蛇精蓉蓉姑娘走了进去。林天南见二人风尘仆仆的样子,笑问道:“你们俩匆忙归来,是不是有重要事情告诉我?”李忆如甜甜笑道:“外公神算。”林天南打趣道:“那就让外公猜上一猜,你们要告诉我什么事情?是不是你们已经将蛇精给消灭了?”李忆如笑道:“外公,你只猜对了一半。”林天南哦道:“一半?”他看了看蓉蓉姑娘,一抱拳道:“刚才只顾着说话,怠慢了姑娘,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蓉蓉姑娘脸上一阵发烫,她上前几步,低声道:“林堡主言重了。其实,我就是连日来弄得苏州城人心惶惶的白蛇精。”林天南听了,立刻将身旁的宝剑拔出,厉声道:“什么,你就是那条蛇妖?今天你竟敢直闯林家堡,真是好大的胆子。”说罢,他长剑一抖,朝蓉蓉姑娘刺了过去。蓉蓉姑娘脸色一阵灰白,思忖后她自知生还无望,遂缓缓闭上眼睛,站在那等死。

林天南长剑离她的咽喉不过寸许遽然停下,厉声道:“你怎么不还手?”蓉蓉姑娘岑然泪下,道:“小妖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林堡主的原谅,只求一死。”林天南重重哼了一声,将长剑归鞘,对李忆如道:“她是你们带回来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忆如忙解释道:“外公,我和纪大哥了解过,这蓉蓉姑娘其实也是受人蛊惑,并非出自她的本意。”林天南冷笑道:“荒谬。”蓉蓉姑娘忙道:“林堡主,小妖不是替自己辩解。事情的原委是这样的,小妖已经修炼整整五百年,虽可幻化成人,但想要成仙得道仍不知要修炼多少年。后来,我打听到茅山上有高人居住,或可助我一臂之力,于是我便上茅山,遇见一位自称是“谪仙道人”的道士,他法力高强,剑法通神,让小妖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知晓小妖的来意后,告知一个修炼的方法,那就是每杀一个男人,就吃掉他们的心,等吃够一百颗人心,便可提升千年的功力。小妖不想做这丧尽天良的事,可这位道长继续蛊惑,并以五百年一次的天劫恐吓,小妖一时蒙蔽了心智,才相信他,种下恶果。”

林天南听了顿时怒不可遏,一掌重重的拍到桌子上:“好个恶道人,不导人向善,反而助人为恶。”李忆如道:“外公,现在真相大白,我们该怎么办?就算我们今天杀了蓉蓉姑娘,这个恶道人说不定会继续找其他妖怪来替他试炼妖法。”

林天南点头道:“忆如说的没错,这倒不可不防。”纪无双一抱拳道:“前辈,如果您信得过晚辈,不如让晚辈走一趟,去看看那道士到底是何方神圣?”林天南道:“这倒是个主意,不过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还是让忆如陪你一起去吧。”李忆如笑道:“外公,忆如巴不得呢。”林天南轻叹道:“傻丫头,你当是出去游玩啊,此去前途凶险,你们二人千万小心啊。”纪无双和李忆如连连称是。

次日清晨,纪无双、李忆如和白蛇精蓉蓉姑娘一起,出发前往茅山。茅山在苏州城的西北,相距有两百多里路。纪无双等人晓行夜宿,一昼夜后到达茅山山脚的金坛县城。金坛县城不大,却相当繁华,大街两旁店铺林立,路上行人比肩接踵。纪无双和李忆如随着人流来到西大街,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天师要开坛作法啦。”

他这一吆喝,街上的行人听了,顿时闹哄哄的,一起向前拥了过去。纪无双、李忆如和白蛇精跟随人流来到一座高大宅院外,看热闹的人围得是里三层外三层。纪无双拉着李忆如的手费力地挤到前面,看到宅院外摆起一条供桌,供桌上香烛齐备,三牲为礼,看来是一座法坛。一个身着道袍,年纪在七十岁左右的老者正背着手,眯着眼睛站在一旁。

李忆如嘀咕道:“这么一个糟老头子,难道就是什么天师?”旁边一位妇人听了,连忙道:“小姑娘,你可别乱说呀,天师法术高强,要是让他听到可不得了。”纪无双猛然想起白蛇精,忙对李忆如道:“忆如妹子,蓉蓉姑娘哪里去了?”李忆如惊叫出口:“糟了,只顾得和你上前看热闹,把她给丢了。”纪无双劝慰道:“不要惊慌,我先看看。”纪无双探头往左右看去,待看到白蛇精在人群中躲躲闪闪、一副怕见于人的样子,不禁暗暗好笑。

李忆如亦看到她,对纪无双道:“纪大哥,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把她揪过来。”不一会,白蛇精遮遮掩掩和李忆如来到纪无双跟前。纪无双奇道:“蓉蓉姑娘,你这是做啥?”白蛇精低声道:“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高人——谪仙道人。”“什么?”纪无双和李忆如不禁惊叫出声。

再看场上的老道,似乎是听到了惊叫声,正在四处张望,待看到纪无双和李忆如,老道眯着的眼睛立刻绽放出光芒,嘴角微启,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白蛇精看到老道异样的眼神,不禁惊魂出窍,道:“他发现我们了。”纪无双有些不屑道:“蓉蓉姑娘,你至于怕成这样吗?就算他再厉害,我们三人联手,难道还怕他不成?”白蛇精不再说话,可脸上依然是一副恐惧的表情。

场上老道清了清嗓子,示意围观的人们静下来。他道:“旬月以来,江南寸雨未下。本天师承蒙诸位父老乡亲看得起,自当尽心竭力,为金坛县求来一场甘霖。”场下人群顿时欢呼雷动。

老道走到供桌前,左手持铃,右手桃木剑,响铃一摇,桃木剑一阵乱舞,然后自桌上挑起一张道符,老道嘴里念着咒语,只见道符突然燃烧起来,很快便化为灰烬。老道将灰烬抛向空中,然后又舞动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盏茶功夫后,老道收功完毕,朝四周道:“诸位父老乡亲,方才我以灵符请示上天,上天已经颁下旨意,只要父老乡亲献上一对童男童女,它就立刻下雨。”

“怎么会这样?”场下围观的人群立刻骚动起来,老道微微笑道:“大家不要担心,上天这样做只是要考验大家的诚心。有谁愿意将自家的儿女献出来?”他连问了三遍,没人应声。老道继续道:“本天师知道大家都舍不得。不过这里就有现成的童男童女,不如大家求求他们,让他们为金坛县的百姓做出点牺牲。”

周围的人把目光转向纪无双和李忆如,看得李忆如心中毛毛的,她轻扯纪无双的衣角,道:“纪大哥,我看形势有些不妙。”纪无双安慰了她几句,道:“这妖道对我们不安好心,忆如妹子,看来我们有场硬仗要打。”

突然一人喊道:“大家还等什么,赶快把他们俩拿下。”他话一出口,犹如堤坝决口,周围的人立刻轰然而上,将纪无双和李忆如团团围住,几十双手一起伸向二人。纪无双左突右冲,试图从人群中打开一道缺口,无奈人太多,根本冲不出去。纪无双忙道:“忆如妹子,我们踩着他们的头顶出去。”

说罢纪无双高高跃起,踩到一个中年男子的头上,然后双脚一点,犹如一只大鸟凌空飞了出去,李忆如轻功亦不弱,依法炮制,二人跃到人群外面,立刻朝西门跑去。老道见二人要溜,忙大声喊道:“大家给我追。”

出了西门,纪无双和李忆如漫无目的地往前跑。约摸跑出有十多里路,纪无双和李忆如已进入茅山群山中。见后面再无追兵,二人在一山包前停下稍微喘口气。纪无双道:“这个老道真是邪门。我看他是故意针对我们的。”李忆如点头道:“纪大哥,你说的有理。我们还未与他交手就如此狼狈,看来我们此行吉凶难料啊。”

纪无双道:“对了,蓉蓉姑娘又跑哪里去了?”山包后面转出一条人影,正是白蛇精蓉蓉。她一脸羞赧道:“对不起,两位,我实在是有些害怕,所以提前溜了。”李忆如叹气道:“我们不怪你,你说的没错,这老道果真扎手。”

纪无双道:“不管怎么说,我们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决不能退缩。”李忆如道:“纪大哥,我们该怎么办?”纪无双冷笑道:“我不知道他有什么阴谋,不过,他一定会找上我们的。我们要做的就是找个隐秘的地方抓紧时间练功,以期能和妖道拼上一拼。”李忆如道:“可是我们藏在哪里才安全呢?”

白蛇精插言道:“有个地方可以一试。”纪无双和李忆如异口同声道:“什么地方?”白蛇精微笑道:“那就是松云观。”纪无双反复咀嚼白蛇精话里的含义,顿时豁然开朗,他微笑道:“不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贼老道一定不会想到,我们就藏身在他的松云观。”李忆如道:“事不宜迟,蓉蓉姑娘,你立刻带我们去吧。”

松云观位于茅山的最高峰大茅峰。此峰高约千尺,峰顶云遮雾绕,颇有仙家气息。

纪无双、李忆如和白蛇精来到观门外,一年轻道士上前道:“几位施主,不知到敝观有何贵干?”纪无双点头道:“这位道长,在下携两位家眷前来贵观,是来还愿的。”“哦?”年轻道士一脸茫然道,“是吗?”纪无双不得不胡诌道:“在下姓叶,出身官宦世家,无奈家中人丁单薄,叶某更是九代单传,家母一直希望我能为叶家开枝散叶,为我娶了两房妻子。可惜天不从人愿,叶某成亲六七年了,一直无所出,直到去年,我和两位妻子来贵观许愿,只要她们来年能为叶家添一麟儿,叶某当以千金作为酬神之用。果不然,今年三月,两位贤妻先后诞下麟儿,家母深感贵观大恩,所以命在下前来还愿。”

年轻道士道:“既是如此,几位施主快请进。”说罢他热情地将三人让进观内。年轻道士一边头前带路一边道:“还请三位到客房内稍事歇息,待观主回来后,贫道再行通报。”纪无双道:“有劳道长了。”

年轻道士将三人带到客房,先行离开。纪无双关上门,李忆如脸色发烫道:“纪大哥,你刚才胡诌些什么呀,羞死人了。”纪无双呵呵笑道:“刚才情不得已,两位见谅啊。”白蛇精笑道:“哪里,纪少侠容貌俊雅,乃人中龙凤,谁能嫁给你那真是她的福气。”

纪无双忙把话题岔开,道:“蓉蓉姑娘,我们呆在这里真的安全么?”白蛇精微笑道:“纪少侠,您放心吧,这里是谪星道人的道观,没有人会想到我们会自投罗网。”纪无双微笑道:“这倒也是。”李忆如在一旁轻蹙眉头道:“纪大哥,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纪无双哦道:“你担心什么呢?”李忆如眼中闪过一丝忧虑道:“纪大哥,谪仙道人如果找不到我们,会不会真的找两个童男童女来祭天呀。”纪无双思虑道:“有这个可能。”

白蛇精道:“我们现在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去管这些闲事?”纪无双断然道:“不成。我们此次前来就是为了对付谪仙老道,一味躲避不是办法,看来是该找机会和他来个了断了。”白蛇精叹气道:“好吧,不过你们见到他后千万别大意。”

纪无双哈哈笑道:“蓉蓉姑娘,你也别垂头丧气了,走,我们到院子里散散心。”院子里古木参天,显得格外静谧。一颗大树下放置一张石桌,周围摆放四条石凳。纪无双招呼李忆如和白蛇精坐下,白蛇精不禁笑道:“纪大侠,你好自在呀。”

纪无双坦白道:“我亦是没有办法。说心里话,我现在倒希望立刻找到谪仙道人,和他一较高下,总胜过在这里提心吊胆。”李忆如点头道:“是呀,反正我们早晚要找他,还不如干脆点。”三人坐了一会,又转到前院,此刻已近晌午,前来进香的人不是很多。

纪无双笑道:“左右无事,我们也进去上柱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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