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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破屋

伊万三很后悔,不该逞强喝那么多的劣质酒,如今感觉头疼欲裂,身体犹如压了千斤重担,浑身上下,哪儿都不舒服.

他懒得睁开眼,睁开眼又是那些解决不了的烦心事儿。

房租又该交了!

他依稀的记得,自己付了酒钱,口袋里只剩下了一块三。

没钱、没房、没女人,有份吃不饱饿不死的临时工作,时不时还得出来顶罪,写了八个月的小说,除了腰酸背疼,没有一点成就。

伊万三这样的四无青年,二十大几了,一直很努力,却感觉自己失败透顶,活不起,更死不起。

灵动的双眸,白皙的俏脸,粉红色的碎花小褂,纤细的柔软腰身,……

相对于惨淡的现实,伊万三更愿意沉浸在清晰的**中。

月圆则亏,精满则溢,神一般存在的真理,何况在那么一个清晰**的前提下,伊万三一只手,本能的滑向下体。

“还好!昨晚没有那么的丢人!”伊万三暗暗的松口气。

但是手滑过滑溜溜的身体,他马上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的躺在被窝中,绝对不是躺出租屋在自己的床上,而是躺在僵硬的火炕上。

睡在哪也不能这样一丝不挂,自己没有裸睡的习惯,总得有条裤衩吧?

酒后慌张的伊万三,猛的睁开眼睛,一骨碌坐起来,只感觉脑袋“嗡”的一声炸响,紧接着,能听到自己心脏“扑通通”狂跳!

低矮的土坯房,狭小低矮,风吹着窗棂上的窗户纸呜呜作响,炕上矮脚桌上,一盏昏黄如豆的煤油灯……

种种迹象表明,这绝对不是现代人的生活,更像是他小时候生活早农村都难得一见的贫家,如今哪还有这样困苦的人家?

最让伊万三感觉到恐惧的,不是这环境,而是油灯下的那个人。

一老妇,穿着一件斜襟的黑褂,盘膝坐在炕上,一脸褶皱的脸,如同一张枯树皮,手中端着一条长长的烟袋锅,正对着伊万三微笑。

这老妇人一口黄牙,门牙缺失,不笑看着还挺慈祥,这一笑,却像马王堆出土的老尸。

这是怎么回事?是自己还在梦中吗?还是自己睡在坟头见鬼了?

伊万三感觉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瞪大眼睛,死死盯着老妇人,却一动不敢动。

人有名,鬼有姓,伊万三壮着着胆子,声音颤抖的问:“阿……阿姨,您老怎么称呼?”

“嗷嗷!”老妇人大惊小怪的笑道:“还阿姨?俺家丹凤那死鬼爹姓孟,这‘嘎达’(注;方言,这里)的人都叫我孟婆婆!”

土,简直土掉渣了,一口浓重的东北方言,苞米茬子味儿十足。

伊万三不知道眼前的是人是鬼,但是能用语言交流,完全没有必要那么恐慌,可是这名字……

“孟婆……孟婆汤?忘川河?奈何桥?三生石?难道自己喝酒喝死了吗?”伊万三大脑里一下子闪现这些词汇,心里却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孟婆婆似乎也看出来伊万三的慌张,忙道:“娃儿,你不要担心!你醉死在东山头,吐得浑身‘埋了八汰的’(方言,埋汰、脏兮兮),是俺和闺女把你弄回来的!”

(注:东北土话把醉倒也叫醉死!)

伊万三百感交集,下意识想到:“醉死?反正是死了,可怜我还没有成家,还未曾享受人间的风花雪月——死了也好,没有那么多的愁事儿了!”

“丹凤——给汤端过来!”孟婆婆吩咐道。

“哎!”地上一个娇滴滴的少女应道。

“嗯!喝了孟婆汤,就什么苦恼都忘了!”

伊万三这样想着,循声望去,只见一曼妙的少女站在地上,年龄大约十五六岁,和梦境中的简直是一模一样,脸上却泛出一丝娇羞的红润。

“咦?这女子分明是刚才**的主角啊,怎么还有个老婆婆?难道**还有主角和配角吗?”

伊万三此时意识到,刚才一惊一乍的从被窝爬起,身上的棉被差不多滑落到膝盖,此时完全可以说是赤身裸体,忙拉过被子,将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

“婆婆,咱们这是什么地方?”伊万三试探着问。

“咱们仄嘎达是奉天的王家沟儿!”孟婆抽了一口烟袋,语重心长的问:“娃儿,你是打哪嘎达来啊?”

“奉天?那我所在的城市的旧称啊,怎么这个时候还有人用这个称呼?老婆婆开什么玩笑?”伊万三感觉自己的脑袋挂了满满的问号。

奉天王家沟,也就是伊万三所在的那个城郊卫星城,新开发的开发区,伊万三在那工作已经有一年多了。

难道回到过去了?

“婆婆!今天几号?”伊万三难以置信的问道。

“今天是民国十八年,五月……五月初五!”孟婆婆掐着手指说道。

民国十八年,也就是1928年,那是一个军阀混战乱糟糟的年代,这一年安国军政府的元帅被炸死了,小鬼子琢磨东北有些年头了,却还没有得逞……

伊万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本就失魂落魄的写手,怎么会穿越了穿越到这么个混乱的年代,而且落魄到一丝不挂的地步?他下意识的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

疼!很疼!这不是**,也不是见鬼,这是光不出溜、**裸的穿越了。

“你叫个啥?听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咋跑俺们这儿来了?”孟婆婆婆妈妈的问道。

此时,丹凤姑娘已经端着一碗热汤来到眼前,伊万三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显然不能说自己是后世穿越过来的。

伊万三酒醒之后,又饥又渴,猛然见到热汤,也顾不得绅士,此时就是**,也要饮鸩止渴,他接过汤碗,咕嘟嘟的喝个精光。

“额”伊万三打了一个饱嗝,心中盘算着,孟婆的话该如何回到?总不能坦率的讲自己穿越了吧?说了人家会听马?听了人家会信吗?

他故弄玄虚,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我本是个和尚,跟随师父从关内游方到此,师父被‘胡子’(东北的土匪)打死了,我失去了依靠也就还俗了,这才流落到这里。”

孟婆母女二人救了伊万三,按理伊万三不想欺骗她们,可是穿越这个血淋淋的事实,实在没有办法说的通,他只能想起这样蹩脚的桥段。

他想,自己穿越前是个老光棍,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工资又低,一年到头也见不着几个荤腥,和和尚也差不多,这顶多算是善意的谎言,不能算是欺骗恩人。

“造孽啊!这混乱世道!”孟婆信以为真,感慨道:“你家还有啥人啊?”

伊万三将头摇得想拨浪鼓一样,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没有!没有!啥人都没有了!”

可怕,太可怕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裸的穿越来到这样一个农家,又赶上一个混乱的年代,有什么人可以依靠。

“哎!怪可怜的,你要是在没地方去,就留在婆婆这,给婆婆干点活,少不了你吃的!”孟婆婆很同情的说。

孟婆略微思考一下,脸上泛过一丝悲伤,又道:“丹凤啊,给你哥哥的衣服找出来,反正你哥哥也穿不了!”

伊万三此时孤零零的穿越到这个贫苦的农家,没有一点的依靠,只能牢牢的抓住老婆婆这一棵救命的稻草,在这个混乱的杀掉,给自己找一个安身之所,在徐图发展。

伊万三很感动,裹着棉被跪倒,声泪俱下道:“婆婆对我有救命之恩,您老要是不嫌弃,就收我当个干儿吧,我一定像亲儿子一样侍奉你老!”

伊万三穿越过来的时候,昏死在野地中,没让狼叼去也没有让狗咬着,这是救命恩人,自己不了解这个时代,孟婆和丹凤是他仅仅能抓住的救命稻草,说什么也要抓紧了。

孟婆新近丧子,正愁家里没有劳动力,巴不得家里多一个劳动力。

孟婆和丹凤欣然接受了这个陌生的伊万三,母女俩睡在里屋,伊万三却再也睡不着了,开始翻检自己的东西。

随身的纯牛皮挎包依旧在,伊万三一把抓过它,穿越到一个极度混乱的社会,总得有点像样的装备吧?

结果却令他非常失望了!

包里只有一盒香烟,一支一次性的打火机,和一本写小说时候用的资料——《东北胡匪考察笔记》,再无其他。

上一辈子投胎错了,没有生为官二代、也没有成为富二代,这穿越了,丝毫可利用的都没有,而且苦逼的到了一个一贫如洗的农家。

“衰人!就这衰命了!”伊万三心中感慨万千,抱着脑袋冥思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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