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浩瀚无边,苍穹之下,万族共生,东有东荒,西有西漠,南有南疆,北有北海,中有中州。
而这个故事,就在南疆千万里之外,一个小城开始了。
寒风呼啸,万物萧瑟,落雪城迎来数十年一遇的寒冷,落雪城的西边是一片贫民区,在哪里每天都有人在寒冷、饥饿之中走向生命的尽头。
一间用木板简易搭建的小木屋,在寒风中,小木屋发出吱吱呀呀的呻吟,小木屋的角落里铺着厚厚的枯草,几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睡在枯草中瑟瑟发抖,唯一能给他们带来温暖的,也只有一堆在大铁锅中燃烧的火焰。
在火焰旁,坐着一个面色凶厉的中年人,中年人脸上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心一直延伸到嘴角,使得本就凶历的面孔,更加恐怖。
“咯吱!木屋的小木门被推开了,一道冷风呼啸而来,大铁锅中燃烧的火焰随风摇曳,一个衣衫褴褛,浑身颤抖的孩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九叔,我·····我今天又没有牵······牵到鱼,”孩子的声音胆怯,乱糟糟的黑发下,脸色满是惊恐。
中年人听后,勃然大怒,“十三,你******,连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完成不了,就知道白吃白喝,我******踹死你,”中年人一脚踹向十三的腹部,十三倒在地上,抱着肚子,身体蜷缩在一起,接着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暴打,那是九叔的脚,踢在自己的头上、背上,膝盖······。
十三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他的身体已经在疼痛与寒冷之中麻木,不过他知道,九叔不会要了他的小命,他还需要自己以后继续为他牵鱼,而所谓的牵鱼就是偷。
十三自从有记忆以来,便是一个小乞丐,他和一个老乞丐一起乞讨,一起在偏僻的小巷中躲避寒冷,一起吃路人偶尔施舍的残羹剩饭。这样的日子好像过了很久很久。
直到有一天,老乞丐躺在地上,无论十三怎样呼唤他,摇晃他,他都一动不动,身体也变的僵硬冰冷。
几天之后,来了几个人,他们用一辆破旧的独轮车,把躺在地上老乞丐拉走了,十三在一边伤心的哭泣,可是却没有任何人来安慰他,他看着那几个人,踏着坑洼的路面,将老乞丐拉到了一座荒山上,荒山上到处但是大大小小的土坟,他看到那几个人将老乞丐掩埋,荒山上又多出一处低矮的土坟。
之后,十三自己独自乞讨,饿了就四处乞讨一些残羹剩饭,夜晚冷了就找一处偏僻的角落躲避寒冷,不久,他遇到了九叔,九叔带他来到了这片贫民区,并教会了他牵鱼的技巧,并且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十三”。
十三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九叔交的全部技巧,可是他太善良了,很多次成功牵鱼之后,看到失主焦急的神情,又忍不住送了回去,为此,他不知道挨了多少次打!······。
第二天一早,九叔大发慈悲的丢给十三一个馒头,当他狼吞虎咽的吃完之后,又被派出去开始了一天的牵鱼任务。
天空中的阴云缓慢的漂浮着,似乎又会带来一场风雪,在路上缓慢的走着,十三心想,今天牵鱼成功之后,无论如何也不能还回去了,不然九叔一定会打死他的。
正想着,他突然看到前面有一个衣着奇怪的人,之所有让他感到奇怪,是因为那个人完全笼罩在一件大斗篷中,从外面根本看不清相貌,斗篷下似乎有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在晃悠着,十三决定,就以他为自己的目标。
一边想着,十三悄悄跟了上去,从腰带上摸出自己锋利的小刀片,等待下手的机会,跟着,跟着,那个穿斗篷的人走进了一家饭馆,这家饭馆是落雪城出名的饭馆,能来到这里吃饭的人都是有钱人,十三心想,能到这里来吃饭,他的钱袋里一定有不少钱,想到这里,他不由的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这一定是个有钱人,这次牵鱼之后,赶紧离开,一定不能再还回去了。
十三找到一处能够遮挡寒风的阴暗角落蹲了下来,把玩着手中锋利的小刀片,十三耐心的等待着,他一点也不着急,吃饭嘛,吃完总是要出来的。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终于,那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走了出来,令十三兴奋不已的是,那个人是正面向他走来的,正面,无疑是最好下手的,他赶忙站了起来,稳了稳心神,迎面朝那人走去,那人的身材很高,十三只到他的腰间,两人之间的距离不断的拉近,就在两人相距一米之时,十三脚下一个趔趄,和那人撞在了一起。
十三顿时感觉到自己似乎撞到了一面铁板,全身说不出的疼痛,他无意的抬起头,正好看到那个人的容貌,那是苍老瘦弱的老者,一幅病态的脸庞,苍白的没有半分血色,十三感到一股阴风袭面而来,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心脏都凉了半截。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十三忙不迭的道歉。
那人只是哼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依旧向前走去,似乎茫然不知自己的斗篷已经被割开了一道缝隙,腰间的钱袋已经不翼而飞。”
看着对方并没有为难自己,十三兴奋的向前跑去,他飞快的跑进一条小巷中,扭头看了看并没有人追来,不由的松了口气,坐在地上,不断的喘息着,不过想到刚刚斗篷下那苍白无血的面孔,还是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蝉。
十三感受着手中沉甸甸的钱袋,心中充满了喜悦,钱袋很精致,十三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精美的钱袋,十三心想,钱袋中一定有不少钱,即便钱袋之中只是最普通的铜板,他也可以分成几份,偷偷的藏起来,每天取出一点,那样自己好几天就不用牵鱼了,也不会遭到九叔的毒打。
可是当十三将钱袋里的东西掏出来之后,吃惊的愣住了,他心中想象的铜板并没有出现,出现在他手里的是一个鸡蛋大小,灰白色,感觉有点像骨头的东西,十三心想,这个东西恐怕一个铜板都不值,他感到自己有点蒙了,进那么好的饭馆吃饭,钱袋里竟然连一个铜板都没有,难道那个人想吃白食?不过,也不像啊?;十三可是没少见人进去吃白食,结果无一例外的全部被打的鼻青脸肿,哭爹喊娘。
就在十三失神之时,他感觉今天的天气好像更冷了些,一股寒流迅速的从心底升起。
“啊——”十三惊呼一声,全身不由的微微颤抖着,他看到了不敢置信的一幕,那个穿着斗篷的人,毫无征兆的突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没有一点响声,就那么凭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鬼啊!鬼啊!十三大喊大叫,身体不断颤抖,双眼之中充斥着恐惧之色;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嘴中不断的念叨着“神仙保佑,神仙保佑。”
“你以为,神仙会保佑一个小贼?”冰冷而低沉的声音从斗篷中传出,“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偷东西,九叔会打死我的!”十三恐惧到了极点,一瞬间,他似乎忘记了一切的饥饿与寒冷。
“快点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冰冷而低沉的声音再次从斗篷中传出。
“在·····在这里。”十三壮着胆子,从冰冷的地面爬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大斗篷,想到那张苍白无血的面孔,他的心中只剩下恐惧,自从他开始牵鱼以来,被失主暴打的次数,他自己都记不清了,最惨的一次,他被一个壮汉抓住,打折了一条腿;可是这次遇到的斗篷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他不是人,而是一个鬼。
“十三颤颤巍巍的向斗篷人靠近,他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此时是多么的澎湃,他甚至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这是你····你的东西,给····给你,我·····我其实不想偷·····偷东西的,十三拿着那灰不白色,感觉不值一个铜板的东西递向斗篷人。”
“斗篷人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可是十三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斗篷人心中的愤怒,那斗篷之内双眼之中冰冷的眸光。”
“可是让十三更恐惧的事情发生了,他感到手中那颗灰白色的东西,就像一只水蛭一样,在向他那干燥,开裂的小手中挤压,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手掌的血肉在分离,他很想把这颗灰不溜秋的东西甩出来,却惊恐的发现,他的身体不能动弹,就连声音都发不出了,眼泪顺着张兮兮的小脸滑下来。”
“一声诧异声从斗篷中传出,斗篷中的苍白面孔脸色流露出一丝惊异之色,无神的双眼也在这一刻明亮起来;骨龄十一,心智憨厚,难道是他?”
“求求你!求求你!我不想死;”十三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可以发出声音,他的意识里只剩下了求饶,在以往的牵鱼生涯中,每一次被发现,他都会潜意识的讨饶,只是希望即将到来的惩罚可以轻一点。
“当那灰白色的东西,钻进自己的手掌,十三感到一股暖暖的气流,进入自己的手心,随着经脉、血液、骨髓、扩散自己的全身,那种舒服的感觉,就如寒冷的冬日,晒着暖洋洋的太阳,说不出的舒爽与惬意,十三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呻吟,双眼渐渐眯起,一股睡意涌来。”
········
阴沉的天空,已经下起了零星的雪花,雪花在寒风中欢快的飞舞着,小巷中,一身奇怪装扮的斗篷人,静静的站立在那里,任由雪花落在他的黑色斗篷上;不远处,十三一脸陶醉的模样,雪花落在他的脸上,眉毛上,乱糟糟的头发上·····。
天空中的风雪,越来越大,“冷风洌如刀,风卷雪舞狂”;落雪城笼罩在一片风雪之中·····。
落雪城的天空暗了下来,落雪城也在茫茫的风雪笼罩中寂静下来,只有雪花依旧在飘,笼罩着落雪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