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附近只有一处有水源的地方,那便是夕萤方才洗过澡的地方。夕萤跑到河岸边,盯着瀑布看了好久,才发现瀑布的水帘下隐约有个模糊的人影。夕萤踩着岸边的青石辗转来到了瀑布跟前,发现他霸东呈下跪姿势跪在青石上,整个人被瀑布冲刷着,紧闭双眼没任何反应。
她赶忙把他霸东从湖里拖了出来,却见他始终紧闭着双眼,没任何反应。夕萤心下顿时急了,这该不会是淋出毛病来了吧。她拍拍他的脸,却不想他突然睁开眼睛紧盯着她:“老子被点穴了。是你那相好干的。”
夕萤懒得跟他解释自己和三爷没那方面关系,只问:“怎么解开穴道呢?”
“老子耳朵后面有一处凹进去的地方,你使劲按住那里。”
夕萤便按照他的话去做。不消一会儿,他霸东就能活动了。
他伸了伸胳膊腿,骂道:“他大爷的,老子好心去看看他伤口,谁知他竟然这么对老子。你这看人的眼光实在不咋地。他虽然长得好看,脾气真不咋地。”
“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人在湖里啊?”夕萤低着头声音小的像蚊子。
“老子被瀑布冲的眼睛都睁不开,还能看见什么?”他霸东余怒未消。
看来他并没看见我刚刚在这里洗澡,这就好。夕萤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复又问道:“这里离最近的乡镇有多远啊,我看你木屋里没有米面了,要去买些才好做饭。”
“大约要走五公里吧。”他霸东将身上的衣服拧了拧。
夕萤咬了咬牙:“走吧,再远也比饿肚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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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萤从不知道原来这样一个几乎是与世隔绝的地方竟也可以有这么一个热闹的集市。因为是下午,阳光格外的毒辣。走了没多久,他霸东就大汗淋漓了,夕萤也是被晒得蔫儿了。
“老子平常很少来这里,伙食方面自己上山打点野物就凑合过去了。比不得你们这些精细人,还要吃米面。”他霸东觑着眼睛,手挡在额头方位。
“三爷受伤了,我怕吃肉食对他的伤口不好。而且他这人极为挑剔,也不知道他吃不吃那些东西。”夕萤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滴。
街上的店铺一家紧挨着一家,井井有条,街道上也有很多的摊贩,百姓们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这‘杏林春色’是卖什么的?生意人也学会咬文嚼字起来了,老子倒觉得就是个卖水果的。也许是卖杏子的。”他霸东盯着一块黑漆的木招牌说道。
“这是药店。很多东西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夕萤笑道。他有的时候觉得粗鲁的他霸东还是很可爱的。
“这四个字让老子想起来一句诗‘满园春色管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你说我可有记错?”
“完全正确。”夕萤没想到他霸东竟然也知道这样一句诗。
“所以,他开个药店叫‘杏林春色’,老子将来开个药店就叫‘红杏出墙’。”他霸东一副壮志酬筹的样子。
夕萤被他‘红杏出墙’四个字噎在那里,久久没有缓过来。她想告诉他,这四个字跟‘杏林春色’根本就不是一种类型,但看他积极的样子,就把话咽到肚子里了。
她看到他霸东肩头落了几片花瓣,显得他有些滑稽,便伸手将花瓣拿了下去,笑道:“不知道动人有没有心仪的女子呢?我认识的人中到你这个年纪的早已成家立业了。”
“以前没有。但最近有了,那日,我看见一个女的来找你相好的,她长得可真漂亮啊,老子窃以为比那天上的嫦娥仙子还要好看。老子觉得老子对她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但是她貌似看上你相好的了,我看她看你那相好的眼神不一般啊。”他霸东越说神情越黯然。
夕萤听说有女子来找三爷,先是有些吃惊。毕竟她与三爷被困在峡谷之中,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事,那个女子如何得知?后来心里又有些许失落。三爷的追求者何其多,其中必然不乏姿色上乘者。
“你那相好的叫什么名字啊,我听那个女人叫他‘辰大人’。”他霸东完全没注意夕萤有些魂不守舍。
她知道他的名字,她还长得很漂亮。夕萤感觉自己有些许难过,但又很快调整了回来,对着他霸东笑道:“你别放弃啊。拿出你的毅力和决心,相信你一定能追到她的。”
“对,老子想了半天,这外貌已是改不了的。但老子可以丰富内在啊。想那个美娇娘喜欢你那相好的也是因为他文化涵养不错,老子决定要做一个‘骚人’。”
夕萤有些哭笑不得,古诗句中的词语他怎么总是截取不好的那一部分呢。她拍了拍他霸东的肩膀,鼓励道:“要做一个‘骚人’,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在这个过程中会吃很多苦,你决定了吗?”
“为了抱得美人归,老子要拼上这么一次。”
“好。我一定全力支持你。”
他霸东握住夕萤的手激动道:“老子果然没看错人。小萤萤你虽然是个女子,却是十分讲义气的。老子虽然喜欢那美娇娘,但心里是更偏向你的。”
夕萤被他握着手想挣脱又挣脱不开,只好笑道:“好兄弟,应该的。”
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隐匿在店铺之中,久久的注视着说笑的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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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他霸东立志要做一个“骚人”,那日他跟着夕萤去市集买了一本厚厚的《唐诗宋词三百首》。夕萤说,只要背下了里面所有的诗词,基本就算半个“骚人”了。
夕萤本以为他只是说着玩玩,却没想他竟动了真格。但对于这样一个连字都不识的人来讲,背诗词未免太过困难。夕萤几日来就成了他的御用先生,每日在他身边给他讲解。
他霸东虽是常常在词语理解上闹出笑话,但他格外认真的态度令夕萤难以小觑他。
两个人一个学得辛苦,一个教的辛苦。实在是苦不堪言。
他霸东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倒是再没有来过,夕萤心里却是很希望见她一面。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那个女子那么大的兴趣。
转眼间,他们在峡谷中呆了快有一个月了。白枫彻和展岩却还是没有找到他们。蛮邦公主的死看似瞒住了,但是天下又岂会有不透风的墙?所幸三爷的伤已经痊愈了,再有什么敌人来也不怕了。
但是,三爷此人,脾气“古怪”夕萤这几日算是领教透了。有一日,夕萤做了红烧鱼,特地做了两份。吃饭时,她把其中一盘递给三爷,她与他霸东合吃一盘。
三爷看着她,许久没有下筷子。他问道:“裴姑娘难道在我这一盘下了毒?”
“没有。只是三爷你一向不与别人同吃的。况且,你那一盘为了去腥加了姜汁。他霸东不吃姜的。”夕萤把豆腐脑推给他霸东,笑道:“动人最近经常用脑,多吃豆腐脑。”
他霸道很听话地将豆腐脑拿过去,愉快地吃起来。他一边吃一边称赞道:“小萤萤果然够义气。”
三爷看着她二人,顿时没了胃口。
后来,三爷就把他霸东扔到瀑布下面去反省去了。
夕萤为他霸东叫冤,找三爷理论道:“三爷,你为什么把动人扔到瀑布下面去了?”
“他的吃相太难看了。想成为一个文明人就要从各方面努力,吃饭也不例外。”三爷答道。
“你叫他什么?”三爷反问道。
“他的全名叫‘月阁宇动人’。但我一般习惯叫他动人。”夕萤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三爷脑海里响起那句“小萤萤”,顿时皱紧了眉头。
他的语气变得很冷:“明天一早我们就离开。”
“不用等大风车来找我们了吗?”
“不必了。我们直接去找他们。”三爷说道。
夕萤便转身准备去门外守夜,结果被三爷叫住了:“今晚你在屋里睡吧。我伤势已好,不必再守夜。”
夕萤便把门外的小马扎搬了进来,靠着墙眯着眼睡了起来。后半夜,她又起身蹑手蹑脚的出了屋。
三爷听她在门外“乒乒乓乓”不知在干嘛,就好奇地走过去看了看,发现她在砸核桃。核桃仁积攒了满满一碗,看来她也砸了很长时间。
头脑里回想起那句“动人,你最近经常用脑,要多吃豆腐脑”,三爷皱紧了眉,复又回到屋里,却是再也睡不着。
当清晨的第一束阳光投射进屋子的时候,夕萤进屋把三爷吵了起来。
“三爷,去外面转转。我得给人家把屋子收拾出来。”夕萤催促道。
三爷本来一夜未睡,已然有些疲乏。再听她这么一催,顿时不悦:“你砸的核桃是要给他霸东补脑吗?”
“是啊。咱们住在这里打搅人家这么久,我给他砸点核桃不是很平常的事吗?”夕萤将床单扯下拿去院里洗。
“你对他似乎额外的关心。”三爷的声音在后面闷闷地响起。
“一般啦。朋友之间,应该的。”夕萤随口说道。
“裴姑娘,你不觉得你对天底下的人都好,却唯独对我不好。”三爷说道。
夕萤被他问住了,但又不知如何解释。她只觉得三爷是逗她玩故意这么说,便没有回答去院里洗床单了。
临近响午,他霸东扛着两只山鸡回来了,却看到门外挂着洗好的床单,推开房门,夕萤和三爷都不见了。桌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动人,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和三爷离开了,你自己多保重。
桌上还放着一碗核桃仁。他霸东端起碗盯着核桃仁看了好久,将桌上的字条攥的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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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在前面走着,夕萤在后面跟着。此时正是响午之际,日光照耀在峡谷之中,经过云层的透析,显得有些发白。峡谷之中因为水源较多,水汽弥漫,倒不是很热。
空气中时不时飘落一些**花的花瓣,空气中弥漫着**花甜腻的气味。三爷一个人在前面慢慢踱着,夕萤默默跟在后面。二人很少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在一起走着。
终于,三爷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裴姑娘似乎走得有些慢。”
夕萤知道三爷这是在暗示她,既然已经离开就不要迷恋。她笑道:“我走得慢,才能好好欣赏三爷的背影啊。”
“看来裴姑娘更喜欢我的背影。早知道就该用背影去勾|引你比较好。”三爷的唇角勾起。
“三爷,我们走了两个时辰了。我有些累,不如去那棵树下休息一下吧。”夕萤指了指路旁一棵很粗的**树。
三爷点了点头,二人便走到树下。夕萤席地而坐,背靠树干,一脸的惬意。
眯了一会儿,她睁眼发现三爷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坐下的意思,便说道:“三爷是嫌地上脏吗?不如铺着我的衣服吧。”
她将外衣脱下铺在旁边,却见三爷还是背对她站着。
“三爷,你老是站着不累吗?咱们还有好些路要赶呢?”夕萤好心建议道。
三爷幽幽地答道:“我只是想让裴姑娘多欣赏我的背影。”
夕萤无语,她突然想要整整三爷。于是便悄悄起身,从三爷身后两只手一把抱住三爷,将他整个人拽倒在地。
三爷被她像个宠物一样摁倒在地,眼角微弯,嘴角勾起:“偷袭我好玩吗?裴姑娘。”
“能偷袭到三爷,那可是天下女子的梦想啊。我今天可谓占了大便宜。”夕萤笑嘻嘻道。
“哦,那接下来要做什么呢?”三爷笑着看她,眼神中却流淌着夕萤看不懂的东西。
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三爷,以前只是觉得三爷长得很帅。如今,越是近距离,越是觉得这张脸简直美得窒息。尤其是那双眼睛,漂亮的不像话。
“三爷,以前我一直觉得小九长得就很好看,只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讲,长得那么好看太娘气;后来,我觉得大风车长得倒是很有男子气概,但是过于皇子气。只有三爷,什么都是恰恰好,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夕萤的目光从三爷的眼睛落到高挺的鼻梁。
“天下间,敢于公开议论我们几人相貌的怕是也只有你了。”三爷说道,眸光闪动。
“可是太过完美的东西总给人不真实感,让人不敢靠近。生怕亵渎了那份完美。”
“裴姑娘在怕什么?”三爷好奇地问道。
“我在想如果我拿对付大风车的手段来对付三爷,三爷会有什么反应。”夕萤边说边迅速从袖中拿出印章在三爷右脸盖了一个“唇印”。
三爷仿佛早就察觉到她要做什么,并没有反抗。只是看着她,一副很欣赏的表情。
“这样不是很对称,再来一个吧。”夕萤又兴致盎然地在三爷左脸盖了一个。
“三爷,哈哈哈哈哈,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就像个两腮涂了胭脂的大阿福?”夕萤笑得岔了气。
“爷,卑职来迟。”远处几个人不知何时倒了。
夕萤转头看,为首的是明远。他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三爷和夕萤。
夕萤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把头转过来,却发现自己现在正将三爷摁倒在地,一副女***的样子。她急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怎么不继续了?”三爷笑着看她。
“有旁人在,得避嫌。”夕萤小声道。
“有什么需要避嫌的?”三爷起身,将身上沾了泥土的衣服脱下丢给明远。
明远盯着三爷脸上的唇印,纳闷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错了。三爷身边只有裴姑娘一人,这唇印只能是裴姑娘的了。而且,除非三爷自己愿意,没有人可以强吻他。而且,三爷什么时候把自己的面具拿下来了呢?三爷刚刚是在笑吗?自己这辈子头一次见三爷笑啊。明远顿时冷汗直流,三爷,您这是认真的吗?
“五王、九王他们走到哪里了?”三爷问道。
“他们在那日裴姑娘坠崖之后,被山贼围攻。在峡谷中逗留了几日,后来几个官兵找到了蛮邦公主的尸体,一行人正赶着回京向皇上禀明此事。”明远汇报。
看来蛮邦公主的尸体果然被人抢走了,这伙人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三爷微微皱眉:“找一辆马车,我要与裴姑娘一同回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