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夜明坐在议事厅的桌边，翻看着少年们的资料。
他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亚婷，“洛洛去哪了？一天到晚不见人，她不也是面试官么。”
“不知道去哪调戏良家妇男了，她就是过来看看乡下风情的吧。”亚婷收拾着资料，轻声道：“毕竟还是个孩子。”
“资料都准备好了吧？”夜明问。
“好了，就等明天去通知面试结果了。”
……
第二天早晨，明媚的阳光洒落在黑土村的黑土上，淡淡的芬芳从泥土里飘散出来。新长的芽儿在阳光下昂首挺胸。议事厅前门，黑压压一群人占据了整片空地，死死地堵住了议事厅的门口。村民们都是来看面试结果的。
片刻，议事厅的前门被推开，两个年轻人从中走出，脸上还是带着谦和的微笑。
“我家的娃通过面试了吗？！”
“我家孩子过了吗？……”
“就你家孩子，要我说我家孩子才……”
底下的村民们吵吵闹闹地，都在说自己家的孩子比别人家的孩子厉害。夜明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咳嗽了两声，喧闹的村民们渐渐安静下来，等着夜明宣布结果。
他们那期盼的眼神就跟孩子向父母要零花钱一样。墨漓也在人群里面，别人家的孩子有父母能帮忙过来听宣布结果，他可没有，只能自己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中踮着脚竖直了耳朵听夜明的宣布。
夜明从亚婷手里结果一叠白纸，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此次，没有通过面试的名单如下：方启明、李树、千西……”
村民们虽然奇怪为什么夜明不宣布成功的名单而是宣布失败的名单，还是静静地听着。
夜明每喊一个名字出来，就会有家长顿胸垂足，懊悔不已，说自己的孩子没准备好，要是再来一次一定可以通过云云……
“……韩羽茗、齐蓝、墨漓……”
底下的村民听到齐蓝的名字时呆愣了片刻，他们没想到连齐蓝也没有通过，同时心里也平衡了不少，要是有人通过了那才让人难过呢。
墨漓在人群里低声地叹了口气，虽然早已经猜到结果了，可真正让人听到自己失败了还是忍不住会伤心啊，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一丝期待，期待自己能够排除众难，脱颖而出，大声告诉别人其实他是一个深藏不露的天才，只是缺少发现他的伯乐。他也说不清这份期待究竟从何而来，或许是那个叫洛洛的女孩给他的信心吧……
他很快又想开了，不能去京都就不去京都，反正韩羽茗也留在黑土村，大家还是能在一起，有什么关系呢！
“……东起、黑并，以上便是这次没有通过面试的名单，还望没有通过面试的少年们继续努力，希望你们能够找到让自己满意的学院，只有最适合你的才是最好的。”夜明礼貌地朝底下的村民们欠了欠身。
“那通过面试的人的名单呢？！”一名村民问道。
他这一问算是问出了所有村民的疑惑，众人四下张望，根本没发现有人的名字没被念到。
“经过反复的核查，我们并没有发现贵村有符合我院招生标准的学生。”夜明脸上的遗憾一览无余。
底下的村民们面面相觑，虽然早就知道京都学院招生标准高，但没想到一个村子这么大的地连一个孩子都进不去。
“对此，我深表遗憾。”夜明再次礼貌地欠了欠身。
有些村民一脸遗憾的离开了，还有一些则是在村里比较富裕的村民留了下来将夜明围住了，不断地给他怀里塞东西。
“小哥小哥……小小敬意，我家孩子叫李二……”
“这是祖宗留下的宝贝……我看跟小哥最配不过了，我家孩子叫……”
“你们干什么！”一声大吼震住了那些围在夜明身旁的村民。
村长从议事厅里气哄哄地走了出来，对着那些贿赂夜明的村民说道：“你们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你们那点钱以为人家稀罕啊，丢人现眼。”
那些村民们还是不甘心，一个劲地往夜明怀里塞银票和宝贝。夜明被围住了也动弹不得，只好苦笑着向村长求助。
“各位听我说，此次的招生并不是说通过了就能安安稳稳地在五大学院学习。”一旁的亚婷开口，“五大学院每年都会对新生进行测试，如果测试没通过的话是会被退学的。如果各位的孩子通过了此次的面试，那么就说明孩子有通过新生测试的能力，即便是我们真的让孩子通过了面试，但到了京都后还是会被送回来的。”
村民们愣住了，亚婷的话说得很清楚，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塞钱给他们是没用的，如果他们的孩子一进五大学院新生测试都过不去又被打道回府，那不仅丢脸，贿赂的钱也打了水漂。
那些不甘心的村民们也只好叹了口气，彻底放弃了将孩子送进京都五大学院的念头。
墨漓在一边偷笑着看这些村民，心里暗喜：“就你们家里的小屁孩还想着进五大学院，没准连门都没进就被踢出来了。”
其实主要是墨漓没拿得出手的礼物送人……
议事厅前的村民耸拉着脑袋，一脸无奈地准备离开。墨漓双手枕着脑袋也准备走。
“墨漓先生，请留一下。”亚婷唤住了他。
墨漓一怔，扭过头看着亚婷，右手指着自己，他还是第一次被人喊作“先生”。不止他奇怪，村长和剩下的村民们也是愣了愣。
“是的，”亚婷甜甜地笑着，“经过考核，我们一致认为墨漓达到了天启学院的招生标准，天启学院虽然不是五大学院之一，但却是五大学院的联谊学校。”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墨漓，他们不知道天启学院究竟是什么学院，但能够成为五大学院的联谊学校的肯定也不会差。
村民们的心中复杂地很，他们看不起墨漓这样的孩子，从来没想过他有一天会有出息，在将来成为众人眼中的天才，这样他们的孩子怎么争得过墨漓？
村长疑惑地打量着墨漓，扭过头对着亚婷，一脸讨好的笑：“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墨漓这孩子可没什么……”
“村长是在认为我们作假吗？”夜明打断了村长的话，一脸严肃地望着他，眸子泛着一股冷意。
“不敢不敢……”村长被他眼里冷意吓着了，缩了缩脑袋。
“我们还有些事项需要和墨漓同学商讨，各位请便。”亚婷看着村民和村长，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是在赶人了。
村长和村民们也不敢再做停留，灰溜溜地走了。
“虽然你没有通过五大学院的面试，但我们认为你达到了天罚组织的审核要求，所以你可以考虑考虑是否加入天罚。”夜明说。
“天罚？”墨漓没听过这个名字，“不是天启学院么？”
“天罚并不是学院，你可以把天启学院当做天罚的教育机构”一旁的夜明整理好了被村民们扯乱的礼服，“天罚属于民间自发的组织，和社团的意思差不多。”
“呃……”墨漓挠挠头，“可我是去上学，又不是加社团。”
“一个意思，加入天罚就相当于去天启上学。”
墨漓叹了口气，认真的看着夜明说道：“到底为什么要找我？别拿骗小孩的话蒙我。”
“你不就是个孩子么？”夜明笑着说。
墨漓低下头，两人陷入了沉默。
“好吧，我说实话”夜明无奈地摊了摊手，“主要是你的母亲给天罚写了一封推荐信，你看看吧。”
夜明从怀里取出一封字迹清秀的信，墨漓接过，看了看署名，上面写着吕小怜。这确实是他母亲的名字，墨漓想起了那个带着他在草原里嬉闹的女人，叹了一声。
墨漓的母亲在他六岁那年就离开了他，十年来杳无音讯，他还是今天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原来还记得自己有个儿子。
信封有些泛黄，估计是有些日子了。墨漓打开信封，里面就一张小小的信纸：
亲爱的姬夜先生：
很久没有联系，希望你的身体和以前一样好。
因为公务繁忙，我想我们在短时间内不会有时间见面。
我有件事情想拜托您，我的小儿子已经快要年满十八岁了，他是个聪明伶俐的孩子，或许他的修行基础不太好，但是我相信他会在其他方面有所作为，如果可能的话，请天罚组织能够在他入学的事情上提供帮助。
您诚挚的，
吕小怜
墨漓默默地读着这封信，许久都没有说话。
突然，一双宽厚的手环住他的背，将他拥入怀中。夜明紧紧抱着他，墨漓能够感觉到夜明身上的体温。
墨漓扭头去看夜明的脸，发现他闭着双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好像他就是吕小怜一样。
两人拥抱了片刻。“这是你母亲拜托给我们的事情，说要给你一个温暖的拥抱。”
夜明红着脸咳嗽了两声，有些尴尬。
沉默了很久，墨漓紧紧地握住了那张信纸。他不知道有多久没人拥抱过他了，八年？十年？其实他也没想过自己要拥抱什么的，可当真的有人拥抱他的时候，却又觉得那么温暖，温暖地要将往年来的委屈给挤出来。
“我考虑一下，就这样吧。”他低着头，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糗吧，墨漓想。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