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爹低下头，用袖口拭去眼泪，重重的点点头，“谢谢！谢谢！”
他连说了两个谢谢，这些天没有牛的陪伴，他觉得整个心里都空荡荡的，这看见了老牛，瞬间心就满了。
宋幺妹道：“这就好，以后还得麻烦秦老爹给我照看着小牛，这牛呀我们可都没养过，还真不知怎么侍弄。”
秦老爹抹了眼泪道：“别的我不敢说，但是我家的牛和我是有心灵感应的，有时候我想什么，它都知道，它想怎么，我也清楚。你这牛放我这，我保证把它养的壮壮实实的。”
说着秦老爹还温柔的摸了一下小牛，眼睛又扫向了顾氏，“还不把银子还给幺妹？”
顾氏吓了一跳，只是这手在袖口里掏了半天，还是没掏出来。
秦老爹骂道：“怎么了？不会是被你霍霍掉了吧！”
顾氏却是哭了，眼泪直接流下，“你这没良心的东西，这些年我是怎么照看着这个家的，你不知道么？我嫁给你的时候啥都没有，现在有房有牛的还帮儿子讨了媳妇，整日里省吃捡用，舍不得乱花一分钱。”
“我，我，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你要这么说我？”说着竟然真的大哭起来，哭的像个泪人一样。
秦老爹紧皱着眉头，却是没有就这样任凭顾氏哭，就这样不了了之，既然这牛已经要回来了，这钱就得还给人家，难不成还想贪污了不成，那这样他秦老爹还算个人么？
那边李氏拿着帕子帮顾氏抹眼泪，这边秦老爹却是大声说道：“没人说你不为这个家尽心，我只是问这银子到哪去了？”
宋幺妹和秋香也是这样望着她，顾氏却还是不肯说。
这秦老爹气不过，拿起院中的一根竹子就准备过来打顾氏，顾氏躲在李氏旁边，这一杆子才没打到顾氏身上。
秦老爹还要追着顾氏打，这宋幺妹却是一把抓住秦老爹的竹竿，“叔，你这是干啥？
又朝着哭的正厉害的顾氏道：“婶子，你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我们也好帮着出出主意，这五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就算掉了，也有个地点不是。”
顾氏看看宋幺妹，又看了看气的不行的秦老爹，眼神闪躲的支支吾吾，“我，我，我今个给了二两给那王麻子。”
王麻子是谁，就是这牛大壮同母异父的弟弟的媳妇，因为长着满脸麻子，人家都叫她王麻子。
顾氏吸了一口鼻涕，“今天天才刚刚亮，这王麻子就来了，说是听说我们家牛没了，就想着要把以前给我们犁地的定金给拿回去。”
“最多只有四百个大子吧！”秦老爹道，这握住竹竿的手就要将竿子抽出来。
顾氏将身子靠的离李氏更近了，“是只有四百，只是那王麻子说，我先前可说了，这方圆百里这犁地的手艺除了我家相公外，其他人绝对没有这么好的手艺，这犁的地不仅快，这长得庄家也好，所以我就多收了她一百文钱。”
还没等顾氏说完，秦老爹就怒骂道：“你这贪心的婆娘，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啊！”说完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宋幺妹又问：“那后来呢？”
顾氏答：“后来我将银子给她，她又说要将隔壁邻居家的一并带回去。因为这邻居牛二弟的媳妇和这王麻子是发小，感情又好，我就想着就把钱给她就是了。几百文，又不是太多。”
秦老爹又问：“那后来呢？”
顾氏眼里充满了怒火说道：“那婆娘竟是一把就抢走了我二两的银子。”
“那你就这样任凭她拿走了？”宋幺妹将原先秦老爹拿着的竹竿又放回原处，“这可不是小数目吧！”
顾氏自然知道这不是小数目，她紧握着拳头，咬牙切齿道：“我当时心里伤心，就没顾得上。”
其实她心里是清楚的，只是这原因却是不能说的秘密，她又瞪了一眼秋香，秋香低下头，本来想说的话也吞进了肚子。
这明明就是王麻子过来找顾氏说，她已经听说她家的牛生了病了，虽然她也挺难过的，只是这牛死不能复生，现下有一桩顶好的买卖，问她愿不愿意干。
顾氏一听是好事，当然接着问是什么事了。
那王麻子说：“这四两银子一个普通人家估计是拿不出来的，那么李家拿不出来，就让他们拿死了的牛赔偿，大牛小牛的尸体都归你家，这四两银子的事就算了。”
这秋香本来是想把这牛没事的事回来告诉顾氏，也好让她拿个主意，却听到两人密谋的事情，她躲在门外，只听得王麻子又说：“现在有人用高价收牛筋，若是将这大牛小牛的牛筋拿过去卖，绝不会低于五两银子。”
顾氏当时听了眼睛就冒光了，若真是五两银子，那她一来一回就挣了一两。为了保证这牛筋一定给王麻子身后的大人物，顾氏还给了王麻子二两银子作为定金。
一切想的都那么美好，可这牛偏偏没事，秋香自然不敢把这事告诉顾氏，这不是触她的眉头么？
宋幺妹听了那顾氏的话，心里默不作声，依着顾氏这爱钱如命的性子，怎可能就这样白白让人抢了银子，肯定有隐情。
但她不想说，她也没办法，不过这银子她也不打算一了了之，这可是她拿命换来的。
秦老爹说：“那另外的三两呢？还有我们家难道就没有余钱了么？”
顾氏只从口袋里拿出三两银子递给秦老爹，“这欠牛的债也才刚刚还清，余下的钱几乎都给秋香吃药吃了。”说着还朝着秋香翻了个白眼啐骂道：“真是只不下蛋的母鸡！”
秦老爹将三两递给宋幺妹，“对不起了幺妹三郎，这点钱你们先拿着，还有余下的，我慢慢还，不知行么？”
看着宋老爹那递过来的布满皱纹的手，宋幺妹接过了银子，却是没有说任何话。
顾氏知道这余下的银子，是必须要还的了，也不说话。
因为秦家没把钱全部还完，这宋幺妹也不打算将签订的契约退还给秦家，这年头防人之心万万要有，不然保不齐就在哪吃了亏。
好在众人心里都明白，也都没提契约书的事。
秋香一直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这原本宋不幺妹还以为这牛有可能是误吃了迷魂草，现在看来这是有心之人打上了她家牛的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