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原不知他如此贪恋这怀中之物,只是尽朋友之谊,携之共品,这时见了这情状,也是意外之喜,毕竟自己心意不但为对方所笑纳,且超过了预期,无论如何都是值得欣慰的事。
“想不到唐师兄对此物情有独钟,咱们今夜先尽了这一坛,明日我再向那师兄讨几坛来,送给唐师兄品尝。”
“好,好!”
对于美酒,唐旭来者不拒,毫不推辞地答应下来,一面迫不及待地拍开坛上的封泥,揭开盖子,登时一股醇厚的酒香飘出。
唐旭深吸了一口,取过两只大碗,满上,“来,来,苏师兄,今夜不醉不休。”
苏云腼腆地笑笑,同他一起端起酒,各自饮了一大口。
边喝酒边闲聊,不觉间坛中酒已然过半,时辰也已到了深夜,正当此时,忽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跟着屋门吱地一声,被人推开,俩个人走入屋中。
一位是身材挺拨、丰神俊秀的年轻男子,外形十分的出众,唐旭自诩长得也不差,但跟这人一比,也不由生出几分惭色。
一位是穿着一袭蓝裙的妙龄少女,下巴尖尖,眼神灵动,肌肤娇嫩,貌美如花,只是神色间同那年轻男子一样,都有几分傲然,一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样子。
俩人贸然进入屋中,唐旭还未来得及说什么,一瞥眼,却见苏云的神情变得十分古怪起来,不但一张脸通红通红的,而且一双眼始终凝视在那蓝裙少女脸上,挪也挪不开,像是被人施了定神术。
唐旭心念一动,悄然伸手,拍了拍苏云的肩头,连拍了数记,苏云这才如梦初醒地般啊地一声,开口说起话来。
不过这话却不是对唐旭说的,却是对那蓝裙少女说的,“南宫师妹……是你,你怎么来了?”
就是说话间,他的目光也始终停留在少女的脸庞上,又是羞涩又是坚定。
唐旭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蓝裙少女应该就是苏云平日念兹在兹的南宫雪。
只是从这南宫雪绷着的小脸来看,唐旭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南宫雪闻言,从小巧的琼鼻中发出一声轻哼,下巴轻抬,压根就不愿回答苏云的话。
那年轻男子却从旁冷笑接口道,“就是你,屡次跟踪雪儿?你说说看,这般鬼鬼祟祟的是搞什么名堂?”
听了这男子所言,苏云身子一颤,嘴巴张了又张,就是说不出话来。
那年轻男子双臂往胸//前一抱,玩味似地看着他,“说啊,今日不说出个缘由来,就莫怪我赵某做出什么不客气的事来。”
“我,我没跟踪南宫师妹啊……只是碰巧而已。”
苏云心乱如麻地低下头,用小的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道。
由于暗恋南宫雪,又不敢向她表白,他确实情不自禁地跟踪过对方,只为了能多看她几眼。
他自认为此事无愧于心,只是藏在他心中一个秘密,但此刻却被另外一个男子质问出来,令他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就算他坠入情网,变得再痴傻,这时心里也清楚,此事定是南宫雪同对方说的,并且让对方来质问他。
这意味着南宫雪当真对他毫无感觉,甚至因为他跟踪的事,还厌憎上了他。
想到这一点,苏云的心仿佛在瞬间凝成了寒冰。
“碰巧?每次都是碰巧?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啊?”
年轻男子目光一寒,疾言厉色地喝道,右手手掌扬了起来,像是随时要打苏云耳光的架势。
“住手!”
唐旭冷言旁观了一阵,见情形不对,及时喝阻道。
“你又是谁?敢来管我赵某人的闲事?”年轻男子神色一变,掉过头来,面色不善地盯着唐旭说道。他身为蜀山弟子,虽也参加过唐旭的入门仪式,但俩人身份悬殊,又无交集,他对唐旭压根已没有印象了。
“在下岂敢多管闲事,只是在下知道一些隐情,要替这位苏师兄说出而已。”
尽管这一男一女不告而入,又对苏云无礼之极,已令唐旭暗自恼火,但眼下争执无益,重要的是替苏云做出解释,苏云自己因羞涩不敢道出,他做为朋友,岂能置身事外?
“你知道?那好,你来说说看。”
那年轻男子冷笑一声,毫无顾忌地用手指了指唐旭,流露//出一副极其自大的样子。
几乎就在同时,苏云惊惶地望向唐旭,“唐师兄,别说——”
“苏师兄……事到如今,你不说也得说了,人家都打上门来了……”
唐旭轻叹一声,为这少年而感慨。
苏云默然不语,目光渐渐无力下垂。
唐旭望向南宫雪,平静地道,“姑娘或不知,其实苏师兄他一直暗慕于你,只是羞于吐露,至于跟踪,应该也是一时糊涂……请姑娘念在他这份痴情上,不要为难于他。”
话音刚落,那年轻男子和南宫雪对视了一眼,南宫雪弯弯的眉毛蹙起,面罩寒霜,明显听了此话,心中更为不快,似乎苏云的爱慕对她而言,简直是玷污。
那年轻男子却是轻笑起来,颇为不屑的样子。
他笑了几声,向苏云道,“就凭你,也配喜欢雪儿?你是什么身份,雪儿是什么身份,你要弄清楚了。”
“也罢,我就告诉你,雪儿是我的,我赵某人不在乎别人和我争,但就凭你,还是算了吧,我都懒得理会你……喜欢一个人,也要先掂掂自己的份量……”
刚才唐旭说话时,苏云因不敢面对南宫雪,目光始终是低垂的,但这年轻男子这番话,如同尖刀般地扎进他心中,令他已凝成寒冰的心更深深添上一道伤口。
一腔血涌到了头部,脑袋里嗡嗡作响,苏云抬起眼来,怒视着那年轻男子。
对方他其实是认得的,其父同南宫雪一样,也是一位长老,名唤赵简,而对方名唤赵子恒,是门派中风头最劲的几位年轻弟子之一。
他适才迫于对方的显赫身世,而屈辱忍让,但眼下,他已忍无可忍!
没有哪位少年郎,能在意中人面前忍受这种屈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