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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 离家出走

远处一望无际的草地在他眼前起伏不断,连绵的雪山像一道参差不齐的屏障封住了天际,雪山后隐隐腾起几道空灵之光,深邃而神秘……

“晓龙,你看那儿,真美!”女友陈娇在他耳边兴奋地叫喊着,这是他和陈娇三年恋爱以来,第一次见她这样,看样子她很喜欢这里。陈娇是他读研究生时的同班同学,他也不知道怎么会和陈娇走到一块儿,也许是空洞孤独的学习生活中的一种陪伴和慰藉,但他不敢那样想,也不想那样想。在他印象中女友是那种对什么都见怪不怪的女孩儿,女友以前谈过三个男朋友,他是第四个,女友说自己之所以找他不是因为他帅得让自己心动,也不是因为他有钱得让自己麻木,完全是因为他踏实,踏实得让自己心静,也正是因为这种踏实,他们的三年恋爱只剩下了三种节奏:吃饭,打水,上自习。还是因为踏实,毕业以后,女友要顺理成章地成为他的妻子,但女友的顺理成章有一个小小的前提,那就是西藏之旅。所以女友惊喜的样子让他有些惊奇,但片刻之后,天空中密布的阴云就让他的心从这里回到了九年前的那个早晨,那次月考之后他本来不想告诉父母自己的成绩,因为他觉得自己可以在下次月考中把丢失的领地再重新夺回来,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正当他要出门的时候父亲会把卷子仍在自己的面前,当那一摞卷子砸在他脚上的时候,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朝他怒吼,发泄着自己那么多年来的憋屈了不满。机械的学习是他枯燥的生活里的全部内容,尽管优异的成绩也能带给他片刻的欢愉,“学霸”的称号也能让他得到些许满足,但在这之后的他往往需要面对灵魂空虚的漫漫长夜,那一段时间他在同学的引诱下迷上了网游,所以那次月考他退步了很多,老师找他谈了好几次话,正当他以为一切都结束,准备重新开始的时候,父亲的粗暴不理解成了压倒他心灵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一气之下摔门而出,骑上他最喜爱的那辆山地自行车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目的地就是拉萨。除了身上仅有的五百多零花钱和临走前因为暴怒忘了丢下的书包外,他什么也没带。一人,一车,一包就是他那次旅行的所有。

他没有想父母会不会找他,也没有想自己那点钱到底去了去不了拉萨,他只是头也不回地往前骑,一口气就骑到了中午,到达高速公路后被交警拦了下来,那时他才发现早已走出了那座圈了自己十几年的城市,可那时他并不觉的轻松,反而有些害怕,那是他第一次独自离开家,离开那座几乎每个角落都留下过自己足迹的城市。可是所有的恐惧与不舍和一个男人首次被激起的尊严相比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与其说是他对自由的渴望战胜了恐惧还不如说在尊严面前他已无路可走。下了高速公路他买了几个面包和几瓶矿泉水,补充了点能量歇了会儿,准备再往前走走到了下一个城市买一床被子,因为以他当时的经济实力,睡袋显得太奢侈了。按照计划,他晚上到达了一个县城,在那里他买了条便宜的被子,吃了点面包喝了些矿泉水就在一坐落在广场边上的廊亭里的长椅上睡了一晚上,因为担心有人把他的自行车偷走,他就双手环着锁着自行车的锁睡觉,事实证明他的方法很有效,因为后来一连几天他的自行车都相当安全。就那样他一走就走了一个多月,他所有的感觉就只有两个字:“活着!”,他所有的目标也只有两个字:“拉萨!”。一开始他每天背着包,后来天气不好的时候他就先在头上套个塑料袋,再把书包套在了头上,用小刀挖两个洞,让眼睛能看到路,一开始他还舍不得扔那些书,后来天气越来越恶劣,那些书自然也就成了累赘,所以除了留下一本当枕头外其他的都扔了。

经过两个多月的长途跋涉他终于到达了西藏,可是那时他身上的钱也所剩无几了,好在还有块手表,那块手表是他父亲在他考上高中后送给他的,买的时候花了两千多块,可当他拿到当地一家手表店里卖的时候店家只给了他一百块,因为他们店里最贵的表也就几百块,能以如此高价收下这块来历不明的表用店家的话说对他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就那样他又走了继续走下去的经费,那时对他来说能到达拉萨就是他唯一的目标了,至于到达了拉萨到底有什么意义,以后又怎么办,他不知道,不敢去想。可是不幸的是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除了他手里那把被剪断的锁,自行车已经不翼而飞了,他下意识地看了看藏在鞋里的钱,他的心就落地了。没有了座驾,他只能背着被子步行了,一开始还行,走了一天后,可越走脚越疼,后来他脱了鞋才发现脚上有几个水泡都破了,他从衬衣衣上扯下一块儿,简单包了包继续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天就黑了,幸运的是在那片荒郊野岭里他看到远处有闪烁的灯火,那似乎是个村庄,可是他不知走着有着在黑暗里竟然看到两道幽蓝色的光似乎正对着自己,那时他下意识地想到了狼,因为他在动物院里见过狼,虽然他们的眼神里杀气已经没那么重了,可眼睛里那种幽蓝色的光他永远也不会忘记,他慢慢地蹲了下去,那两道光没有动,死死地盯着他,令他欣慰的是他摸到了一块石头,他正准备拿石头砸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了清脆的风铃声,急促的马蹄声和叫喊声,并且远处一个飞奔的黑影冲向了他,他一下子惊醒,不一会儿,他似乎又听到了熟悉的风铃声,紧接着一个女孩儿端着一碗热奶茶就进来了,她穿着藏服,但没有戴头饰,梳两个长辫子,她冲他笑了笑说:“醒了,喝点奶茶吧!”她笑起来美极了,像一朵没有经过雕饰的天然玫瑰,透着一股自然的清香。

“谢谢你救了我!”

“不是我救的你,是哈木!”

“哈木?”

“哈木!进来!”她刚喊完一条牧羊犬就进来了,它吓了我一跳。

“别怕,它不咬人的!”

“哦,昨天是它救了我吗?”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我。

“不过说实话,你胆子也太小了,竟然会被野狗吓倒,如果不是哈木淘气晚上跑出去,你估计就很危险了。你手里明明有石头为什么不砸它呢?”

“我以为那是狼呢!”

“其实我们这边狼很少的,更何况狼也怕人的!”

“哦!你叫什么名字了?”

“#####!”她看我有些不解就解释道:“就是“风铃”的意思!我妈生我后,一个法师正好来我家化缘,我爸妈让他给我取个名字,他把这串风铃留下就走了,爸妈觉得是法师的意思,就给我取名为####!”

“哦,我叫叶晓龙,叶问的后代!”听女孩儿的名字这么有来历后,他和眼前这个藏族女孩儿开玩笑说。

“叶问是谁了?”他忽然意识到这个藏族女孩儿对汉文化不是那么了解,就解释道:“就是我的祖先!不知道就算了,把我的名字记住就好了。”

“叶晓龙是吗?”

“嗯!”

“你准备去哪里呢?怎么只有你自己啊?”

“拉萨!”

“你是去旅游吗?”

“不是!”

“那是去拜佛吗?”

“不是!”

“那是?”

“我和我爸妈吵了一架就跑出来了。”

“吵了一架就跑来西藏?”

“就是,怎么说呢!我想在你们家待一段时间可以吗?我可以干活的!”

“你等一会儿!我和我父母商量一下吧!”然后她就出去了,哈木也跟着出去了。不一会儿她就跑进来了,看样子很开心地说:“我爸妈同意你在这儿待一段时间,但他们希望你能尽快回去,不然你父母会担心的!”

“嗯,谢谢你们!”说着他就煞有介事地以藏礼向眼前这个藏族女孩儿表示感谢。

“你还懂我们藏族礼仪!”

“电视上看到的!”

“哦,我们家电视坏了好久了。”

“你会骑马吗?”

“嗯,你怎么知道?”

“你能教我吗?”

“嗯!”她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有些羞涩。不一会儿,有个老头儿的声音喊她,她应了一声说:“我爸叫我呢,我先出去了!”说完风铃就走了,他把喝光了所有的奶茶,他第一次感觉奶茶那么好喝。他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四周在一张破旧古老的桌子上看到了自己的书包,他打开书包面包袋里只剩下两个面包了,他取出一个搁到了嘴边,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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