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面色狼狈,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来。
七年前的那一段时光,她连想都不敢想。每一次的回想,都是噩梦连连。
她仍记得,那时身患重病的弟弟幼小的生命濒临垂危,却仍攥紧她的衣角喃喃:“姐姐,别去……会丢命的……姐姐……”她却毫不迟疑,枪林弹雨间,旧伤又添新伤,她嶙峋的骨架像一只风筝。
生不如死……
她在那些苟延残喘的日子里,一念求死,一念求生……
那些日子,是伴随她一生的伤疤。
此时提起,无异于将她心口上的伤疤狠狠刨开,不出片刻,鲜血淋漓。
她毫不犹豫地扯下头上的白玉簪,长发顺势而下,本应是极其柔情的画面,她却面色狰狞,动作快的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几乎转眼间簪子已抵在他的心口。
身旁没有其他人,但她知道,窗外、门口、楼上,都是他的人,这一向是他的风格。而她这样的举动不过只是表表决心,真要刺下去,她恐怕也没活路。
“苏先生,是谁让我变成那样的,你还记得吗?”她轻笑:“我身上的伤虽然好了,但这心上的伤却溃烂了。如今你提起,是要找死吗?!”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手上的簪子愈发深入衣物。
苏映腾却仍是不以为然地笑,仿佛她只是一个和父亲闹别扭的小女孩。
他的语气依旧温和:“苏落,我无意揭你的旧伤疤,这只不过是我的一个小筹码——用以防止你倒戈的筹码。你若有意,我自然不会把消息放出去;你若无意……我也不介意你身败名裂。反正七年前谁都知道你已经脱离苏家,于我早已没有影响。那么,苏小姐,你还要这样对待你的盟友吗?”
苏落紧握簪子的手一颤,内心不可抑制的害怕。
他不说,她也知道,如果她曾经的事迹曝光,赫廷玦他……他应该更会远离她吧!毕竟,她的过去是那个样子的……
他可以接受出身不大光明的苏蔓,那是因为无论父母如何,孩子总归是无辜的。可她呢,从小被圈养在温室里忘记了天高地厚,因此付出惨痛的代价。活该断送后半生的自由与幸福!
她神思恍惚了一刻,收回了簪子,神色昏暗:“好,我答应你。”
苏映腾整理了一下衣服,对心口上的伤毫不在意:“那好,我们的盟约正式达成。我帮你登上第一夫人的位置且帮你保守秘密,而你,帮我做一些事。”
见她神色一凛,笑道:“不过是一些小事,无关乎江山社稷,百姓福利,只是希望我的生意更大而已。”
苏落简单挽了一下长发,依旧问道:“为什么是我?‘第一夫人’这种福利,应该给了苏蔓才是。”
苏映腾眼中一闪而过阴冷,慢条斯理地道:“因为这事有风险……而且,她太笨,太容易感情用事。”
第一句话彻底阻隔了她的臆断。她面色清冷,自嘲般说道:“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有风险的事交于她,享乐的事交于苏蔓。
父亲,您可真是个好父亲!
她不明白,同样是女儿,为何一个是天之骄女,万人仰慕;一个却跌落尘埃,生如蝼蚁?
一个能够轻而易举的享受到他人的关怀和疼爱;一个却从死人堆里爬起,骨髓里都渗着毒……
她起身,脚步有些踉跄,走到书房门口处,她转身问道:“父亲,我们两个,有做过DNA鉴定吗?”
苏映腾脸色一变,胸腔中宛如烈火燎原。
她却毫不在意,转身就离开。
刚刚走到大门口处,身后就有人出声了:“苏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