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震撼天地的骇人巨响刹那迸发,随后一股极端猛烈的风暴席卷在这整片空间之中,嘶吼咆哮,纵横肆虐,一时间高台下方面积本来不大的道海再度翻腾惊涛骇浪,寒逸单薄瘦小的身躯顿时一个趔趄栽倒在地,十根手指紧抓地面,浑身衣袍猎猎作响,猛烈摇动。
“好大的气势……咦,这是?”待到风暴逐渐平息,下方道海那滔天波浪也平静消退,寒逸才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然而映入眼帘的明奇景象却令他叹为观止乃至欣喜若狂。“道印,我的道印解锁了!”
无穷无尽,璀璨明亮的光点似若萤火,宛如细雨一般纷纷扬扬地飘摇而落,充斥在整片灰暗的天地之间,尽数驱散遮天蔽日的云霭。此景如梦似幻,每一道光点都是那么柔和温暖,飘扬自在无拘无束,像是自然的精灵,又似是神灵的恩赐,俨然成了一次最圣洁的洗礼。
高空之上,那正对寒逸最近的第一道印轮台之上的金色光链也在须臾之间接二连三地崩碎湮毁,方才密密麻麻,层层紧锁的大道秩序链条,在这一刻皆是荡然无存,不复存在!
顷刻之间,那原本压抑尘封不知多少年岁的轮台宝光大放,金辉耀眼,涤荡所有
尘埃,隐约可闻大道梵音之声净化天地,也净化着人的内心。
下一瞬,惊异的事情陡然发生,那面巨大的圆盘之上有着无穷光路闪现,条纹清晰,交织罗列,随后一幅生动的光图已然显现成型,那是一把通体呈暗紫色的诡异长剑,寒芒吐露,锋锐凌厉。
寒逸眯了眯眼,仔细一看,端详起他这奇怪的第一道印。
然而正在此时,更大的诡奇异变再度发生!
那寒光熠熠的暗紫色长剑突然紫光迸放,辐散六合,照耀八方;嗡鸣作响,宛若低吟,胜似轻泣,一时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怖威压席卷肆虐而出,下方的道海居然在一瞬间由银灰色转变成了妖异的紫色!一股冰冷凄寒的气息扶摇而上,直冲霄汉。
寒逸心神震颤,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动弹不得,浑身僵硬,战栗发怵,被那股恐怖的威势压制的呼吸困难。
天空之上,那道印之中的诡异紫剑气势太过凌绝,仿佛连正视一眼都需要莫大的勇气。这似乎是一把惊世骇俗的远古凶器,沉寂多年一朝复苏,携卷着吞天噬地的洪荒之气再度俯瞰茫茫人间,那显露的锋芒,几欲粉碎人的灵魂,仿佛一剑劈砍而下,浩荡乾坤都将毁于一旦。
狂风呼啸,波涛险恶,天地震颤,山摧海崩。这片天地顿时呈现出一片灭世灾难的末日景象,似乎这把剑一旦临世,一切都将不复存在。
“咕嘟。”寒逸咽了下口水,缓缓拖起浑身乏力的躯体站了起来,第一次正视天际之上那把威势滔天的暗色紫剑。“这简直是把凶煞魔剑,跟这比起来,莫忌那把剑简直就是废铁!”
使人胆战心惊的恐怖威压逐渐减弱平息,天际之上,那把紫色长剑的形体也愈发清晰。寒逸定睛一看,那暗紫色长剑通体锋锐,气息瘆人,只是更为诡异的是,这魔剑似乎被什么禁锢死死地压制住,想要逃脱却不得为之,只有无尽的威势在其周围激荡咆哮,似乎在宣泄心间的怒火。
倘若封印解开,恐怕天地都要为之变色!
冷静下来,寒逸的眼神再度恢复了深邃和从容,虽然不知道这把剑的来历,也不明白为什么它会被死死封镇,不过既然是自己的本源道印,那便不会伤害己身,而方才那股震慑天地的恐怖力量,也是迟早会归他所有。
“我需要力量,绝地反击的力量!”寒逸面向魔剑,沉声说道。“既然你有灵意,一定能听见我的感应。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封印禁锢,不过你既是我的本源道印,便与我神形一体,患难与共。我们是兄弟,是战友,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所以现在,请把你的力量赐予我吧,他日我若成为绝世强者,必定会让你重见天日!”
似是有所感应一般,天际之上的魔剑顿时迸发一阵轻吟,旋即无尽暗紫色光辉散落,汇集一缕,螺旋盘转,注入高台之上寒逸的眉心!
没有眼眸剧变时的痛楚,寒逸只是闭上双眼,聚精会神地参晓吸收着。在他的周身有着无数道紫黑色的诡异气流缭绕交错,上下翻腾,而寒逸的气息也在此时完美地蜕变!
这片奇异的天地,逐渐陷入死寂的黑暗,唯有高空之上的那把魔剑,飒然肃立,似若九五之尊的君王一般默默俯瞰着日月交替,沧海桑田……
“呃……”缓缓睁开双眼,寒逸从地上爬了起来,浑身碎叶残花扑簌簌地坠落而下,而他的瞳孔也逐渐清晰明亮起来。“我没死?”
“什么?”一阵惊疑之声钻入他的耳朵,应声望去,不远处张叔杀气腾腾地持枪而立,面庞之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挨上我一击居然还能爬起来?你小子可真有本事。”
“呵呵,”意识逐渐回归,寒逸的嘴角牵起一个危险的弧度。“我应该感谢你,送我一场机缘。”
“机缘?”张叔眯起眼睛,反复打量起眼前这个浑身浴血,伤痕密布的稚嫩少年,却见他那深邃而澄澈的眼眸之中没有丝毫的痛苦畏惧之色,心里不由得滋生一股怯意。“胡言乱语,看样子是刚才摔坏了脑袋,不过不要担心,这次我保证会让你死的干净利索!”
说罢,张叔持枪飞刺而来,那镔银枪之上碧绿色的道气辗转旋绕,似若藤蔓一般密密麻麻。
“这下看你死不死!”张叔大吼,眼眸之中寒光迸放。
转眼之间,凌厉狠辣的攻势再度到达近前。
“方才的一切,都不是梦。”电光火石之间,寒逸喃喃自语,眼眸之中再度涌现鬼魅一般的紫色,只不过比起早些时候那抹淡淡的亮紫,这次明显要诡异和深邃的多!体内的道气淙淙而流,开始飞速运转起来,寒逸只觉浑身炽热,似乎有一股力量再也遏制不住,即将释放一般。“道气……显现吧。”
宛如封印解脱一般,寒逸的气息在这一刻陡然飙升,那明亮的瞳孔彻彻底底地变成了诡异深沉的紫黑色,浑身上下缭绕涌动着暗紫色的气流,光辉闪烁,气势逼人,似若魔王在咆哮一般,使人心神俱寒。
“怎么回事?”不知为何,张叔的心头第一次被恐惧霸占,脑海之中一个意识几欲爆炸,那便是立刻收手撤离!“装神弄鬼,给我死吧!”狠狠地摇了摇头,张叔驱散了心头的惧意,一尺寒芒终于到达近前。
“这次死的人,恐怕会是你吧?”冷冷一笑,少年整齐的刘海遮住了双眼,只是那股死寂的冰冷却是再也无法掩饰,毫无保留地逸散而出。
张叔刚欲嗤之以鼻地嘲笑寒逸异想天开,却被眼前的景象生生揪住了舌头,再难发出声音。
寒逸只是伸出小手,死死握住镔银枪的锋芒,锋锐的枪尖被他牢牢地攥在手中,在手掌周围,胜似鬼魅幽灵一般的暗紫色道气盘转飞掠,与张叔碧绿色的道气相互碰撞,倾轧磨灭,一股猛烈的双色道气风暴赫然在二人中间形成!
然而那碧绿色的木之道气原本象征草木繁盛的生机盎然,本是生生不息的,却在暗紫**气的威压之下迅速消散,破碎湮灭,不复存在,宛如戴着枷锁的囚徒跪拜君王一般。
锋芒暗淡,寒逸的手掌之中有着殷红色的鲜血流淌而下,浸染在衣袂上,铺落在花草中。
然而当寒逸注视着自身的伤口,以及未曾停滞的流血之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异样感觉突然涌上心头。原本,使人恐惧的鲜血,却成了最瑰美、绮丽的艺术!而那痛楚涌入心头,却反而激发出一股傲然的快感!似乎杀戮和毁灭,俨然成了最神圣的救赎!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狂热的信念,那就是继续血战,用霸道的战意和杀气将眼前的敌人生生磨成湮粉!
那紫黑色的瞳眸,倒映着一丝嗜血的鲜红。
这莫非就是骨子里的魔性?至少在某个倒霉的家伙眼中,是的。
张叔看见寒逸如此的神态,不由得机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只觉冷汗直冒,脊背发凉。
这小子真的只有十三岁么?怎么这么邪异?凌霄道宫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培养了一个如此诡异的怪物!
“呵呵,看来你的本事,也不过尔耳。”一阵凛冽的山风呼啸而过,拂起寒逸的刘海,露出了那双紫红色光彩交相辉映的眼眸。
张叔一惊,显然被寒逸给吓得不轻,旋即努力抽动着镔银枪想要脱身而去,却被寒逸死死攥紧,难以移动分毫!
“这小子怎么回事?被什么魔物附体了不成?”张叔不由得头皮发麻,面色也愈发苍白。
“你很恐惧?”似笑非笑地一问,宛如魔鬼的招引,使得张叔浑身战栗。然而,还未待他反应过来,寒逸便是双手抓起镔银枪,一阵猛力旋转过后狠狠地将之丢了出去,张叔连人带枪摔在一处草丛里,痛呼出声。
“该死的,我怕什么啊?”挣扎着站了起来,张叔在心头暗骂道,此时此刻,他宁愿这般侥幸的心理,能给自己一点勇气。“镔银枪,翡翠突刺!”
单手飞速结印,镔银枪再度迸放光辉,张叔踏前爆步,猛冲而来,一跃而起,凌空突刺!枪尖翡翠色的光辉螺旋密布,吞吐闪烁,而张叔连人带枪几乎化作一道碧绿色的闪电劈落而下,气势汹汹!
这是中乘下品道法,张叔此时此刻找回了几分信心,认定寒逸气数将尽,绝对挡不住这一招。
“来的好,”寒逸舔了舔嘴唇,眼眸之中战意咆哮,周身魔气似乎也跟着沸腾起来。伸手一探,在寒逸的掌心之中赫然也有一个碗口大小的光印!伸入其中迅速抽回,寒逸的手中多了一道紫黑**剑的虚影,缥缈似幻,几乎没有丝毫真实的感觉,却弥漫着冰冷的杀气和毁灭的波动。“兄弟,这算是我们的第一战吧,以他的血,祭你之灵!”
手中的魔剑虚影似乎有所感应,再次响起一阵肃杀的清吟。
尽管是魔剑虚影,寒逸依旧将之握在手中,望着张叔暴冲而来的攻势,深吸了一口气,手中之剑猛力一劈,
霎时,一道暗紫色的月形剑气呼啸掠出,撞在张叔的攻势之上,顿时那翡翠一般的光辉成了玻璃,脆弱不堪,无数道裂纹展露而成,像蜘蛛网一般蔓延密布,下一刻崩碎开来,绿光四散,张叔口吐鲜血,倒飞而出,再度重重地摔落在地。
“你……居然……到了……后天境。”张叔嘴角的鲜血不住地流淌,艰难地爬了起来,望着提剑走来的寒逸,他的心里顿时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托你的福,让我有机会内视,顺便打破了瓶颈。”寒逸冷笑着逐渐靠近。
风水轮流转,这回换做张叔面对死亡的恐惧了。本能的抵抗促使他忍住全身痛楚,再度抓起镔银枪,站了起来,双手血迹斑斑,却丝毫不敢停滞地飞速结印。
“中乘中品道法,落木萧萧!”手印落成,张叔旋即目眦欲裂,满眼通红地吼道。顿时山林之间风声猎猎,无尽飞叶通体碧绿,晶莹剔透,化为刀锋,席卷掠杀而来,锋锐难当,气势悚人。
“看来,你还不死心啊……”寒逸眼中有着明亮光彩悄然闪烁,脚下生风,身似云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