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龙道:“是天衣锦琏么?”
不等来人应声,一道白光现在众人面前,一条白龙从白光内飞出,向曲狐咬去。
曲狐双手变成兽爪,待龙头离他只有三寸时,他伸起一爪,直向龙面爪去。
白龙侧头避过,曲狐的兽爪随龙头动,鱼龙和清凝耳语了几句,又对白龙道:“天衣锦琏,你是要我救还是不救?”
白龙身影一顿,退到门边,曲狐兽爪够不着,凌空狠抓几下便放弃,但尾部又随即收紧,刚因他们游斗而得以喘气的龙陵王又被勒紧。
清凝口而中念诀,曲狐渐把龙陵王松开一点。
鱼龙趁机道:“天衣锦琏,能不能救你的宝贝徒儿,就看你一句话了。”
“素幂,你的意思是要我不再杀那只小狐么?”他又随即摇摇头:“这不可能。”
鱼龙又呵呵一笑:“素幂这名字,连我自己都快忘了,老了就是不中用,”她摆摆手:“我并不是要你停止追杀他,但只是在我这,我想确保他的安全罢。”
清凝已念得头顶冒汗,天衣锦琏冷哼,一指清凝手上的青光,那青光向曲狐飞去。
曲狐伸手一挡,青光从他的手部射进体内,青白交替的光从体内透出,痛苦不堪的曲狐不由大声呼痛,六尾一甩,把龙陵王摔了出去。
众部下忙去接住他,曲狐则晕了过去。
天衣锦琏道:“这小狐就算我今天不废,我终有一天会废了他的,你又何必白费心机?”
清凝道:“不过是只小狐而已,能坏你什么大事?”清凝学着他的口气:“你又何必劳神费心?”
众人窃笑,唯独黯噬狼仍冷眼看着天衣锦琏。
龙陵王翘起兰花指一指曲狐,哼道:“你也不问问,他做了什么好事,既然是做了那种事,也是该尝些苦头了。”
清凝一面迷惑,鱼龙道:“恶人自应吃恶果,你说说看,这狐儿做了什么事?”
“在十三王府放火,无人幸存,盗财窃物。”龙陵王刚开口,就被天衣锦琏抢答道。
龙陵王扁嘴,暗跺了一下脚,瞪了鱼龙一眼。
清凝看不惯龙陵王那种娘娘腔的模样,把头扭看曲狐。
黯噬狼抱起曲狐,让他在自己怀中躺着,冷笑道:“有证据再说话。”
曲狐在黯噬狼的怀中放松了警惕,安心地睡去。
鱼龙道:“既然龙陵王把曲狐带来我这,那我就有责任保护他,”她坐到海草垫上:“好了,吾家也没了精神,请吧。”
毫不留情的逐客令使天衣锦琏愤然离去,龙陵王带人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回头,看着曲狐弯起一抹笑,才转身扭臀走了出去。
清凝看在眼里,却不明所以,刚要开口问,忽见鱼龙要黯噬狼将曲狐放平,喂他吃下药丸。
忽地清凝打个冷颤,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鱼龙给曲狐输进真气,曲狐也慢慢意识清醒。
“我……这是在哪?”曲狐看着在他身前的黯噬狼,撅嘴问道。
黯噬狼见他没事,也随即放下心头大石,转身到一旁运功调息。
曲狐张口还想问,清凝却朝他摆了摆手。
鱼龙撑着清凝的手坐回贝珠宝座,道:“我说小狐狸,你还记得吾家么?”
曲狐正纳闷,没好气地答道:“我不过是修炼五百年小狐而已,怎会认得姥姥?”
清凝道:“还真是好心没好报,你的小命好歹也是鱼龙婆婆给救回来的,不过是问你一句话罢了,用得着这么晦气么?”
曲狐打量她一眼:“我也不过说了一句话而已……”
还未等曲狐说完,清凝又抢着道:“有你这么对救命恩人说话的么?就算你不知她救过你,对一个长辈如此不敬……”
她未说完,鱼龙便喝道:“清凝!”
清凝只好扁嘴不语。
曲狐对她做了个鬼脸,转眼看向鱼龙。
这不看便罢,一看却吓一跳。
鱼龙不仅苍老了许多,还露出原型。
清凝见曲狐如此,也忍不住回头一看,不由大惊失色,连声怨怪曲狐,一时着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鱼龙?”曲狐低头一寻思,恍然大悟般道:“哎哟哟,原来是素幂?”
鱼龙点点头,对曲狐道:“我需静养几个时辰,小狐狸,你能帮吾家把关么?”
“什么能不能,这是他应该的。”清凝一脸不屑地看他,
曲狐捏了清凝的脸蛋一下,又对鱼龙道:“放心,有我和老狼子在,无人可靠近。”
“干嘛又把我扯下水。”黯噬狼睁眼,冷看着曲狐。
曲狐却赌气不理他,清凝抚着被曲狐捏过的脸,脚下一扫,曲狐往珊瑚上一跳,避开了。
曲狐道:“鱼龙说是要静养,你乖一点不行么?”
黯噬狼朝他臀部就是一脚:“你给我老实说。”
曲狐嘟嘴揉着臀部不语。
黯噬狼道:“哑巴了?”
清凝坐在红珊上:“人家心有愧疚,不敢开口。”
沉默半晌,忽听曲狐道:“我什么也不晓得,如何开口?”
黯噬狼以为他是跟自己赌气故作此语,刚要说话,曲狐却变出一个京鼓,又折下一枝海竹作鼓箭,唱道:“悔不该,兵权错付卿干子;
悔不该,国事全凭你令兄。
细思量,都是奸贼他误国;
真冤枉,偏说妃子你倾城。”唱罢海竹敲鼓。
听得清凝是眼前一亮:“这是什么,还真好听。”
曲狐得意道:“好听吧?”随即又敛了笑容:“我偏不告诉你!”
清凝哼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就知道你家伙忘恩负义。”
正说着,曲狐的脸上突然现出诡异的笑,黯噬狼忙起身挡在鱼龙面前。
清凝问道:“怎么了?”
曲狐伏地,六尾突然伸向清凝,紧裹其身。
黯噬狼大喝一声:“灵歌!”
清凝挣扎着,急道:“刚还唱曲儿呢,怎么又发作了?”
只见地面深陷爪印,曲狐从牙缝里迸出仨字:“敲晕我!”
黯噬狼想也不想,把昆仑棒向曲狐的颈项狠敲下去。
曲狐再次晕倒,六尾也收回呈原状。
少顷,鱼龙收功,清凝把事情向鱼龙说了一遍,鱼龙问道:“敢问狼王,这小狐为何惹上龙陵王?”
黯噬狼道:“没问过,不清楚。”他略顿了顿:“或许是好管闲事所结下怨仇。”
清凝嗤之以鼻:“什么好管闲事,我看他是得罪人多了去了,人家好报复呢。”
黯噬狼冷笑,不置一语。
鱼龙道念咒把曲狐冰封,黯噬狼道:“有用么?”
鱼龙轻叹:“有用无用,只有听天了,曲狐生性是火金之相,我的冰眠封也只能封他一时。”
黯噬狼自语道:“难怪那老家伙说她不能完全解灵歌的毒。”看着冰封内变回原形的曲狐,忽想起断尾之说,正要问个究竟,忽听外面敲锣震耳。
清凝道:“不好!龟千岁来了!”
只见鱼龙扔出一块黑布盖于冰眠封上,黯噬狼将其移至身旁,清凝则躲在鱼龙身后。
“九千岁驾到!”尖嗓的声音让众人不禁打了个冷颤,一个侍女怯生生地来通传,鱼龙只是微笑着让侍女请进来。
“鱼龙大人,好久不见了。”只见头带乌纱,龟壳人样的男子手提鼓棒和响锣,堆着笑走进来。
鱼龙道:“这声音,是龟千岁吧?”
龟千岁笑道:“可不是我嘛,对了,奴才是请龙公主回宫的,顺便,”他的目光定在黯噬狼身旁:“来看看老朋友。”
鱼龙笑道:“清凝不是早就回去了么?”
龟千岁咭咭笑道:“鱼龙大人,我知道你最疼龙公主,不舍她回去也是情有可原。西海龙王要纳蛇精为妾,令所有龙族都必须到场,西南王特要我来接公主过去的,现就连那个不清不白的龙墓之主也带同龙陵王一并去了。”
清凝不由跳了出来:“他西海龙王纳妾与我父王何干,我才不去。”
龟千岁笑道:“奴才就知道公主不愿去,但西南海毕竟是西海龙王的地方,还请公主屈就。”清凝撇嘴,不情愿往前挪了两步,龟千岁又笑道:“公主莫急,请让奴才先救了故人,咱再走也不迟。”说罢在龟背上轻轻敲了敲,一朵蓝色的莲花瞬开在龟背上,他又让黯噬狼将其摘下,道:“这是佛睡蓝的惊梦莲,若配合鱼龙大人的六味天香,那便可把七魄断魂草和龙风掌的毒全数逼出了。”
黯噬狼道:“我无中毒,更不曾与你相识。”
龟千岁长唉一声:“我自是知道你无中毒,这花儿是给他吃的。”说罢,便想上前去掀开黑布。
“慢。”鱼龙与黯噬狼齐声道。
清凝伏在鱼龙耳边说了几句,鱼龙道:“龟千岁,这惊梦莲,本家一时亦难辨真假,若真了,自是最好不过,但倘若有假,岂不是把你那故人的命,也尽数赔进去了么?”
龟千岁一怔,不悦道:“鱼龙大人是信不过奴才了么?”
黯噬狼接话道:“不过谨慎些罢了。”
龟千岁一面无奈:“那你们想我怎样呢?”
清凝道:“你委屈一下,以身试花。”
龟千岁忙摆手:“使不得,这花是专治毒伤,若没事吃了,可是会毒发身亡的。”
清凝翻了翻白眼,鱼龙道:“千岁是如何得知故人所在?”
龟千岁嘿嘿一笑:“都是那天我闲来无事,乱乩乱卜,发现有灾卦之象,便向水陆两地查探,才知有故人去了海洛之境,中了龙风掌,以后的去处便自然猜着了。”
黯噬狼道:“七魄断魂草之毒你是如何得知?”
龟千岁有些尴尬地扎着手:“奴才乃尾随公主至此,生怕公主有个好歹,刚才所发生之事,奴才全数看尽,”他指了指花:“这花儿奴才可是费了很大劲才从万毒谷摘得的。”
正说着,冰眠封突有所动,龟千岁夺过花,向鱼龙讨六味天香。
黯噬狼掏出一颗,龟千岁将揉化的惊梦莲融入六味天香内,捏成丸状:“刚才公子已喂他服下一丸六味天香,故奴才只用一丸,若日后有中其毒者,需用两枚六味天香作引。”
黯噬狼见他神情诚意甚深,但仍不敢放下警惕,鱼龙则不然,猛一挥袖,冰眠封顿解。
本已不安分的曲狐全凭一丝理智控制着,龟千岁招呼也不打,直接把丸弹进他的口中。
辛辣刺鼻的味道直冲曲狐的脑门,不料曲狐对辣味儿极为厌恶,只见他四处乱蹿,直至又晕过去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