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菱细细思量一番,也觉黛玉有理,又觉水溶对黛玉一片赤诚之心,如此,倒是可惜了的。便叹道,“再无其他可能了么?”
黛玉故作正色道,“倒还有其它一种可能,只怕姐姐不答应。”
香菱见黛玉说的这样正色,又牵扯到自己,好奇的问道,“何种可能?”
黛玉极力撑着不笑,严肃的说道,“姐姐和王爷的年龄倒是匹配.......”余话不待说完,香菱便恼道,“我一番苦心,妹妹倒拿我取笑,”腾的拉下脸,翻过身,作势不理黛玉。
黛玉忙道,“好姐姐,休要生气,妹妹一时糊涂,说了些顽话,姐姐大人有大量,好歹担待着些妹妹,也不枉爹爹生前所托。”
香菱听闻,指着黛玉的鼻子骂道,“若不是提起爹爹,一时半会真真不能原谅你,以免助长了你的气焰。”
黛玉笑道,“姐姐这话从何说起?莫不是往常我欺负姐姐惯了,姐姐此时有王爷撑腰,伺机报复回来?”
香菱听闻,倒撑不住笑了,“真真你这张嘴叫人又气又恨。王爷分明属意的是你,你倒偏偏说我倚仗王爷撑腰。”
黛玉把头搁在枕上笑看着香菱发怒,也不搭言,管自让香菱恼着。
一时无话,黛玉起床吹熄蜡烛,复又躺在床上,自睡去了。
安详而宁静的夜晚悄然消逝,太阳冉冉升起,驱散了湖面不肯散去的淡淡青烟。金色的光芒洒落在湖面上,平添一股耀眼的光芒。平滑如镜的湖面被前行的帆船激荡起一圈圈涟漪,孤独的往前行去。
宛若黛玉,孤独的斜倚着窗户,望着一望无际的湖面,伤感的落着泪。
那时初入贾府,身边有雪雁陪着。可怜雪雁,因为她的失踪,受她牵连。好在爹爹个性温润,并未拿雪雁怎样,只说每缝看见雪雁,必要想起自己,便叫雪雁的娘领了回去。那日陪着她上街的婆子们,亦被爹爹一同打发了。
更有默兼,如今下落不明,不知是生是死。
这倒也罢了,眼前倒要细细思量,若如上一世常年入住贾府,怕也是不妥的。
何况香菱已是及竿年龄,入住贾府,一切须得听从老太太安排,若指配的人不尽人意,也不好撕破脸推辞。
眼下还未入贾府,就有这许多烦恼。倘或入得贾府,望见那些熟悉的面孔;不免又忆起临死之前凄惨的景况,她又该如何和她们相处一室?
正回思,只觉肩上搭上一件披风,又听香菱说道,“时辰尚早,妹妹何不多睡一会子?站在风口上,仔细着凉。”帮着把风衣系上。见黛玉似有心事,便问道,“妹妹可是有何心事?”
黛玉惆怅道,“一入侯门深似海,我只怕入了贾府,凡事由不得我们做主,少不得要瞧人脸色行事。”
香菱笑道,“只要和妹妹在一起,姐姐什么也不怕。”
黛玉凄凉的抿了抿唇,也不作搭言。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半月悄悄流逝。眼看着分离在即,难免有人心生不舍之情。
这日黛玉闲着无聊,便倚窗看书打发时间。香菱在一旁做女红,举目见水溶进来,指了指痴迷的黛玉,忙欠身走了出去,留下黛玉和水溶单独相处。
香菱本欲撮合黛玉和水溶,那日听黛玉一番言语,便有意和水溶保持距离。
水溶每次欲要和黛玉攀谈几句,黛玉不是顾左右而言他,便是爱理不理。水溶无法,且得从香菱口中探出黛玉的喜好,由此来讨黛玉的欢心。眼看着将要分离,香菱和先时比又是一种态度,不免有些心急。
趁黛玉不在之时,悄声问香菱系何缘故。
香菱支支吾吾只不肯言。
水溶软磨硬泡,方得出一丝头绪,故意跟香菱说道,“我倘或遇见心爱女子,别说三年五载,哪怕一生,亦情愿等的。”
香菱又把这话说与黛玉听。
黛玉心知水溶是借香菱的嘴把话说与自己知道,况水溶这一路上悉心照料,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又岂会毫无知觉?
然宝玉和她虽不曾把山盟海誓挂于嘴边,无声胜有声,却不是最好的写照?
宝玉尚且如此,水溶和她相处不过寥寥数月,且又是可信的过的?每想到此,复又伤感起来。
且说水溶见黛玉看书看得痴迷,悄悄地走至黛玉身后,静静的站着。
许久之后,黛玉放下书,揉了揉疲倦的眼睛,扭过头,被站在身后的水溶唬了一跳。
水溶忙道,“方才进来,见黛玉看的入迷,不忍打扰,黛玉勿要见怪。”
黛玉忙笑道,“无妨,这许久时间,叫王爷干等着,黛玉心生不安。”忙起身往桌边行去,请水溶入坐,倒了杯茶给水溶吃。
待水溶坐下,黛玉方才坐下。
水溶望着黛玉,难掩不舍之情。
黛玉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视而不见,道,“明日就可登岸,这些时日,多亏王爷照顾,黛玉不胜感激。”
水溶笑道,“区区小事,黛玉勿要挂在心上。明日登岸之时,水溶不便相陪左右,过些时日,水溶亲接黛玉上王府玩耍。”
黛玉被水溶炙热的目光看的脸颊发烫,忙别过脸,娇羞的说道,“黛玉只怕叨扰王爷,于心不安。”
水溶喜不自胜,忙说,“只怕黛玉不来烦扰水溶。”
黛玉垂下头,矢量一会说道,“王爷既如此说,黛玉有一事烦扰王爷,不知王爷答应与否。”
水溶笑说,“黛玉但说无妨。”
黛玉略一沉吟,便说道,“如今我和姐姐前往贾府,然毕竟不同自己家中,万事俱要看人脸色行事。爹爹离世之时,留有一笔银两,我想,若是王爷方便,可在京都为我和姐姐置办一处房屋。如此,我和姐姐入得贾府,老太太善心款留,也不过是多住几日。我和姐姐若是不习惯,可还有一处容身之所。”
水溶想了一会方道,“黛玉言之有理,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这事便包在水溶身上。”
黛玉欠身谢道,“有劳王爷了。”
水溶拉着黛玉的手笑道,“黛玉何须这样客气,往后黛玉叫我水溶即可,休要一口一个王爷的叫唤,如此倒显得生疏了。”
黛玉答应了声‘是’又轻轻的叫了声水溶,早已把个脸飞红,忙挣脱水溶的手。
水溶却紧紧拽着不放。黛玉挣脱不掉,无法,且得让水溶拉着。
一时,香菱从外进来,看见她们手拉着手,又一言不发的呆模样。本欲要笑,又怕因此而惹恼了黛玉,忙又往外走去。
黛玉看见香菱,本就飞红的脸蛋此时宛若可以滴出水来。使劲挣脱水溶,躬身往外跑去。
水溶怅然若失盯着黛玉的背影,不免摇头失笑。
一日转眼即逝。及至第二日午时,船晃晃悠悠的靠岸,便有荣国府打发了轿子并拉行李的车辆久候了。
王府的随从亦等候着,只等水溶登岸。
水溶扶黛玉和香菱上岸,心生一股不舍之情。
黛玉不敢直视水溶的眼睛,低垂着头说道,“这些时日多谢王爷照顾。”便要和香菱跪下磕头。
水溶忙拦住,笑道,“黛玉真要行礼,倒辜负了我一片心意。”
黛玉听闻,只得作罢。
水溶拍了拍黛玉的手说道,“黛玉交代水溶之事,水溶定不负厚望,”依依不舍的望着黛玉和香菱上轿,直至看不见轿子的影子,方才回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