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地龙兽没入地下不过一息,它那有些肿大的头部就在山崖上小路旁露了出来。见四下没人,它整个身子便从地下飘了上来。来到地上,它一张口,用芯子卷出封夕和钱乐放在地上。
“多谢!”钱乐冲遁地龙兽抱拳道。
遁地龙兽低吼一声,在原地消失不见。
封夕:“三师兄,这么庞大的鬼气就这么回归幽冥,多可惜啊!”
钱乐:“那有什么办法。这些鬼气实际上是感应遁地龙兽的魂破界而来的。我可炼化不了。”
封夕:“这样啊。既然咱们出来了,就先去找那个师元匹夫报仇吧。”
钱乐摇了摇头道:“算了吧。他也是为了给他叔报仇,所行之事也在情理之中。”
封夕讶然道:“啊?三师兄,他可差点儿把咱们坑死。若不是有这遁地龙兽,咱们就得在这山谷里饿死。就兴许他报仇,就不兴咱们报仇吗?”
钱乐:“咱们这不是没死嘛。冤冤相报何时了,还是算了吧。”
封夕:“这可不行。没这么便宜的事儿。即便是不宰了他,也要废了他的修为或者打瘸他一条腿。”
钱乐苦笑一声,道:“随你吧。咱们这般年纪,睚眦必报也实属正常。”
封夕看了一眼下方,那虚幻的山谷依旧存在。他不解道:“是谁这么大的神通,在这吞灵璧上刻下了幻阵来骗人入谷呢?那个师元肯定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钱乐:“等回去问问师父吧。或许他老人家有答案。”
封夕点了点头,道:“那咱们赶紧找去朋狨镇的路吧。”
钱乐思忖片刻,冲封夕道:“我记得来的路上有个岔道。明显另一条路更为宽阔一些,想必是有人经常走动。当时师元领着我们不走那条路,我还以为那条路是通往妖兽聚居地的呢。经常去猎杀妖兽的应该比来朋狨镇的人要多不少。结果我想错了。那条路,想必就是通往朋狨镇的吧。”
封夕:“那大概错不了。咱们先去看看再说。”
钱乐点了点头道:“那走吧。”
于是两个人顺着原路,回到了那个岔道口。
见岔道口立着两块石碑,一块刻着“朋狨镇”,另一块则刻着“无归谷”,封夕不由怒道:“原来这儿立着石碑提醒初到此地的人呢。这个师元匹夫真是可恶,居然在我们到来之前将两块石碑暂时移走了。对了三师兄,你说,这块刻着‘朋狨镇’的石碑所指的方向到底是不是真的指向朋狨镇呢?有没有可能,它是指向妖兽聚居地的呢?”
钱乐笑道:“师弟,看来你被坑得心中都留下阴影了。咱们这一路过来,并不见其它岔道。朋狨镇不在这条路上,又会在哪儿呢。”
封夕尴尬地挠了挠头,笑道:“三师兄说得在理。”
钱乐:“走吧。我也有些想找那个师元算算账了。”
封夕跟在钱乐身后,不解道:“这是为什么啊?三师兄你不久前还劝我放过那贼子呢。”
钱乐:“你想啊。师元将石碑移走的时候,若是恰好旁人也来这朋狨镇,结果对方并没有考虑这两条路的宽窄,而选了去往无归谷那条路怎么办呢?而且这两条路都是少有人走动,差不了多少。没有石碑的指点,很容易走错的。”
封夕:“这么一想。那个师元确实不是东西。”
两人边说边走,顺着小路渐行渐远。
虽然两个人的修为已经恢复了,但是朋狨镇周围百里之内妖兽散居,御空飞行的话很容易成为妖兽围攻的目标。所以封夕和钱乐一路徒步而行,还真少了不少麻烦。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两个人眼前出现了一个山谷。
封夕:“想不到这朋狨镇也是处在山谷之中的。”
钱乐:“或许,那个无归谷就是有人照着朋狨镇的样子设置的陷阱。不过也有可能,朋狨镇是仿着那个无归谷而建的。当然也有其它的可能性。不过就比较难以猜测了。”
封夕和钱乐脚下的这个山谷,不同于无归谷。在峭壁上,有人开凿出了螺旋状的山路直通谷底。山路虽然不宽,但是也能容得下三匹马并驾齐驱而下。
山路上行人三三两两,或上或下。封夕和钱乐也就顺着山路来到了谷底。
山谷之中,建着一个大寨子。将整个镇子围在当中。
封夕和钱乐刚要进寨子,就被入口的两个持戟守卫给拦住了。
封夕:“二位这是何意?容他们进去,就不许我们进去吗?”
那名略微瘦小的守卫道:“要进去可以。不过你们是新来的,报上名号再进。”
封夕:“这样啊。我们是圣魔宗的。我叫封夕,这是我的三师兄,名叫宋子锋。行了吧?”
另一名微胖的守卫目无表情道:“口说无凭。把你们的宗门令牌拿出来看看。”
钱乐一笑,将令牌取出送到微瘦的守卫眼前道:“令牌在此,还请二位过目。”
“咝!”那个微瘦的守卫一惊,忙接过令牌拿在手中细细观看。胖守卫见不对劲儿,也凑近了道:“怎么了,亮子?”
微瘦的守卫将手中的令牌用手捧着送到胖守卫眼前道:“你看看。”
胖守卫拿过令牌看了一眼,也是一惊。他看了封夕和钱乐一眼,然后将手中方天画戟交到那个亮子手中。将令牌握在手中,他催动灵力灌注进了令牌之中。就见那块平淡无奇的令牌上的“初”字一受灵力激发,登时发出璀璨的青光来。
封夕和钱乐也不知道这令牌还有这般不寻常之处。诧异之间,两人看了彼此一眼。
胖守卫收敛了灵力,而后单膝跪地,将令牌平举到钱乐眼前道:“见过初代前辈!”
那个叫亮子的守卫也将两杆大戟靠着寨门放好,而后单膝跪地冲钱乐、封夕道:“见过二位初代前辈!”
寨门附近过往的行人纷纷好奇地驻足观看。毕竟这两个守卫还从未向任何人行过此等大礼。
钱乐接过令牌,双手相搀道:“二位客气了,快快请起。”
封夕也搀起那个偏瘦的守卫道:“原来二位也是圣魔宗的,快快请起。”
两名守卫起了身,冲封夕和钱乐道:“两位前辈快请进。”
钱乐:“多谢多谢!”
封夕也抱拳还礼,同钱乐进了镇子。
两个人往里刚走了十几步,就见旁边有个人乐呵呵凑了过来道:“二位,请留步!”
封夕和钱乐转头一看,见是一个客栈伙计打扮的年轻人。封夕就道:“阁下有什么事儿吗?”
那中年人一脸笑,拱了拱手道:“小的名叫顷满庸,乃是这镇上人杰客栈的伙计。二位是头一回来这朋狨镇吧。这镇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两位人生地不熟的,若是身边有一个熟悉镇子的人陪着,定然方便不少。小的就是在这镇子上出生的,对镇子再熟悉不过了。”
钱乐:“也好。可是这样会不会耽搁你在客栈的活计?”
顷满庸:“二位有所不知。我这是照着掌柜的吩咐做的。”
钱乐:“这么说,你是要领着我们在你们客栈落脚?”
顷满庸:“正是如此。而且这份差事还能额外赚些碎银子。掌柜的看我够机灵,这才把这个机会给我。”
封夕:“顷满庸,请慢用,好名字。只是这镇子上人这么多,熟悉镇子的人自然少不了。而你看上去年纪轻轻的,恐怕没旁人更能令我二人满意吧。”
顷满庸一听忙道:“大爷,这您可就说错了。做这种事,就得找个年轻有干劲儿的。”
封夕:“这是为何?”
顷满庸:“大爷您想啊。首先呢,领着二位大爷满镇子跑,年纪大的人他没那个体力啊。另外咱们都是年轻人,我更能知道二位大爷喜欢去什么场合玩什么不是?”
封夕点了点头道:“说得倒也在理。可是我被坑多了,来到这个陌生地可不敢随便被人引着走。”
顷满庸:“这个您放心,我们人杰客栈可是这镇上数一数二的大客栈,绝对是童叟无欺。若不信二位可以去看看,客栈里那么多客人呢。若是我们客栈是黑店之类,他们早就跑了。毕竟镇上较少来生人。那么多对镇子很熟悉的客人选择住在我们客栈,就是冲着我们客栈的招牌来的。而且,您看看我这张脸,您有什么发现?”
封夕细细看了顷满庸一会儿,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发现啊。”
顷满庸:“这怎么可能呢。我这张脸,旁的人只要看一眼,就能发现我脸上仿佛刻着俩字。”
钱乐不解道:“哪俩字?”
顷满庸一拍大腿道:“靠谱呗!”
钱乐和封夕一阵无语。
顷满庸接着道:“怎么样二位?让小的领着二位在镇上逛逛?”
“你等等啊。”封夕说着拉过钱乐,背对着顷满庸道:“三师兄啊,咱们身上也没几个银子,再雇个人带路,怕是连客栈都住不起了吧。”
钱乐先是一怔,心领神会。于是他顿了顿道:“师父没给你银子吗?”
封夕:“没有啊。你也知道,那个老东西是因为醉酒调戏我姐,又怕摊上事儿,这才勉为其难收我们为徒的。这都过去好几年了,他除了令牌,就没给过咱们旁的。连指点咱们修行都没有过。若不是宗里给提供衣食,这会儿咱们都得冻死、饿死。”
钱乐:“我还以为师父偏心,把银子都交给你保管呢。早知道来的时候我就多带些烧饼,还能多撑几天想想辙子。现在倒好,很快咱们两个就得喝西北风了。”
封夕:“不打紧的。咱们天分这么高,能够自学成才。现在已经是初入后天三层的实力了。想必能在这儿混出一片天地。”
“那你问问这个人怎么赚钱快。不然久了,咱们可真撑不住。”钱乐微微往后扭了扭头,咧咧腮帮子,冲封夕道:“他不是在镇上出生的吗?定然有门路。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笨嘴拙腮的,被人套出来咱俩身上没钱就不好了。”
“你说得在理。”封夕语毕转身冲身后侧耳偷听的顷满庸道:“那个,既然阁下对镇子这么熟悉,我就考考你。若是你能让我二人满意了,我就让你领路。”
其实封夕和钱乐虽然一副偷偷摸摸、交头接耳的样子,但是他们的声音可不小。顷满庸即便是不偷听也能听个真真切切。他见二人转过身来,忙佯装看向别处。听得封夕问他,他便转过脸来道:“那个,二位对不住了。我忽然想起店里伙房还蒸着馒头,这会儿该起锅了。我得赶紧回去。不然水就熬干了。”
见顷满庸要走,封夕忙拉住他道:“你们客栈的掌柜不是让你在外面拉客人吗?蒸馒头这种事自然有其他人去做啊。你就领着我们在镇子上逛逛,到时候少不了你的好处。”
顷满庸一甩袖子,一脸不耐道:“你可拉倒吧。你们刚才的对话我可都听见了。小爷哪有功夫陪你们两个穷鬼溜达。快滚,别耽误小爷的正事儿。”
“呵呵。”封夕笑着从袍袖里拿出一锭足有十两的金子托在手上,冲钱乐道:“三师兄,你说天下间竟然有人有钱不赚偏要去蒸那没影儿的馒头。当真是怪事。”
钱乐一笑,道:“管它呢。咱们换个人就是了。”
封夕点了点头,在顷满庸灼热的目光中将金子收了起来。
顷满庸吞了吞口水,闪身拦住封夕和钱乐道:“二位大爷,小的方才眼拙。还望二位大爷多多包涵,能再给小的一次机会伺候二位大爷。”
封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还是去蒸馒头吧。”他说着,同钱乐绕过顷满庸往镇子里走去。
顷满庸怔在原地,而后回身看了封夕和钱乐一眼,叹了口气又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接着就无精打采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