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案(下)
由于深冬天气寒冷,方思诲担忧方醒身体经受不住,叫家丁带方醒回屋休息。待遣散了人群,将尸体找了一间偏房安置妥当,又安排一个老管家协助邵药儿置办招魂所需事物,这才又叫了一个护院外出去联络都江府。
邵药儿将招魂所需之物列了一张单子交给管家去置办,管家看单子上事物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安排人手去准备。
最先送到邵药儿手上的招魂物品是石夔这次带来的贺礼,一颗七彩琉璃珠子。邵药儿还未将珠子收好,就被刚进门的柳疏芽抢过去左看右看。看了半晌没看出什么名堂,又缠住邵药儿就招魂一事问东问西。
邵药儿被柳疏芽纠缠的没了办法,好在快到中午时管家又送来一个纸包一个布袋。邵药儿拿了东西拉着柳疏芽去秦依依处蹭饭。
庄内出了人命案子,方思清自然不在家中,柳疏芽见秦依依面有愁容,赶紧宽慰道:“秦姐姐不必忧心,待到晚间邵姐姐招魂后此事自然清楚。”。
邵药儿一旁不置可否,笑着拿出带来的纸包和布包:“又来叨扰妹妹了,想着总不能空手而来,知妹妹喜欢普洱,特意找来一包,妹妹可沏来尝尝。冬日里也没有果子,仅找了些沙棘果,酸甜酸甜的也能添些滋味。”
秦依依果然有了些兴致,取出茶具把邵药儿带来的茶夹了一小块众人沏了,这次柳疏芽喝的勉强还算舒畅。
邵药儿放下杯子,把装着沙棘果的布袋打开一个小口递给秦依依。秦依依刚把手进去取果,冷不防哎呀一声把手迅速拿了出来,白皙的食指指尖一枚殷红的血珠。
邵药儿赶紧拉过秦依依的手用香帕抚去血迹轻轻压住:“这沙棘果又叫酸刺柳,好吃是好吃,就是棘刺多了些,妹妹也不小心些,倘若这袋子中装的是毒箭木,不是性命都丢了?”又扯住柳疏芽让去取些解毒的药来。
秦依依拉住柳疏芽坐下轻笑道:“嘴馋着急,倒是让姐姐见笑了。姐姐放心,伤口没有酥麻的感觉,这棘刺是无毒的。另外就算是毒箭木,也是只有汁液才有毒的。”
几人饭后管家又送来几个布袋,看见招魂的事物齐备了,邵药儿起身告辞。
待到傍晚时分,招魂大厅已经布置妥当。只见一个诺大庄严的一个议事大厅被妆点的倒有些像一个女子的闺房。大厅用红绳拉了一道布帘隔成两段。布帘前面放着一张绣床。绣床上摆着一枚铜镜燃着许多蜡烛。四面墙上图画满满的正是石夔的死状,颜料有一种奇异的香味。仔细一看,红的是涂抹的胭脂,白的是扑面的铅粉,黑的是画眉的黛黑,众人身在其中颇感诡异。
只见刘累儿从帘后出来宣布招魂已经准备完成。只是招魂之时阴气太重,体虚之人恐承受不住,老人和女人需要回避。无奈何,老庄主方醒和喜欢看热闹的柳疏芽等人都被请了出去。
只听得大厅厚重的木门关上,室内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只见烛火明灭间有铃铛声响。邵药儿从帘后转了出来。只见此时的邵药儿,披头散发,白衣素足,再配上她原本就十分消瘦的身形,颇有一番鬼气森森。
不知何处突然铃声大作,邵药儿开始伴着略显嘈杂的铃声细语呢喃,众人细辨原来邵药儿是在反复轻哼《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约摸一刻时间之后,邵药儿突然音调转高,声音变得凄厉,开始吟唱。其中读过些书的人可以听出吟唱的是同谷子的《五子之歌》
邦惟固本自安宁,临下常须驭朽惊。?
何事十旬游不返,祸胎从此召殷兵。?
酒色声禽号四荒,那堪峻宇又雕墙。?
静思今古为君者,未或因兹不灭亡。?
唯彼陶唐有冀方,少年都不解思量。?
如今算得当时事,首为盘游乱纪纲。?
明明我祖万邦君,典则贻将示子孙。?
惆怅太康荒坠后,覆宗绝祀灭其门。?
仇雠万姓遂无依,颜厚何曾解忸怩。?
五子既歌邦已失,一场前事悔难追。
反复吟唱了十几遍之后,邵药儿的声音像被掏空一样,突然变得低沉,语气像是在反复劝说。仔细听闻,确是《北风》
北风其凉,雨雪其滂。惠而好我,携手同行。
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北风其喈,雨雪其霏。惠而好我,携手同归。
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莫****狐,莫黑匪乌。惠而好我,携手同车。
其虚其邪?既亟只且!
正在众人都沉浸在诡异的氛围当中时,忽一人暴起,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此人已冲开人群拉开大门。
腊月初七,都江府石夔毙命云石山庄。花衣巷“鬼娘子”邵药儿施法招魂。招来石夔魂魄指认凶手为云石山庄幼子方思清。方思清败露后带着新婚娘子闯出云石山庄。打伤两兄一叔后逃亡塞外投奔古北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