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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母亲,把我流放回故乡吧

自那件事后已经过了整整三年。

“若樱小姐,”这是一个十一岁左右的小姑娘,粉色的眼眸下带着几分无趣,过腰的粉色长发扎得很松,身着小洋裙。这正是薛小苒,三年后的她早已没了三年前的那份奶气。

那年,薛小苒从神阁掉下来后,便什么也不记得了,只是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仍在落花庭睡着。她便急忙起身去寻找那神阁,结果是无功而返,那里不过是一片没有路的野林子罢了。

“无事我便走了。”薛小苒略略失望。千叶若樱似乎是睡着了,并没有理会薛小苒。她就端坐在神女大殿正中,面色如霜雪般洁白,轻锁眉头:“小苒,上善水。”刚准备要离去的薛小苒停了下来:“若樱小姐?”

“上善水,我想见见她了。”千叶若樱柔柔的道。薛小苒略微迟疑,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回了句:“恩。”然后她便出了神女大殿。

千叶若樱此时睁开了眼,望着薛荏苒渐渐消失的背影,呢喃道:“神女大殿,又只剩我一人了……”

……

“上,上善水,”薛小苒出了神女大殿就碰上了上善水,“若樱小姐找你。”

话毕,薛小苒便匆匆离去,背后还隐约能听到上善水的轻笑声。

“你来了。”千叶若樱对那正向自己走来的上善水道。

上善水听闻,止步不前,埋头不语了。

“我还真是没用啊。”千叶若樱自嘲道。“没有……”上善水欲言又止。

“我们八个都是母亲的孩子,难得她把最好的都赐予了我……”千叶若樱顿了顿,“我却那么轻易的……”

“母亲吗?”上善水仰头望了望苍青的殿顶,就是一番惆怅的自问。

“你和我才是最近的,可我却偷走了你的所有东西。”千叶若樱似乎是在阐述一件小事般平静。

“樱……不是……”上善水无从开口。

“上善水!”千叶若樱厉声道,但她又立刻恢复了往日的轻柔,“我想要回去了……”

“你走吧。”

……

大约过了三天,千叶若樱仍是没从神女大殿里走出来。薛小苒隐隐担心,还是偷偷跑来了神女大殿。薛小苒远远地就望见了千叶若樱的身影。此时,整个神女大殿空旷的很,只有她一人端居在中,显得格外渺小,而她就只是坐在那里,孤独、安静得可怕。

薛小苒走近了,看清了她的面庞。两眼轻轻地闭着,嘴角带着点淡淡的微笑,仿佛自嘲一般,沉寂是唯一能形容她的词语。她的神情似是格外柔和的,岁月不曾侵蚀她的鬓角。此时的她看上去是多么的祥和啊,就像已逝人般。

薛小苒轻轻地呼唤着她的名字,但是她没有再压压帽檐摇摇头,或是说说话。薛小苒又用手扯了扯她的衣角,又攀上了她的手指,那是一种彻骨的凉。

“夫故园,吾亦不甚清楚矣,若为孤高之魂,可归矣,可流放矣,大约无异。”那个女人温柔的抚了抚千叶若樱的头,悲哀的说道,“我又何时能回到故园呢?”

薛小苒下意识的冲出了神女大殿,赶忙找到了在林里散步的花镜灵。

“怎么了?”花镜灵看着薛小苒焦急的样子,一脸疑惑。

“跟我来跟我来。”薛小苒拉起花镜灵的手跑向神女大殿。

花镜灵见了这般景色,无声无息的消融在了神女大殿那微凉的空气中。

不久,七大祭司都回来了,她们迅速置办了千叶若樱的丧事。那一天,神女殿来了好多人,大家都跪在神女大殿的阶梯下哀悼着,哀悼着这位付出了太多的守护神。是的,对于淑雅帝国而言,千叶若樱就是他们的守护神,是千叶若樱镇守了淑雅帝国七百年来的安宁。

薛小苒躲在神女大殿的门后,静静的注视着这一切,直到这时,她才深刻的意识到,原来千叶若樱早已离开了。她永远也忘不掉这一幕,人们跪在神女大殿前哀悼的样子。

这几日,神女殿的气氛沉闷的很,连合欢树都泛着红光,呻吟着。

只有到夜晚人散时,薛小苒才开始小声啜泣,没有人会来安慰她,她只想,为什么像若樱小姐那么强大的人也会逝世呢?强大……那又是怎么的一片光景呢?若樱小姐的世界,她所见的光景。想到这里,薛小苒的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执着,一定要去灵神大陆的顶峰看看,看看属于若樱小姐的风景。

……

六年后。淑雅帝国西境,神女殿,落花庭。

雨还在稀稀落落地下着,一个少女端站在庭院中央,任雨水肆意。少女束起的粉色长发很是显眼,但其中又隐藏着几缕银丝,粉色的瞳眸十分有灵性。她穿着一条素白的长裙,抬头望着清新洁净的天空。因为雨水的滋润,万物都焕然一新,似乎连她也焕然一新了。

这时,一个小女孩走进了庭院,手里撑着一把伞,奇异的是,她所经过的地方,空气都略显凝重。她走到了少女身边,踮起脚,尽力将两手伸直,想要把伞拿给那位少女:“喏。”

少女蹲了下来,接过了小女孩的伞,摸了摸她的头,微笑道:“镜灵姐姐,谢谢你。你,比我矮了呢。”说到这儿,少女扑哧一笑。花镜灵听了这话,有些不满,双手环抱在胸前:“闹够了吧,回去了。明天还有那么重要的大事呢,可别出什么岔子。”“是是是,镜灵姐姐。”薛小苒微笑道。

此人正是薛小苒。六年过去,她每天只是拼命的修炼,为的就是明天,她十四岁的生辰,将要举行殿主继承的仪式。是的,她就是那位即任的神女殿殿主。

……

“你们听说了吗?明天,新的神女殿殿主就要继位了。而且据说还会有别的帝国来访呢!”淑雅帝国里,大街小巷都在传这件事,因为,神女殿的殿主已经有七百多年没换过了。

次日。薛小苒按照正常时间起了床,在床上冥想了一小会儿。这虽然对她的修炼没有多大帮助,但却是平复她心情的最佳良药。她下了床,走到了墙边,望着那件深蓝色细金纹的大斗衣,心中百感交集。她终于踮起了脚,缓缓地伸出了手,取下了那件在这里挂了整整六年的衣服,这件只有神女殿殿主才会穿的大斗衣。

她穿上了那件大斗衣,推开了门,呼吸了一口清晨的新鲜空气。花镜灵已经在门外等着她了。她俩相视一笑,彼此没有话语,只是静静地走出了落花庭。花镜灵引着薛小苒,慢慢地走向神女大殿。这条路,哪里需要别人来引呢?薛小苒内心一丝释然,但今天走向神女大殿的路是与众不同的。她们穿过了林荫小道,走过了大方场,来到了那一千级台阶下。阶梯旁围着许多人,不管是谁,都整齐的站在两旁,让出了这条通往神女大殿的路。薛小苒抬头望了望那高于顶的神女大殿,内心只剩下平静。神女大殿前,是六位大祭司,花镜灵也跃身而上,加入了她们的队列。现在,是七位大祭司,在等着她的到来。

薛小苒自然可以像花镜灵一般跃身上去,但今天,她不能,她要一步一个脚印的走上去。就这样过了好久好久,薛荏苒终于登上了这神女大殿,花镜灵也加入了大祭司的行列里。

众人抬头仰望着这庄严肃穆的仪式。七大祭司之首的上善水将神女殿殿主该做的一切慢慢地念给她听,其实这些,薛荏苒早已倒背如流。接着,上善水的手晃动了一下,带出了一个镯子,不过与其说是镯子,不如说只是用线串起来的铃铛。铃铛一共有八个,一青一棕一彩一白一银一白中隐青一漆黑深暗一透明至亮。这其实就是神女殿殿主拥有的最强悍的法宝了——控情铃。它是八方神女无数灵力的凝聚,用以封印血湖,这是它终身的作用。

神女殿殿主并没有多少东西可交接,很快地,这一切就完成了。薛荏苒走进了神女大殿,堂堂正正地走了进来,后面跟随着七大祭司,她们一个一个按次上座,发出了各自的宣言。

神女殿,要迎来新时代了。这是八方神女的内心想法。这是众人的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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