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局长?”两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相视一笑,接着其中一个身材瘦削的警官开口说道,“王局长倒是有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那一个。”
“那就是王局长吧。”郝天明心想这么些年,王副局升职为王局长,也正常不过,“麻烦两位警官指条路,他办公室在哪里。”
“不急,按规定先问几个问题,你是丢东西了呢还是丢人了呢?”坐在旁边的另一个警官插话道。
“都没有。”郝天明说。
“那你是被人追杀要来报案呢,还是杀了人来自首?”那人追问。
“都不是。”
“那你就是没事来找事的咯?”他轻蔑地瞥了一眼郝天明。
“不是。”郝天明知道他在故意兜圈子,“我只是找局长聊聊天而已。”
“呵,你一小屁孩哪冒出来的,一开口就是局长。还聊天,小子,不怕告诉你,就我来这半年多,都没见着我们局长一眼。你,赶紧回去吧,不然当心晚上让你蹲后头的铁笼子里。”那人不耐烦地说。
郝天明觉得这人很打趣,明明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却因为穿着一身制服就满嘴老气,一个劲小子小子的称呼自己。
“这样吧,兄弟,可不可以借你这儿座机打个电话,打完我就走。”郝天明说。
“别套近乎,谁你兄弟呢,再不走就以涉嫌扰乱公共秩序把你拘起来信不信?”那人站起身,拿食指指着郝天明,一副义正严辞的嘴脸。
“既然这样,那打扰两位警官大人了。”郝天明转过身,推门而出。
“等等!”那个瘦瘦的警官在郝天明关门前一霎那把他叫住,“王局长去总局开会还没回来,你要真想见他,可以在那边坐着等,至于他到时候待不待见你我们可不打保票。”
“好的,谢谢。”郝天明折身而返,走到大厅西面的一排座椅前,安静地坐下来。
那两个警官身后的墙上挂着八个大字,严格执法,热情服务,郝天明看了一眼,闭起眼睛开始养神。
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郝天明站起身伸伸懒腰,觉得屁股都快粘在这铁板凳上了。
门口一辆警车稳稳地停在车位上,从里头下来四个人,三男一女,几个人边走还边商谈着事情。
走在前头的男人就是王局长,个子不高,身体却很壮实,鼻翼旁边颗米粒大小的痣,十分显眼。他昂首挺胸,阔步进门,前一秒还坐着聊天的那两个年轻警官见到他迅速地站起身,向他点头哈腰打招呼。
“局长,有个人找你愣是说是要和你聊天,我们暂时把他搁那了,你看看认识不认识,不认识我们马上把他送走。”那个瘦瘦的警官指了指站在一旁的郝天明说。
那局长朝他指着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一个年轻人直挺挺地站在窗边,忘我地看着外面的风景,好像根本没注意到自己。
“你是?”局长问。
“王叔,是我,白凌。”郝天明回道。
“白凌!”王局长,“一眨眼都这么大了!我都认不出你来了,上次去你家,你还没断奶呢。”
王局长请郝天明进办公室说话,一路上俩人有说有笑,叙着家常,亲切的模样让门口两个年轻警官着实捏了把汗。他们哪里猜得到王局长和郝天明的关系来,刚才还在天明面前耀武扬威得瑟的那个年轻人,此刻就像只受惊的鸡,连个响嗝都不敢轻易打。
两人扯了会闲话,郝天明便向他道明来意,王局长心里也明白,王伯早已经把事情跟他悉数交代清楚。
“你问的这件案子,很棘手。”王局长表情有些僵硬。
“怎么讲?”郝天明一收刚才聊家常时嬉笑的面容。
“这件案子是二十年前的陈案,与案件有关的所有资料现在都存放市公安局总部的保密档案室。”王局长顿了顿,往茶杯子里添了点水,接着说道,“要进去,别说你,就是我,都有点麻烦。”
“有点麻烦,王叔的意思是,还是有法子可以进去的吧?”郝天明追问道。
“哎,那案子都结了,你要知道它干嘛呢?”王局长摇头说道。
“结案?”郝天明震惊地瞅着王局长,“这么说,王叔已经看过那些资料了?”
“白凌啊,你好端端的上学,怎么突然对这起陈年旧事有了兴趣?”
“王叔,最近金陵大学的事情,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了吧?不,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原来你是在那里上学,怪不得会这么好奇,听说你们学生私底下谣言传的很疯,”王局长若有所悟似地说,“不过,这不是你一个学生该管的事情,政府会安排警力调查清楚。”
“警力?王叔,难道你还不清楚这事情的复杂性吗?”郝天明反驳道。
“再复杂也是我们警察的职责,我们会解决,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你的职责是学习。”
“如果你们能解决,二十年前就该把那件事情解决了。”
“我说过,那件事已经结案了。”
“不瞒你说,我已经见过慕爱青了。”郝天明说。
“什么?你怎么可能,她已经死了!”
“王叔,这个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有很多事科学没法解释,也有很多事警察无能为力。”
王局长把茶杯往旁边挪了挪,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诡异的事情,不像是简单的巧合。
事情要从一个半月前讲起,那天,浦口公安分局突然接到金陵大学报案,称有几个学生在学校里自杀上吊身亡,于是局里立刻安排民警和法医过去调查情况,不过经过一段时间察看和法医鉴定,结果确认为是学生自杀。
如果事情只是这样,那极可能是个巧合,有些人自杀时会模仿电视或小说里看到的死法,这是他们选择死亡的方式。怪就怪在三天前,有人匿名报案称有金陵大学有学生莫名失踪,此事还未仔细调查,谁知这两天南京市就连续发生多起离奇的死亡事件,共有二十多人自杀,和金陵大学死的那两个学生一样,都是上吊自缢,身体除脖子有明显勒痕外无其它外伤,死时周围无一滴血迹。
诡异的是,在二十年前,一位名叫慕爱青的女生,也曾在一所出租公寓内以同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不过这件事除了警方和出租屋周边的几家人知道以外,没什么人知道。
当时,一方面是技术手段还不发达,另一方面,负责尸检的法医在诊断尸体时没有检查出其它外来致命伤,就匆匆判断并确认其死因为自缢身亡。
之后死者尸体被送到南京浦口的火葬场,可是第二天早上却发生了更为诡异的事情,尸体凭空失踪了。那时候,火葬场还没有监控,警方的调查只能无果而终。
四天后,有人在南京某路附近发现被精确切割成一百多片的无头尸体,轰动整个南京。市公安局知道后,随即派人赶到现场,可由于缺少头颅,法医只好将碎尸带回警局进行验尸。然而,这一验又一次震惊所有人,这正是前几天失踪的那具女尸。
究竟是谁做出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来,至今没人知道答案。市公安局局发出通告,希望有人能提供凶手的线索,早日将凶手绳之以法,但没有告之大众这具尸体的真实身份,市民也不知道这具尸体就是四天前自缢而亡的慕爱青。如今,当地人忌讳这具无名女尸,不再言论,生怕惹来不祥,市公安局也把此事另作悬案放进了的档案馆。
如今,发生这么多起案件,似乎又有当年悬案的苗头,市公安总局自然紧绷神经,随即下达命令,所有本地媒体必须封锁消息,避免造成社会恐慌。
今天上午王局长接到上级命令到总局紧急开会,总局要求王局长即刻组织调查小组,协助总局。
可慕爱青已经死了,案件里都清楚地写着,再来,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郝天明怎么可能会见到她,王局长认为郝天明一定在撒谎。
“王叔,这世界可远比你看到的要复杂多了。”郝天明看出王局长的眼神充满着不信任。
“难道你想说,这世界上真有鬼怪妖精?”王局长依旧满心的质疑。
“我爸常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不过人一旦阴险凶狠起来,只会比鬼怪妖精更为可怕。”郝天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