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还在不停下,但是雨势渐渐小了,街道上积满一条条急急地流水,看来这场雨确实下的不小,天色不知不觉中慢慢的暗了下来,风还在刮着,带着暴雨后的凉意,云层厚了,雷声远了。
苏王府上上下下人都张灯结彩,高兴的不得了,听说苏王府王爷王妃要大摆筵席,远亲近邻齐齐来了苏王府,一时之间门前好不热闹。
下午时分,宫里来了圣旨,说是皇后新得的一批奇花开了,请苏王爷一家去到宫里赏花。
苏青芥走了一轮,就被苏青野以伤口包扎为由把苏青芥拉走了。
苏青芥哪里有受伤啊,只是兄长不喜欢这样的氛围要带上自己离开罢了。
苏家上上下下知道王府这个安逸候虽然无权,但是王爷王妃确实最疼这个世子,对于世子各种荒唐行为早就习惯的诸位也权当做没看见。
这样,苏王府前堂异常热闹,下人们基本都在前堂伺候着,客人们人人满面红光,相互奉承恭维,酒杯一撞,三两酒下肚,倒兴奋了起来。
而后院充斥着淅淅沥沥的雨声,远远还能听见前堂的热闹,这黑夜中似有灯光,似有人低语,静谧舒心。
“哈哈哈。。。”这黑夜中笑声特别明显,伴随着一串笑声,苏青野推开苏青芥的房门:
“青芥,你可一切妥当?”
苏青芥着白长袍坐在软塌上,手里捧着一本书,一头长青丝将干未干,披散在身后,洒了一地,听见兄长的声音方才抬头,那一双温润的双眼玉石一样熠熠生辉。
面前单跪着一人,正目瞪口呆的看着闯进来的苏青野。
那人瘦小平常,乍一看平平无奇,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懂武功的人多多加注意能知道,这小小的身板气息浑厚,虽是单跪着,可步伐稳重,一步一移脚踏实地十分踏实。
苏青野一见那人,桃花眼一挑:“我说四处找你不着,倒是上这儿复命来了。”
又向苏青芥看去:“你出去打仗也就罢了,还非得留人护我,我又不是什么娇气的黄花闺女,如何,跟在我身边可是好玩?”
那人哭笑不得,低下头去,没说话。
苏青芥自小手头有一队亲卫,不听命于王爷王妃,甚至王爷王妃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要说这么一队人是怎么来的,苏青芥自己都说不上来,只是自幼就跟在身边,在没有人的时候跳出来。
幸苏青芥不常在王府,太子伴读时,看见了只当是王府的侍卫,伴读之后便请命边疆卫国,再偶尔回来也只当是苏青芥军队带的人。
作为哥哥,苏青野当然是知道的,不过护弟弟的程度要大于对秘密的惊讶,也不会言是非。
苏青芥上一次回来,察觉兄长也算是白陶说的上名号的人物了,便留下几人,暗中贴身保护苏青野。
而安逸候的在天子脚下,行事荒唐光明,也没什么人下手,这群暗卫基本没有出现在人前,只是偶尔暗中拨去这位姑娘的手,那位小偷的手,或者倒掉哪家小姐下的药。
真算是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苏青芥嘴唇微微抿了抿,那算是一个浅浅的笑容,仿佛看出手下想什么,遂对着苏青野道:“兄长哪里话,只是净身片刻,何来一切妥当之说?”
半字不提暗卫的事情。
那人郁闷的跪在地上,还想着杀鸡用牛刀的事儿,颇有些不痛快。
苏青野嘴角勾了勾,满满的邪气:“是是是,是为兄疏忽了,跟着本侯自然是好玩的,本侯怎会亏待了兄弟的手下。”
这一句话七拐八拐,话里带话的,那人依然对着苏青芥跪着,赌气似得冷哼了一声,不语。
苏青芥脸上挂上一丝无奈,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书,对那人道:“且下去吧。”
那人似得了恩赦一般,人影一闪,没了影子。
苏青芥方才起身,一袭月牙锦袍,腰束玉带,少了盔甲那份肃杀和威严,但多了一分温文尔雅的气质,可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青丝飘散,苏青芥随便的取过一条玉带,将长青丝一拢,若是再配上一把扇子,当真是不知谁家小玉郎。
苏青野半眯着眼睛,啧啧称奇:“边疆生活这几年,你是不是擦粉打伞了?”
“兄弟又不是女人。”苏青芥淡淡看了苏青野一眼。
“那是为何,你军队的士兵各个黑如碳,就你还。。。”
苏青芥闻言看了看自己的手,除了多出来的红印,倒还真不见半点黑,一时间有些恍惚,那城郊破庙之时,自己是不是黑的很不好看?
“我从小就怀疑,你到底是我弟弟还是我妹妹。”
苏青野大叫不解,这个兄弟自小肤若雪好似女子一般,大些了染了杀伐之气,似乎不再那般如雪,可这玉质一样的皮肤,真是叫那些爱擦粉的世家公子都嫉妒无门。
苏青芥回过神来,怪异的盯着自家兄长:“兄长,我闻见了嫉妒的味道。”
“是有点。”
“兄长道我是女人,又觉嫉妒,兄长是想做女人吗。”
“。。。”苏青野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垮了,淡漠的移开目光:“没什么问题就走吧,尚书大人的儿女候着呢。”
如此这般就不会再东扯西扯了。
苏青芥心想。
同尚书家一双儿女客气一番,出了苏王府门,那尚书家的二公子和四小姐是同母兄妹,这钱二公子是尚书最疼爱的公子,钱四小姐也是府里最知书达理的姑娘了。
二公子对苏青野虽然客气,但言语间透着不屑,对苏青芥倒是谦逊礼让许多,苏青野自然是不介意,他巴不得全世界都不正眼看他,他好套话,但苏青芥隐隐皱了皱眉,看了苏青野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态度略有冷淡。
那四小姐一见到苏青芥,双颊微红,面若桃花,那一双眼睛对着苏青芥眨呀眨,一副欲语还休的模样。
许是顾及到苏青野是安逸候,四小姐同哥哥不一样,礼数到位,倒是让苏青芥多看了两眼,这两眼看的四小姐更是双颊粉嫩,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模样,跟在哥哥身边。
钱二公子带着苏青野和苏青芥出来了,自然要去饭楼一趟,于是乎一行人打着伞去了凌云阁。
途中也有小小的插曲,那钱四小姐一不小心的,伞就被吹进了雨水之中,慌乱之下匆忙钻进了苏青芥的伞下,钱二公子带着笑意没有说话,苏青野自然也乐得看好戏。
苏青芥倒是不慌不忙,温润的露出常带的微笑,一双眼眸淡然,却比这清凉雨水还要沁人心脾。
只见他将伞往钱四小姐面前推过去,缓缓道:“雨水大,钱小姐莫要被淋湿了衣裳。”
钱四小姐下意识的就要去接过苏青芥包着伞的手,哪知苏青芥忽然手一沉一送,伞便到了钱四小姐手中,再看,苏青芥转身钻进了苏青野的伞下。
钱四小姐咬咬牙,却又无可奈何,就这么,一行人到了凌云阁。
钱二公子早早预定了一个上好的包厢,但是今日不知何故,凌云阁上等包厢少见有人,似乎也有贵客,就在隔壁,见上菜的伺候的进进出出。
钱二公子走在最前面,将自己舒展成一个自认为最满意的姿势,手往前一送,做了个请的姿势。
本欲请苏青芥先走,但是苏青芥锦袍一拂,翩翩风姿让开了道,让钱四小姐看花了眼。苏青野嘴角一勾,挂着一丝邪气,丝毫没觉得不妥,自然而然走在最前面。
钱二公子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世家公子的气度告诉自己不能发作,遂隐了表情。
苏青野和苏青芥一向如此,不管苏青野什么身份地位,苏青芥同他在外,总会把他放在首位尊敬。
钱家公子看惯自家兄弟尔虞我诈,自然懂不了此番缘故。
坐下时,钱四小姐跟在最后面,时不时偷眼向苏青芥看去,那一脸春色和羞赫,任谁都看得出来。
钱二公子请苏青芥上位,苏青芥那双玉石变得有些冷清,少了几许温度,点点头,又淡淡看向苏青野,这让钱二公子略有些拘谨,思索着哪里做的不对,让镇北大将军不满意了,却不愿意承认苏家兄弟如传言中情意重。
苏青野今日着一袭青衣锦袍,桃花眼中眼波流转,眼角一甩,端的是风流潇洒,嘴角微微一勾。
似乎真的在空气中勾上了什么,顺着光线划过挺直的鼻梁,菱角分明的五官。。。
刚进来唱歌助兴的歌女舞女脚步有些微凌乱,纷纷像苏青野投去一个又一个媚眼。
苏青芥刚坐下,见兄长不经意间透出的风情又是摇头,知道自家兄长看似不正经,偏生最长情。
但每到这种场景,总觉得对未来的嫂嫂而言,兄长长了一面祸害的脸,一张祸害的唇,一双祸害的眼。
钱二公子同钱四小姐也跟着坐下来了。
钱四小姐一心都扑在苏青芥身上,自然无暇顾他,时不时娇羞的扯自己兄长的袍子,咬着唇示意的看了看苏青芥那边。
钱二公子因为这是自己的亲妹妹,在尚书府又很是出息,平常也跟着疼的紧,加上自己本就对苏青芥有结交之意,安慰的拍了拍钱四小姐的手。
钱二公子清清嗓子,正要发话,忽听隔壁暴喝声起,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