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生再次睁开眼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黯淡的灯光和守在一旁的马铃儿,“这是在哪?”他挣扎着想爬坐起来,才发现全身上下裹满了绷带。
“你快躺下了,这是在华山,华佗的千窟洞里,我去叫师傅过来。”马铃儿说完走了开去,带着一脸的兴奋。
过了一会便走来了满头白发的杨魁,拄着根拐杖,慈爱地看着玉生。
“师傅,我……”玉生瞬间明白过来了,准是马铃儿带他回太行的时候还没到杨魁出关的日子,而他又为了救自己强行出关才导致了他变回了衰老的模样。
“什么都别说了,你能醒过来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幸好有火种护着,要不然凭那诛仙剑穿心,你早就魂飞魄散了。”
“诛仙剑?”
“玲儿已经把当时的情况大致跟我说了,杀了你养父母的应该是姜太公姜子牙的后人。”
“这是怎么回事?”
“当年封神大战之时姜子牙破了天地第一杀阵——诛仙剑阵,诛仙四剑——诛仙剑、戮仙剑、陷仙剑、绝仙剑便落入他手中,后来张友人夺玉帝之位时也把戮、陷、绝三剑一并夺去,而为首的诛仙剑却一直下落不明。直到春秋时期的第一位霸主齐恒公横空出世,齐国原本是为了安抚姜氏后人而封的诸侯国,其实也是为了控制他们,但没想到传到第十二代,公子小白不忘家仇,奋发图强,最终号令诸侯,手持诛仙剑,围剿天下第一洞天——王屋洞天,无奈落败,姜氏也因此逐渐式微乃至最终被田氏取而代之,这次你遇到的恐怕就是他们的后人。而公子小白本名渔,三点水的渔,后来就被戏称为愚公——愚公移山,自不量力。”
“看来这次自不量力的是我。”玉生又试着爬坐起来,可刚一动,全身立马疼痛难忍,“这伤得多久才能恢复?”
杨魁一听,别过头去看马铃儿,而她则低下了头。
玉生见情形不对,硬是要爬坐起来,“师傅,把实情告诉我吧。”
杨魁把玉生按住,叹了口气道,“你全身经脉尽断,七魄除了天冲之外俱损,恐怕……”
“恐怕什么?”
“恐怕再也无法修灵了。”
玉生顿觉晴空霹雳,正好击中了自己,脸上的痛苦僵住了,“那我……我不就成了一个废人了?”
“不,只要一息尚存你就不是个废人。”
“可要是无法修灵了,我还如何报仇?师傅,你骂我啊,你为什么不骂我?我不仅害了自己,也害了你。”说到这里,玉生已经两眼泪如雨下。
“我怎么舍得骂你?我当年不也一样吗?仇人就站在你眼前,你又如何无动于衷?”杨魁也哽咽起来,看到玉生这个样子,他并不比他好受。
“那我也能像你一样挺过来吗?再大再多的苦我也愿意受,师傅,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啊。”玉生忽然用尽所有力气扑了过去,揪住了杨魁,似乎他变成了他的仇人。
“别这样,玉生,接受现实吧。”杨魁将他紧紧抱住,拍抚着他的背,“不是有句谚语叫条条大道通罗马吗?报仇又不一定非得在斗兽场上单枪匹马,更有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
“什么意思?”玉生擦了擦泪水,似乎看到了希望。
“你想想看,纵使你天赋秉异,最终能横扫千军,可人家玉皇大帝高高在上,就连我也还未曾见过他的真面目。平心而论,玉帝这称号可不是白叫的,不仅得修得三千大道,还得深谋远虑,要不然这位子也坐不稳当。面对如此强悍的对手,也许我们还没到他跟前就尸骨无存了。”
“那……”玉生听不明白杨魁意欲所指。
“我和华佗商量过了,他二哥华佑是个炼丹师,就在庐山福地,我已经拜托他让你去其门下做个学徒了。”
“你要我去学炼丹?为什么?”
“凡间有句俗语叫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仙界也不例外,而炼丹师、魂器师和魂兽师并称为三大最‘赚钱’的仙业,如果你在这方面能有所成就的话,那也依然能报仇雪恨。再有这庐山比别的洞天福地不同,里面鱼龙混杂、包罗万象,不仅有佛道二教,近百年来又有了基督、东正、天主和伊*斯*兰,一山藏六教,实属古今中外难得一见,真是应了苏轼的诗——不识庐山真面目,也许你在那里会遇到绝世高人也未可知。”
“谁?”
“那我就不知道了,这个看缘分。再又你的鼻子能闻魂气,又有火种加持,这两样用在炼丹上再合适不过了,而你脑瓜也灵,为师相信必有所成。”
“可我要是去了庐山,那师傅你呢?”
“我和玲儿得重新去寻个地,太行已经不妥当了,然后我也准备超度。”
“可这样不是法力尽失,而且还有破灵的危险吗?”
“就当是重新来过,千难万难也得挨,你也一样,到时等你从七十二福地到三十六小洞天,再到十大洞天,最后登上三十三重天,我们就可以来个里应外合。”
“听着太遥远了。”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可别丧气,我给你五颗内丹的时候跟华佗打了赌,要是输了我就得陪他日日下棋,我可不想受这样的折磨。”杨魁笑着说道。
“他下棋怎么了吗?”
“他啊,老是要悔棋的,一盘得下一天一夜,那你说我不就等于坐牢了吗?”
玉生听完也笑了,尽管带着些许惨淡。
“这才是我徒弟嘛,笑着迎难而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玉生点了点头,“那你和玲儿离了太行要往哪里去?”
“这个暂时没着落,但天大地大,总有个地方落脚的,这你就放心吧。”
“那我要怎么才能找到你们?”
“不用找了,这一别恐怕得要许多年头,等时候到了,自然会相见的。”
“都是徒儿不孝。”玉生的眼里又有了泪光。
“说哪里的话,对了,你这姓往后得改一改。”杨魁摸着他的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