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杨魁就说要去采药炼丹,要不然再过些时日就无丹可服,只能吃土了,他骑着那白马,一纵便隐没在茫茫云雾之中。
玉生则又在马铃儿的陪伴下进行修炼,试了好几回,只有那么几下脚微微离了地,要不就是倒头栽,摔得鼻青脸肿的头脑勺都起了包子。
马铃儿见情况不甚乐观,提议到瀑布上头去,那儿更见得天地浩大,指不定玉生便能跟着飞鸟一起翱翔了。
等他们穿过隧道,那水帘挡在前头,马铃儿弯着腰,膝盖微微曲着,“上来吧。”
“你要背我上去?”
“要不然呢?难不成你能逆水而上?”
“那倒不行。”
“那就是咯,少磨蹭了,快上来。”
玉生想到要让女孩子来背他,很是难为情,但又别无他法,只能生硬地把两手搭在她肩上,轻轻地跳了上去,手依然用力地按着。
“你这样要我如何直起腰来?快,手搂着我的脖子。”马铃儿埋怨道。
玉生只得依命行事,两手垂了下去,左手抓住右手手腕,这样一来他就整个身体贴在马铃儿的背上,头也靠在她肩上,一股淡淡的芬芳若有若无,比那美玉之味不同,直搅得他心神不宁。
马铃儿贴着瀑布往上直飞,远远地看着就像是攀着一根从天而降的绳索蹭蹭而上。玉生则紧张地缠住她,不敢有所松动,要不然真就随那流水而去了。
“诶,你要真掉下去的话我会接住你的,把手松开一些。”她说得有些尴尬。
这时玉生才发现他的手贴在她胸前,隐隐感觉到有些隆起,赶紧松开,“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两人再无言语,尽管水声浩大,可他们彼此好像都能听到对方的心砰砰直跳。
“到了。”马铃儿停在一块大石头上,四周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林地,几条小溪流汇聚于此,头也不回地飞流直下。
玉生跳了下来,手足无措,眼睛也不知该看哪里好。
“好了,就在这开始修炼吧。”马铃儿倒是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尽管脸上还留有红晕。
玉生哦了一声,胡乱地运魂走脉,结果一个踉跄,一头撞在马铃儿怀里,两人双双落水。
那悬崖边就在一丈之外,四下里无所抓握,玉生眨眼睛就跌了下去,马铃儿一时慌了神,也跟着直坠而落,到了一半她才稳住了魂脉,从水流里抽身而出,又掉头直下,可却苦寻不着玉生,他隐没在瀑布里,不知踪迹,水声又大,听不见呼救。
这峡谷深有百丈,要是触着那礁石,直接就粉身碎骨,就算无磕无碰,也不免被水呛入肺腑,窒息而亡。
一开始玉生两手胡乱地抓着,妄图抓住那瀑布,以求活命,可流水无情,纷纷从他的手心里逃脱。
他继续往下掉,也许是物极必反,他反倒平静了下来,试图施展那还没学会的飞天术,闭上眼睛,魂聚力魄,流往少阴肾经,“气沉底,涌泉出,太冲泄,冲阳闭,内庭开,昆仑现,然谷到,公孙太白不相让,地五会、足通谷。”他心里默念着,突然一股力量从他脚底涌出,似乎成功了。
可等他睁开眼来,惊觉自己头倒着朝下,正在加速下坠,水声滔天,想必快到谷底了。
千钧一发之间,玉生把两手猛地往头顶一撑,顿时像离了弦的箭,从瀑布里直射而出,脚底朝天而上,差点就踢中了前来寻他的马铃儿,幸好她反应快,翻身避了过去。
这时他看见彩虹倒挂、飞鸟化鱼,待他把手一收,眼看着底下的山川大岳变成了一排排的波浪推了开去,连绵不断,一眼望不到头。
玉生两手垂下,五指摊开,用的正是他之前那隔空移物的本事,没想到此时给他化用为飞天秘技。
过了有一会,只见马铃儿也飞了上来,“你这使的是哪门子的飞天术,两手撑着,不累吗?”
“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累?”玉生兴奋极了,“怪不得人要羡慕飞鸟,这感觉太好了。”
“瞧把你乐得,忒没志向了。”
“你不为我高兴,反而埋汰我。对了,要不我们去找师傅吧?”
“上哪去找?虽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未必真得找着,我们就当是一番游乐,顺便我也熟悉下这种感觉。”
“说得倒也是,那我们去吧。”
他俩一前一后钻入那峡谷之中,正如李白诗云——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又听得猿声啼不住,回头方知万重山已过。
忽然玉生把两手推向前方,在空中停了下来,用鼻子不停地嗅着。
“怎么了?”马铃儿折了回来。
“你没闻到吗?”
“闻到什么?”
“一股似乎飘飘忽忽的香味,从下面来的。”
玉生慢慢地降下去,两边的悬崖把光线削弱了不少,变得昏暗起来。脚点到了水面,冰凉得很,这时他模模糊糊地看见那儿有一个洞口,味道就是从那里来的,此时还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嗷嗷声,像是受了重伤的人在呻吟一般。
“什么声音?”马铃儿疑惑道。
玉生摇摇头,“要不要进去看看?”
“师傅说太行山一脉藏龙卧虎,时常嘱咐我不要乱闯,以免有所不测。”
这时突然一声咆哮,一股疾风从那洞里吹了出来,差点把他俩刮到水里去。
“喂,你不要乱来。”马铃儿刚整顿好就看到玉生已经往那洞里去了,遂大声叫道。
可玉生充耳不闻,径直往那洞里去,不一会儿就没了人影,马铃儿无可奈何,只得跟着进去。
那洞又深又长,四壁长满了青苔,滑得很。
“奇怪,怎么没动静了,味道也消失了。”玉生小声地说道。
“你说的到底是什么味道?我怎么到现在都没闻到。”
“就像玉的味道啊,但更为纯净。”
“什么?你能闻到玉的味道?”尽管马铃儿压低了声音,但依然掩盖不住她的惊讶。
“很奇怪吗?你们不是也都可以。”
“哪里?师傅说这种人千年难得一遇。”
这时他们已经到了尽头,那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