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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彼岸无花

唰唰唰,一下出现好多人,有的立在树枝上、有的蹲着,也有的站在地上。

“咳咳咳咳……竟然有人赶在我们前面,啧啧啧啧,把传承交出来。饶你不死。”一面色冰冷之人沉声说道,还拿出一只手帕,捂住了嘴。

“道友可能误会了,我也是刚刚到这里,哪里有什么传承?”忘情双手一摊,心思转着,“他说‘我们’,难不成这些人都是一伙的,这下就难办啦。不管有没有,他们定是先行清剿异己。”

“真是好笑,你当我们傻啊。东方甲乙,你竟然想一个人独吞寻木荒冢之传承。你也不想想,即便你能如此,青木道会放过你么?大家可都知道青木道派你来这儿是安的什么心。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传承,不然你死了,最开心的可是青木道。哈哈。”一个人蹲在树枝上,叼着个小草,疯狂地说着。

“就是,交出传承。”

“别做挣扎了。”

“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忘情面不改色,心中波澜壮阔:“为何他们说我是东方前辈,连青木道也搬出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又是一场幻境?”忘情平静地望向对他虎视眈眈、叫嚣的众人,都有清晰的面容。

“我不是‘东方甲乙’,你们认错了。”忘情退后一步,偷瞄到寻木底下粗大根须间的空隙。

“咳咳咳咳……怎会认错,算了,我看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好吧,也让你死得明明白白。”面色冰冷之人还是捂着嘴,左手一翻,一张纸就慢慢随风飘了过来,忘情伸手抓住,展开一看,心底大骇。

纸上画着一个人,头发披散,状若女子,正是忘情自己。可旁边却写着“青木道,东方甲乙”这样的字眼,还备注着“见之即杀!”。

“这怎么可能,我明明不是‘东方甲乙’!”忘情沉声说道。

面色冰冷之人开说说道:“你就是。”但嘴巴却没再合上,一句句“你就是”不同涌出,尔后一个接着一个,所有的人都张着嘴巴,不断重复着“你就是”。

这三个字像锥子一般狠狠地刺痛着忘情的头,忘情丢开画像,双手抱头,蹲在寻木根须上。

“不!我不是东方甲乙,我是令狐忘情……令狐忘情。”

“你就是……”这声音像诅咒一般一样紧追不舍,像潮水一般浪涛相叠。

“不!我不是!我是令狐忘情,我就是令狐忘情!”

“你就是……”

一些画面忽然出现在忘情头里。熟悉的七六阁,两鬓全白的师傅,一串紫青两色相间的竹链,然后就是致命夺心的一串打击……噗,一口鲜血吐到地上,忘情凄厉喊出一声“不!这不是真的。”,尔后双眼一阖,跪倒滑下寻木之根须,整张脸狠狠地砸向红土地。那鲜红的血在红色的土地上更为鲜红。

“你就是……”的声音渐渐消弭,尔后那些人都化作各种烟雾,窜入忘情的眉心,尔后忘情也消失不见。整个寻木荒冢又复归静寂。

黄土,无垠的黄土,四处风沙肆虐。炼情台上之洞口边缘,苏世闭目静坐。耳朵微微一动,听到不远处一点一点的脚步声。很熟悉的脚步声,他也就没睁眼,等着她们过来跟前。

风沙中远远地轮廓出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身淡绿色衣服,另一个是素白衣服。

“师妹,你来了。七情渊底之雾可是清理干净呢?”

“今天就已涤荡干净,能管上好长一段年岁。”

“你来这儿……所为何故?”

莫纤纤牵过云紫婵,轻声说道:“到了紫婵红尘历练的时候了,可她想等忘情苏醒后一同下山。我带过来问问师兄你的意思?”

“本来就是我自作主张让紫婵陪着忘情多加等侯了一年,而今紫婵就该下山历练,无需问我。忘情苏醒的话,也不知是何时,不能再耽搁紫婵。”苏世依旧是背着莫纤纤和云紫婵。

“师伯,我没事的……我答应过忘情,会一起下山历练的。”云紫婵开口说道,越来越是低沉,快要哭了。

“师兄,要不就让紫婵留下来等忘情吧。”莫纤纤紧了紧握住手,传递给云紫婵一些安慰。

“胡闹!紫婵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么?忘情此事本就难以预料,不去红尘历练,紫婵又怎能成长。留在红尘阁于谁都没好处,即便是忘情,肯定也不希望看到如此。而且……我相信忘情会走出这番困境。紫婵,听师伯的话,出去历练吧。”

云紫婵眼泪润染,晶莹得婉转着。

“紫婵,那你还是下山历练去吧。以后忘情苏醒后,师傅一定会快马加鞭地告诉你。你留在这儿的确帮不了忙,出去的话,兴许以后还能帮上忙。不出去历练的话,是没有成长的……”莫纤纤意有所指地说道,云紫婵沉默半响,擤了擤琼鼻,声音低沉。

“师伯,能让我看一眼师弟吗?”

“那你过来吧。”

云紫婵松手走了过去,一步一步好生沉重,几步的跨越,仿佛几个岁月。走到炼情台洞口边上,她附身趴在那儿,看了下去。

忘情安安静静地躺在石柱上,面色平静,仿佛不在这个世间一般。云紫婵刚刚收住的眼泪又婆娑起来,想起让她随意揉捏的脸颊此刻没了一点生色,即便她能伸出素手却横亘如天崭,触摸不到。眼泪一下子断了线,一滴包含着她的祈愿的眼泪落向炼情台底,好巧不巧地落到忘情脸上。

云紫婵竟痴痴地笑了:“师弟,师姐在这儿了,即便离得这么远,师姐还是触摸到了你,哪怕是通过那滴眼泪。”

然后她微微笑着,伸出素手捏个拳头:“师弟,师姐下山历练了,你要乖乖地修炼!下山后一定要来找师姐。”

说完,云紫婵起身站了起来,向苏世欠了下身,准备离开。也就是这时,云紫婵看到了苏世的脸,他递过来一个不要声张的眼神。云紫婵就平静淡漠地回到莫纤纤身边。

“师兄,那我们就走了啊。你……也保重。”

“嗯,去吧。”

尔后她们两人就模糊在满头风沙中。苏世双眼纳尽沧桑,头发也是银丝根根,可面容却是如少年郎,最多十七八岁的模样。

一面水幕成镜于苏世面前,映出了他的面容。

“呵呵。”苏世傻傻地笑着,看着自己这副面容,回到了从前,那间茶楼叫清韵,那个女子叫湫泓,我是苏世,我的剑有了一个叫“秋水”的名字。

风沙不尽,吹响当年情。岁月蹉跎,低吟尘世游。

“不!这不是真的。”

忘情抱头痛哭,两行清泪淌在脸颊上。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忘情无神地重复着这四个字,他无法接受,他不明白老天为何这般对她。

一滴晶莹从遥远的遥远落了下来,忘情感受到一丝熟悉的气息,扬起满是泪痕的脸。那滴晶莹正好打在他脸上,却是很温柔很温柔。感觉好像有个人抚摸自己的脸颊一样。这滴晶莹一下子将忘情从无尽深渊里拽了回来。

“是师姐,这是师姐的眼泪。”忘情肯定地说着,眼里恢复了一些神采。立马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尔后才打量周边的环境,见过的异于红尘阁的古树……又回到了寻木荒冢。

“为什么这里这么熟悉?”忘情喃喃自语,还未说完就一阵头痛袭来,忘情咬着牙狠狠坚持着,一幕幕画面略过心底。

瑟瑟发抖的肩膀终于松弛了下来,忘情却更加疑惑。

“寻木荒冢,还这是再次踏足?”忘情蹙起眉头,仔细摸索着刚才的画面,巨细无疑都不放过。

“师姐他们不在身边,就意味着只有我一个人处于这种情况。而刚刚通过眼泪感受到师姐的气息,那就意味着我人还是在红尘阁,可师姐因为某种原因,不能触碰到我。这样说来,刚刚那打击也可能是这诡异情况所杜撰的。”忘情心思一动,赶紧摸了摸身上,看了看手上,的确是没有那串紫青竹链,心里呼出一口大气,“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看来自己是落到一个极大的幻境中,这幻境重现了寻木荒冢。可眼下最为重要的事就摆在了案头,那就是如何走出这个幻境。一点都理不出头绪。幻境既然是作用于心的话,那么这个寻木荒冢在不经意间可能隐藏着于我有深切感触的地方,可即便如此,到底怎么出去啊?”

忘情没得办法,干等着干想着也不是个办法,就循着古树粗枝挪移起来。又来到一层之断崖处,身后有身法掠动的声音,忘情头也不回淡漠地立于树枝上。没一会儿,声音渐小,来人显现出来,还是那副青衣打扮。

“道友不要误会,我只是在此处等候同门师兄而已。想必他一会儿就会过来。”忘情轻声说道。那人毫不迟疑,报了个拳就闪身进入一层之断崖的洞穴。

“呵呵,还真是如此。”

忘情待了一会儿,也掠下树枝,闪进洞穴。

踏青甲道,还是那般施为,破。

甲树妖卫,照本宣科,过。

如此这般就来到寻木荒冢二层。

循白小花,雾之幻境,还是破。

就这样进入了二层之断崖。

引着龙头面具与白虎木骨一番缠斗,拿道那两样物件后就如此过了。无他,驾轻就熟而已。

拿出玄湖,息叶出没之红土地,枯树逢春而已。风驰电掣一般,过五关斩三将,来到了寻木底下。

身后又出现了很多人,各自都站好位置,仿佛忘情是待宰的羊羔。

“咳咳咳咳……东方甲乙,没想到你真能独吞传承。道友们,大家一起上,还可找青木道领些打赏。”

“怎么可能……怎么一到这儿就如此。”忘情双眼不舍的盯着寻木根底,那儿才可能是幻境的出口,可他怎么也去不了。

一顿法门招式轰杀着忘情,他立马就化作灰灰消失,那些人也化作烟雾消失,就在他消失的地方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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