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么?”
在乔的耳中这句话声音中分明带着一丝颤抖和其他的混杂在一起的复杂的情绪。
他双眼直视着面前的美丽妇人,一动不动,不仅仅是身体站的笔直,甚至连那双眼睛都一眨不眨。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直视冰冷地看着面前的身子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微微的有了一丝颤抖的女人。
她真的很美丽。
乔清楚的知道这个女人的真实年纪,这个年纪真的已经不再是妙龄少女,虽然她那张脸依然富有光泽,皮肤依然紧绷水嫩,身段依然是贵族式的标准的纤瘦,但是和真正的青春女孩儿本质上是完全不同的。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前,甚至是有限的将来,她都完全的可以被称为美丽,乔忽然有些恍惚,他的脑袋里忽然就那么浮起了一个念头:这个女人……当年自己的父亲就是被这张脸迷住的么?
或许是吧,毕竟这样美丽的一个人又会有哪个人不动心呢?乔甚至想象的出来,这个女人年轻的时候该是多么的美丽,甚至如果自己是父亲,也该当被吸引拜倒于其裙下的吧?
他忽然感到有那么一丁点的理解父亲了,但是他也只是稍微的理解了“一点儿。”仅仅凭着这“一点儿”还不足以让他改变心中对这个女人的抗拒和……厌恶!
没错!就是厌恶!乔讨厌她!
于是乔在那只漂亮的手即将接触到他的脸的时候立刻后退了一步。
这样妇人的手就落空了。
“我很好,比小时候活的强多了。”乔将眼睛挪开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是……是么……”妇人的手停止了半空,之后她的眼睛黯淡了下来,她颓丧地收回手臂,忽然有些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种感觉就仿佛是一直想要说很多话,胸中组织了无数的语言,但是当真的可以说的时候,那些千言万语又都瞬间便消失不在了。
于是这个小院子中顿时陷入沉默和寂静。
终于,乔开口打破了寂静。
“你找我有什么事?你在信里说有一样我父亲的东西要交还给我,东西呢?”
妇人听闻忽然身子一颤,似乎是乔的语气的冰冷和生硬刺痛了她一般,也不知为何这个身上有着高贵气质的女人在乔的面前竟然是一点的气势都不存在,此时她就仿佛是一个很普通很柔弱的为人妇一般脆弱。
“东西……乔,难道你就真的仅仅是为了那件东西来的么?你就不想……”
“不想!”乔打断了妇人的话,他皱着眉头语气冰冷地说道:“你要知道,从当年你抛下我们的时候起我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如果非要说什么关系的话,也只是仇人!你应该清楚我父亲当年是怎么死的!”
你应该清楚我父亲当年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一出口,那妇人顿时脸色一变,她本来有些异常红晕的脸颊顿时雪白一片!
就因为这段话,她竟然顿时身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一双大大的眼睛中竟然就那么地掉下泪水!
“可是……我毕竟是你的母亲啊!”她突然大声叫了起来,声音因为突然的加大已经有了一丝嘶哑的味道,声嘶力竭一般向乔喊道。
而此时站在远处垂首不动的仆人也忽然手腕一抖,一块不大的蓝色宝石顿时从袖口掉落在手中,他瞬间捏碎,顿时一道十分隐蔽的波动就从碎裂的宝石中传递出来,波动仿佛是水潭中的波纹一般,一重重地瞬间就将整个院子笼罩于其中。
而这时候,女人的喊声也在传递到院子院墙的时候被那道波纹吞噬掉了,没有一丝声响传递出这个院子。
仆人做完这动作后继续如一个木雕一般站在那里低头不动。
乔的身躯忽然微微一晃,他看着女人的通红的眼眶和夺目而出的泪水心中顿时波动了起来。
母亲……
这个女人,这个贵族妇人的确是他的亲身母亲,但是……
乔仍然还很清晰地记得自己小时候的那一幕幕。
从他开始记得事情开始,在他的世界中就只有乡下的一间破房子,一个小小的破败的院子,以及一个颓废潦倒的父亲。
父亲整日饮酒,衣着邋遢,头发胡子乱糟糟的从来不梳理,他们家很穷,但是并不是他的父亲没本事赚钱而是这个酒鬼不想去赚。
他们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唯一值钱的就是床下的那个大箱子里的一身漂亮的骑士盔甲,和那一把深藏于鞘的骑士长剑。
乔听人说他的潦倒父亲曾经是一个有本事的骑士,有骑士勋章的那种,具体多厉害那些人说不清楚,但是总之肯定很厉害,因为如果不厉害又怎么能曾经在帝国伯爵府上做首席骑士长呢?
伯爵府的首席骑士长?那肯定是了不得的有地位的人喽。
但是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被伯爵府赶出来,然后带着一个不大的孩子跑到偏僻乡下生活呢?
大家的普遍看法是:这当然是那个醉鬼酒后吹牛了!
年幼的乔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后来他知道了这是真的。
因为这是他的酒鬼父亲亲口承认的,在他没有喝醉的时候。
乔对父亲的话深信不疑。
而父亲告诉他的并不仅仅是这些,还有一些其他的让乔吃惊异常的事情。
比如……比如一个英俊潇洒的骑士家臣和主人家未嫁的女儿有了一段浪漫的爱情故事。
再比如……当主人家的女儿怀孕后私情败露,家中震怒之时,怀孕的年轻女孩以死相逼将孩子生下,然后被迫让孩子的父亲带着年幼的小生命跑到一个远离上流社会的地方独自生活。
这种类似传递在女孩间的让人心碎的小说故事一样的戏码。
其实……乔不是个不懂事的人,他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对自己的生身之母怀着什么深仇大恨,他很懂事,所以尽管心中百般难受也不会如何。
但是,后来的一件事情却让他从此恨上了那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女人。
他清楚的记得那一天父亲异常的没有喝酒,他竟然开始梳洗打扮起来,将乱糟糟的胡子头发梳洗干净,然后翻出床底下的那个大箱子,穿上了那件漂亮的亮闪闪的铠甲,戴上了数枚精美的徽章,当他最后将那把骑士长剑佩戴在腰间的时候,乔简直不敢相信面前的这个英俊非凡的男人是自己的父亲!
记得当时父亲深深地看着他,那种眼神很奇怪,有心疼和不舍,也有寄托和解脱,总之是一种当时年幼的乔完全看不出含义的眼神。
他当时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饭在锅里,饿了自己吃,等我回来。”
然后他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乔一直在等,但是却只是等到了一个消息。
他的父亲死了。
据说是在去往帝都的路上遇到了盗匪,被杀掉了。
父亲到底去帝都做什么?这是个迷。后来乔终于解开了这个谜团,原来父亲即将到达帝都的那天,是自己母亲的婚礼。
就是他面前的这个女人的婚礼。
乔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他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的眼泪终于止住,他开口道:“还是让我看看你说的东西吧。”
“看东西么,好。”妇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激动地情绪平复下来,她看上去已经冷静许多了,她毕竟不是普通的女人。
“我叫你来除了想看看你之外,就是想把这样东西交给你,无论你认不认我,恨不恨我,都没关系。这样东西是你父亲最珍贵的东西,我希望你能接受它。”
“什么东西?”
“你父亲的成名技,斗气。”妇人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悠远:“寒冰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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