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下午，文善走出书房，客厅里的电话嘀铃铃响了起来，电话是真真班主任打来的。
“你好，是文真真的家长吗？”
“是，我是文真真的母亲。”
“请你马上来学校一趟。”
对方的语气生硬，文善能够想象出对方不悦的表情。
“请问……”文善的话没问出口，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文善匆匆忙忙出门赶到学校，来到真真的教室，还没走到教室，教室里喧闹声起伏，文善从窗口往里看，教室里形成一个阵容，真真被几个女生包围，而真真毫无惧色正在给几个女生理论。
“我是兔唇，天生的，我也不想。我没有你们漂亮，不代表我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力……”
文善听到真真的一番言辞，一丝欣慰爬上她的脸庞，她临时决定不出面干扰女儿的事情，让女儿真真自己解决问题，她相信女儿能够把事情圆满解决，文善离开教室找到真真的班主任祁老师。
“把你们家真真带回家吧，学校教务处临时会议决定让你们家真真自动退学，如果真真不同意自动退学，我们将开除她出校门。”
班主任祁老师是一个年轻老师，她的话已经说明一个无法更改的事实，真真因为早恋风波将面临着辍学。
“祁老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能不能告诉我？”
“你跟我来。”祁老师把文善带到教学大楼的楼顶，楼顶上一个英俊的大约十八岁左右的年轻人正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年轻人上穿一件白色体恤，下穿一条陈旧的牛仔裤，眼神深邃而淡定，眼前的英俊少年是真真的恋爱对象阿奇。
“他是真真早恋对象。”
“阿姨，我叫阿奇……”就在文善想着要如何教训一下眼前的年轻人的时候，阿奇迈着修长结实的腿走到文善的面前，从他身穿的牛仔裤和白色T恤的质量上可以断定他的家庭条件不是很殷实。
“我知道。”
“你知道？你不担心女儿被骗？”祁老师问，怀疑的视线从阿奇的脸上转移倒文善的脸上。
“我相信阿奇不是骗子，但阿奇到学校来证明他和真真的恋爱关系，很显然已经影响到其他学生，就是阿奇的不对。”
“谢谢阿姨的信任，祁老师，对不起，其实是真真打电话叫我来的，她说有几个女生欺负她……”
“真真说有人欺负她，她为什么不跟我们老师说？“
”是，真真应该告诉我，我是她妈。阿奇告诉我，你的家庭住址吧，我想和你父母好好谈谈。”文善说。
“阿姨，我是一名孤儿。我在城南实惠大食堂做服务员，我现在要去大食堂忙了。祁老师，请你在校长面前为真真说说好话，不要让真真辍学。”
“等上课铃声响了后，你再离开学校吧。”
“是，对不起，祁老师，给你添麻烦了，真真留校的事还请你帮忙，我不想真真退学。”
在祁老师看来，阿奇为真真求情简直是一种厚颜无耻的行为，气得脸色铁青，她瞪了阿奇一眼，愤然离开了天台。
不想真真辍学，为什么要来学校？文善想她应该像所有母亲一样严厉地斥责阿奇不负责任的行为，她还应该极力阻止他继续纠缠真真，即使真真辍学，也要阻止他和真真的往来。
上课铃响了，阿奇走到文善的面前先开了口，文善只好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阿姨，我虽然只有十八岁，又是孤儿，但我和真真的交往是真诚的、是真心的，我非常珍惜我和真真的感情，请您不要反对我和真真交往。”阿奇说完才离开楼顶。
阿奇的表白让文善惊诧不已，她意识到即使自己义正言辞说出反对他们交往的话也无济于事。文善反应过来，阿奇已经跑着离开了学校。文善下了楼顶，女儿真真背着书包走出教务办公室。
“真真，让妈想想办法，妈一定有办法让你继续读书，你先回课堂去上课。”文善想到了一米阳光，一米阳光一定认识校长。他肯出面，真真一定可以继续留在学校。文善拿出手机正要拨通电话，真真已经上前来把手机抢到手中，她看了看要拨的电话号码，灿烂地笑了。
“呵呵，妈，我以为你要打电话向爸求救呢，原来妈最信任的是一米阳光？”
“真真，你什么时候能让妈省省心？”
“我想和妈做最好的朋友，你去给我办退学手续，不要求助任何人，妈，真真不可能再进学校的门。”
“真真，你……”
“妈，真真不想继续上学。我和阿奇是真心交往，为什么所有人都反对？为什么所有人都质疑？为什么所有人要嘲笑我们？因为我是兔唇女孩，难道连我的真心也残缺了，要被人嘲笑？”
面对女儿一连串的问题，看到女儿天真无邪的脸，文善哑口无言，所有想责备女儿的话统统咽了回去，站在校园的花草墙边开始责备自己的无能。如果一米阳光在就好了，如果他来处理今天的事，结果必然比她处理的结果好。
“妈，我们回家吧。”真真的情绪平缓下来说。
“真真，辍学后，往后的路你怎么走？”
“妈，我已经有自己的打算，你别担心了。”
“你……”因为担忧让文善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她甩开真真：“你决定和阿奇结婚吗？”
“妈，我没有说现在就要结婚，我才十六岁。”
“你还知道自己十六？世界每天都在变，不，时时刻刻都在变，阿奇这个时候的承诺到了下一刻可能变没了。”
“妈，您不能怀疑阿奇，阿奇不是这样的人。”
“对，阿奇……阿奇也希望你继续念书，真真，在天台上，阿奇亲口求祁老师网开一面让你继续念书。”
文善以为搬出阿奇，真真一定会打消辍学的想法，一定会为了阿奇，继续留在学校念书。
“妈，我说了很多次，要不要继续念书应该由我自己决定，就像我不会对阿奇从事的工作说三道四一样。”
“真真，妈也不同意你中途辍学。”
“妈，我受够了，因为兔唇，我被同学讥笑，面对她们的讥笑我没一天是快乐的，妈，你明不明白？妈，我为什么要强迫自己过这种不快乐的生活？”
真真说完扔下母亲文善独自一人离开了学校。真真说没有一天是快乐的，她是怎么当母亲的呢，以为女儿脸上经常挂着笑，女儿就一定是快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