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喘吁吁的张文成终于背着刘永江老师送进医院,本来说好要一起扶着的林一佳老师身娇体弱,完全排不上用场。
张文成忍不住心中的凄凉,最不爱跟喝了点黄汤,就嘚不嘚不个不停的人呆一起了。
难怪刘老师说自己不太喝酒时似有难言之瘾,谁想到会有酒乱啊!
“小张,你说林老师……,”他随后打了一个嗝,“圪喽!人好不好?可不可人……疼?”醉的死去活来的刘老师似乎还能认出自己是谁。
“可……,可人……。”张文成背上背着一百多斤的人,气喘如牛,感觉心都快跳出来了,说话断断续续。
“快说!快说!啊?可不……可人疼?!”别看刘老师醉了,质问起人来声音可不小,找人耳朵拧的力度、速度和准度还是很有的。
“啊,啊,啊……,疼,疼,疼死了!”张文成耳朵被扭成了麻花。
“这,这才像话!我……,跟你说,林老师是……,天下间最美的女人,最可人疼,你知道了……不?”
“知道了!知道了!”为避免耳朵受罚,张文成答得飞快。
刘老师交代完便放心了,转眼便陷入了深睡状态,涎水一忽儿就出来了。
林一佳老师走在旁边似有异样。
张文成撇眼一看,只见林一佳老师双手抚着红艳艳的脸颊,眼睛里闪烁着喜悦而花痴的光芒,身体软软的,脚下像踩了棉花,似要摔倒。
被甜言蜜语的糖衣炮弹打中的女人,都是这幅傻傻的样子吗?
“张文成,你说,你刘老师是不是天底下最有眼光、最好的人?”林一佳老师瞬间变成了个仿佛陷入初恋的纯情小少女。
呃,这是逼自己在说真话和说假话之间做选择吧?他们现在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说真话可能会得罪他们;说假话——“哎,也是,瞎说啥实话。“
张文成长叹一声,助人为乐也是为自己积福:“是的,才胜江淹,貌比潘安,本就世间难觅;更何况痴情深恋,志比金坚,当世可是独一份,老师你可千万别错过了!”
“哦,刘老师这么好,”林一佳老师似乎有点担忧,“那我是不是,有点……,配……配不上他?”
张文成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参演某部蹩脚的国产爱情剧。
“配的上,配的上,”张文成有点自己在拉皮条的错觉,“老师我还是学生,要不等我年龄大点再谈这个问题吧?”
“哦,不好意思,”林一佳老师害羞了,“我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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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回来,已经过去了一节课了。
张文成觉得自己这红娘当的太浪费时间了。
韩萌萌或许是害羞了,跟何盛把位子又换了过来。
何盛一副八卦表情,跃跃欲试。
张文成一句话封了他的嘴:“看书!牛顿力学题会做几道?英语语法重看了吗?单词记住多少?解析几何的题会吗?元素周期表赶紧再背一遍,以前的试卷再看一遍,尤其是错题。”
何盛一脸郁郁地抓起试卷翻起来。
张文成抓起生物课本,抓紧时间看书,到下午放学时,已经看的差不多了。
学过的知识点,而且当时掌握的比较好,复习起来恢复的很快,他发觉自己的理解能力比以前的自己强很多,有难度的知识点稍微沉心思索一下就明白了。
到晚自习时,他已经又换了一本生物课本。课本被翻得挺旧,边角都有些起毛了,空白页上写着些知识要点。张文成觉得旧书拿在手里,很有感觉,仿佛常打篮球的人,手里握着篮球时的感觉,轻重、重心、大小、球的惯性特征、回弹时的手感与方位的判断感,捻熟于心。
张文成觉得自己效率超高,知识点虽然琐碎,但是如同在海边捡贝壳一样,俯拾即是,这让他很有成就感。
有人敲门,随后有人喊:“张文成,外面有人找!”
张文成觉得今天被找的次数太多了,都第三次了都。
你们都是故意的,目的是不让我学习!
张文成不太高兴,拖拖拉拉走出来后,看见楼梯里只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子,十多岁的样子,张文成有点疑惑,四下看了看,不知是什么情况。
那小胖子却大刺刺地问:“你是张文成?喏,有人给我十块钱,让我把这信给你。”把信一递,转身便要走。
张文成拿过那信,但见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大字:绝交信。
撕开信封,但见上面扭七歪八地写着一行字:“张文成,你竟然背判(背叛)了我,和一个叫韩明明(萌萌)的小姑娘好。咱俩完了,我这被子(辈子)都不会再喜欢你了!”署名是:恨你的周林(琳)。一行字里面,有三处涂抹划圈的痕迹,另外还写了五个别字。
一股说不清什么感觉的风吹了过来,让他有种这世界忽忽悠悠就不真实起来的感觉。
他初步判断为有一个三年级的小学生故意整蛊他;当然也不排除班里有哪个捣蛋鬼故意写成这幅模样误导他,他觉得有必要问问那小胖子。
“别走,小弟弟,这信是谁交给你的?”
“不能说,说了要扣钱。”小胖子歪着脑袋,斜视着他,一副很有经济头脑的样子。
“我比他给你的更多,十二怎么样?”张文成循循善诱。
“不行,让我背叛,意味着要昧着良心,出卖自己的职业操守,太少了,至少也得二十!”小胖子赚钱天赋不是一般的牛。
张文成觉得有点不值:“那里需要那么多钱,一句话的事情。”
“怎么不值,我还得痛苦、艰难地战胜我的道德感、正义感,承受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所留下的无形伤害,造成的痛苦会延续终生,难道不得二十才行?”小胖子痛苦地脸都皱了起来,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
真是活久见,终于碰上了活生生的野生影帝,还是幼生状态的,这小胖子绝对有前途。
张文成越看越发现这小胖子其实长得尖嘴猴腮,眼睛活泛,形象狡猾狡猾的。
“那就算了,我可没那么多钱给你。”张文成欲擒故纵。
“哎,你要这么说,我还就告诉你了。是一个姑娘,挺漂亮的,穿着牛仔服。”小胖子眼珠转了转,说道。
张文成愣了:“难道真是周琳,不对啊,她可不是会写这种信的人。”
想不明白,但张文成还是觉得不对:“这信是她写的?”
小胖子一愣:“是啊,有什么问题?”
“哦,没有了,你先走吧。”张文成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不料小胖子不走了,在那里看着他。
张文成仔细捉摸,这小胖子分明说谎了,这字不可能是周琳的。
难道这小胖子是想等着通风报信?等自己去找周琳后,她必定茫然不知,两人在楼道里相对瞠目结舌。然后,这小胖子便一声吆喝,不知躲在哪里的促狭鬼们就蹦出来围观被当猴耍了的张文成张猴子?
然后再异口同声地唱:“大家来看张文成,张文成,你说瓜不瓜?”配调嘛,要用“大家都来擦皮鞋,擦皮鞋,你说亮不亮?”那句。
居心险恶啊!这群坏蛋!
张文成又瞄了瞄小胖子,异常警觉地向文科高三三班走去,时刻注意楼道口拐角处,教室的出口处,这都是可以埋伏的地方。
他觉得应该将计就计,先喊周琳出来,然后等大家挑出来笑他时,他就反讽他们,表示你们的奸计我早就识破了。我就是在等着看你们演拙劣的猴戏呢!
他跟高三三门口位置坐的一位女同学说:“劳驾,我找周琳同学,你能帮我通知她一下吗?”
那姑娘回头看了看,告诉说周琳不在,刚才被人喊出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张文成有点疑惑。
他糊涂了。
此刻周琳正站在入口处,手里拿着一张信纸,上面同样歪七扭八地写着:“周林(琳),今晚教学楼入口处见,不见不散。——张文成。”她心里有点慌慌张张的,不知道张文成要把自己约到这里来干什么。哎,他怎么还没来,难道是去外面买礼物去了?不会是戒指吧,小姑娘心里砰砰乱跳,他要是……,我该怎么办?想跑回教室,可是又不敢。
此刻,张文成从高三三班拐回来往自己教室走,这一眨眼的功夫,刚才站在那里的小胖子不见了。
幸亏他刚才异常警觉,早注意到小胖子眼睛有时候会往四楼通往五楼的楼梯那里瞟。
他决定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小胖子。
他顺着楼梯走上五楼,探头向楼道一看。发现小胖子正和一对看起来很彪悍的夫妇站在一起,男的脖子上挂了三条粗宽金项链。
张文成听见那小胖子说:“刚才张文成出价二十,而你们说无论他出价多少,你们都多给五块,所以应该是二十五。”小胖子藏私了,其实张文成只出了十二的价。
不等他们说话,又加了一句:“后来我还把信是周琳让我转交的,说给他听了。所以这部分的钱,应该是十块;另外,我成功让他去找周琳去了,所以这部分,按事前议价,应该是五块。”
“还有传条子给周琳,把她骗到一楼等,这钱是……。”小胖子帐头很清,一笔笔算的清楚的很。
“行了,别算了,给你一百,不用找了。我主持做人一向是有功必赏的。”那个脖子上挂了三条金项链的壮硕男很得意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