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万物皆虚（1）
初阳如同往日般重复的代替了天空中的双月，在带来光明的同时孕育着【紫月映天】的生命，似乎都如同旧时的蓝天，但整个东林界域都知道了，有一片地域的世界已经变天了！
且不论后悔早走一步而没有看到苏紫浩表演的李甲甲或者岳链，还是心满意足带着情报离去的幕古，亦或处于自己下的赌注而忙碌中的苏远行，更或是开始宣扬自己目的为未来做改变努力的苏紫浩。
至少对大多数【紫月映天】的人而言在改变出来前并不会体会到世界的变化，倒是无故多了一些在酒茶饭后谈聊的闲资，就比如现在的饭桌上都是关于苏紫浩少主的天源究竟是什么，还有未来【紫月映天】会如何如何强盛。更八卦些的还有大家的少女们谈论山崖中苏紫浩的生辰八字以及山崖何时为他娶亲良配。
此时的【紫月映天】在历史的积淀下已经处于了东林界域的一处巅峰，强大的实力并不需要他们的少主去寻找其它势力经行联谊，所以这一代极有可能少主夫人的身份会发生在一些十分浪漫的故事里——当然这些故多是一些从没正脸见过是苏紫浩的人的猜想。
就像日复一日的日常，【紫月映天】多多少少有趣了许多。
但是至少的，对于一个人而言，确实是的，这生养他的故土已经彻底的变了！从出生开始就赋予的某种未来在昨天，那场变天的仪式上被彻底的粉碎，被他最最亲近的人粉碎！
那是赤裸裸的背叛！
从资格测试结束后便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此刻依旧萎缩在床脚的苏紫衣已经一夜没有睡觉了，迷茫的眼神似乎还在挣扎着昨天发生的事情，不管是紫浩还是宗主，亦或者是枯叔，就像把他遗弃了一般到现在为止多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现在的我，能干什么？
出现在苏紫衣心里的并不是愤怒，憎恨或者悲伤，这对于从小便是接受山崖核心教育的他而言，就算现在只有八岁，出现那些情绪还是太过软弱了。此刻唯一在苏紫衣心中的情绪只有迷茫，无尽的迷茫。
从小到大不管是长辈还是朋友，亦或者是陌生人，都时刻不断的叮嘱着他未来需要承担的责任，他要稳重，要睿智，要强大，要无所不能！因为他未来要成为守护【紫月映天】的无冕王。所以尽管爱玩，尽管不喜欢读书，该学的，该做的苏紫衣可以说都是一丝不苟的完成。
虽然达不到紫浩那种完美的程度，但是在同龄人中也是绝对位列前茅的。因为那是责任，而在潜意识中年幼的苏紫衣也有承担那份责任的觉悟。
可是就在昨天，也就是昨天，似乎自己可以不用承担了？因为没有走圣资格的自己已经失去无冕王的身份，在【紫月映天】的众目下！
嘴角发出的是一丝的嗤笑，也不知道是在笑那些从小到大要求自己的责任还是所谓的自己？
所以——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疲惫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往日的灵动，就像死鱼一般瘫倒着，看着渐渐变亮的窗户，就算是累的一根手指也不想动，此刻的苏紫衣也没有睡觉的冲动。或许对现在的他而言，躲在角落里轻轻的哭泣然后迷失在梦境里是一个相对八岁少年最好的选择。
“呐，哭有什么用？”带着的是哽咽的腔调，眼泪却是一直不出来，已经被剥夺所有出身以来的意义的少年，终究露出了一丝悲伤的表情，混搭在他那完全迷茫的脸中，似乎有说不出的扭曲。
这些或许在苏紫浩的计划中，自己哥哥的情绪终归是小插曲，他相信哪怕是更多的挫折自己的哥哥也总能走在最正确的道路上。不过或许是上一世那过于强大，不屈不挠的身影造成了太大的影响，多数时候苏紫浩总会忽略现在的苏紫衣只是个八岁的少年，而不是那一世与李洛河针锋相对的‘时漏的大图书馆’。
此时独自躲在昏暗的房间里的，只是一个悲伤迷茫的小孩子，一个渴求点点安慰的可怜孩子。
啪嗒
突然，有意无意的小手碰触到床底下的硬物，有些愣愣的苏紫衣不自觉的顺手拿了出来。并不是往日自己最讨厌的私塾先生的教科书，而是以前怕被发现而藏在床底的三流西洋骑士小说。
“你也在讽刺我吗？讽刺我这个没有未来的家伙吗？”愤怒的表情，更习惯把错误归结到自己头上的苏紫衣看着手中的西洋骑士小说就想到紫浩那在完成功课后躲在书室的背影，这似乎就是在讽刺着自己是个贪玩不努力的孩子。
“走开走开！！”极具失衡的心理，就像发泄一个晚上迷茫的郁结，小手一扔便是把这本骑士小说向桌子那里砸去。咕噜的书本如同没气的干扁皮球在桌角上撞了个四角朝地，哗啦啦的页数在地上翻动着，看着苏紫衣的心情更加差劲。
你怎么还在我面前？书本依旧占据着苏紫衣的视线，终于苏紫衣的小性子爆发了，看着翻开页的书本，抱着要把它处理掉的念头移动起整个夜里都没有动过的身体，有些酸麻的四肢并不能阻止他主人现在已经上火的目的。
“呐，你听到了吗？扔书的声音…”
“嘘，有可能正在气头上呢。”
“也是，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不过是一个连走圣资格都没有的小屁孩罢了。”
“别说了，再怎么失势他终究也是少主的哥哥啊，你忘了少主可是拥有天源呢！”
…
愣愣的举着手里的书本，接下来过于良好的耳力还是不住的听到屋外关于自己的议论，无外乎是无法走圣孩子和【紫月映天】的未来在拥有天源的少主带领下会多么多么的强大。
呵呵的发出几丝惨笑，苏紫衣突然无比的讨厌起天源这两个字眼，可却是没有再想冲出去辩驳什么。
也许昨天前的心性自己还会辩驳几句？苏紫衣摇了摇头，或许更多的是自己那什么辩驳？毕竟在所有人眼中，自己可是牢牢的被打上了无法走圣的标签。
是啊，只能走三十五步的自己在常理来说是根本没有走圣资格的，捏着发皱的书本，想着的是逃避，逃避那些令人中伤的话语。原来自己从小到大想守护的就是这些人？失笑的想着，苏紫衣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昨天晚上那些破碎的祝福和愿望。
那就破碎吧，反正也不是来找我的，真是可笑，你们要的不是不能走圣的未来，而是一个拥有天源的强大未来！
“呵呵，哈哈，哼哼，”笑意与哭腔，反正终究不是我，不管我做了什么，到最后只有我，只是我，唯有我被遗弃！这是什么道理？
不，这也没有什么道理。眯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回想着自己信誓旦旦的说着什么绝对相信的话语，苏紫衣突然感觉自己真是虚伪，因为现在想到紫浩自己潜意识中只有敌意。悲哀的敌意。
所以这个世界不需要什么道理？
手里的书本又一次的掉在了地上，却没有再次搭理它的想法，苏紫衣重新躲回床脚的地盘，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感觉到这个世界只有伪装的苏紫衣不由的又缩了缩手脚，尽管是炎热的夏季，却是从头到脚都是冰冷。
…
“在命运交际的时候从天而降的是少女，把必胜的剑握在手里后便是无敌的历史，原来过去我看的书这么扯淡啊，”嘴角撇了撇，不知道过了多久，视力依旧优秀的苏紫衣还是不太在意的把眼光放在了那翻动的书本上。
“这都不可能的，没有走圣实力却冲进万军中，还是在平原，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不断的叨唠着书本里的虚假，真不知道昨天前的自己是怎么看这些东西都津津有味，苏紫衣有些沉默的喃喃着：“走圣，走圣？走圣！”
此时书本不知怎么了已经重新被苏紫衣拿在了手里，也对的，对于很多普通人而言，走圣便是认知中神秘的巅峰了。那么不知道走圣后面是什么，那也不敢在书本的中期就让主角走圣，所以各种无聊的剧情。
缓缓的，抱怨着的苏紫衣眼睛终于移到了这本看了许多遍的西洋小说的末尾，里面的骑士在面对最后的屠龙时，坚定的述说着自己的信念——与其抱怨着退缩，不如疼苦的前进，那怕是死亡，因为那是要面对的现实。
“不管是东林还是西洋，龙已经绝种了，”
十分现实的说出在课本中学到的真实，撇这嘴如同笑话一般的把书本重新塞回床底，苏紫衣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扶着床板站了起来，喃喃的嘴角就像轻薄的刀锋：“还有啊，我已经没有信念了。”
是啊，不管说的再好听，对于一个从昨天后便失去从小到大信念的人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不过是一些漂亮话而已，谁都会说。
手掌轻轻的按在房门上，推开，看着几个从昨天起便因为命令守在自己附近的护卫，苏紫衣眯着眼睛看着有些火热的阳光，刺眼吗？
不，因为有些东西已经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