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不得不说,这李秋生涉世未深,不懂人间险恶,不知蛇蝎心肠。这秦莲看似貌美如仙,那皮囊之下隐藏的却是火海刀山。
一觉春梦醒,李秋生在阳光的刺激下睁开了眼,恍恍惚惚记得昨晚似有一女子来过。仔细一嗅,屋内竟还残留着些许馨香。李秋生满足笑开,连走起路来也是虎虎生风,推门而去,赏那鸟语花香。
“诶,今日春光大好,不如找那秦莲姑娘赏花去!”李秋生如是想到,本该如此,夜下相约固然好,但这美景春风,也有一看的必要。
李秋生笑脸依旧,吃罢早饭,便顺着廊间寻去。闲逛数圈,李秋生却未见到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人,什么和尚姑娘的全无了影踪。见这禅寺修建的碧丽堂皇,却无人来进贡香火,连招待的小沙弥也不见踪影。
“这...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这禅寺隐居深山,少有人问。估计也就只有像秦莲姑娘母女这样的虔诚之人,愿意跋山涉水来求这一佛之安。可是那主持呢?难不成这秋业禅寺就只有他一人?奇哉!怪哉!!”
李秋生喜读修仙成道的书,可当所遇皆诡异的时候,他却偏偏不会往那神异之处想。这秋业禅寺看似光鲜亮丽,可你若站在寺门处一看,便能瞧出那些说不出的稀奇之处。寺前路早已被枯枝杂叶所掩去,那黄黄寺墙一闪之下忽然破败不堪忽而又恢复如初,蜃楼之象,其必有妖!
李秋生如今身陷囹圄却浑然不知,正巧一阵寒风刮过,李秋生站在这无人寺院里打了个冷颤。不经意间望去,那寺门大开,门外竟有寒风呼啸之景,而寺内却只感到几缕寒风走过,若还不能瞧出异常之处,那就不是粗心大意,而是愚不可及。
李秋生笨吗?能明圣贤之意的人都不能算做笨。可这李秋生此时一心只想着那秦莲姑娘,对这眼前所见早已是抛到九霄云外而去。李秋生紧了紧衣衫,边走边悄声唤道:“秦姑娘,秦莲姑娘....姑娘..”活生生一副想与佳人约会的场面。
久唤不到,李秋生也乏味了起来,索性回屋酣睡,待到月升之时,那秦莲姑娘必然不会食言。
“哈哈哈...秦姑娘,我来了”李秋生眉开眼笑,躺在床上,渐渐陷入那梦中泥泞。在梦里,他和秦莲双宿双飞,情绵绵意切切,把酒言欢,嬉闹不止。李秋生感觉从未如此幸福过,那古人说的好‘只羡鸳鸯不羡仙’!李秋生笑看秦莲翩翩起舞,陡然一抹洁白从秦莲裙下闪过。李秋生浑然一惊,虽是一闪而过,他却看的清楚,那是一条尾巴!一条狐狸尾巴!李秋生胆战心惊,先前的暖意皆化成此刻的冰凉,再一看那秦莲的脸,却是变成一只白色狐狸头,嘴里还哼哼娇喊:“李公子,我美吗?”
啊啊啊!!!李秋生陡然从梦中惊醒,在床上惊坐而起,胸口起伏不定,回头一看,自己身上的冷汗将被褥也打湿了大半。在一看窗外,已是月升中天。李秋生抚了抚胸膛,回想着方才梦中所见,仍觉心惊,那秦莲姑娘竟....
“李公子...李公子...”秦莲轻叩门扉,吓的李秋生又是一颤。
“噢!来...来了...”李秋生不敢多想,一抹冷汗,将一旁的衣衫穿戴整齐,有些畏畏缩缩的前去打开了房门。那人还是那人,这夜却不似昨夜了。
秦莲挪步走了进来,见李秋生发间湿润,脸色苍白,伸手探去,“李公子,你怎的脸色如此之差”。
李秋生见那玉琢细手,又想起方才梦中所见,赶忙后撤一步躲开秦莲的问候,“没...没事!我天生骨子虚弱,估计...是我今天太阳晒多了!对,太阳晒多了”。
“呵呵!”秦莲掩面而笑,不愧犹抱琵琶半遮面。可看在李秋生眼里却莫名的让人觉得惊悚,那梦中之事虽然诡异,但此时这秦莲姑娘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她若对我意图不轨,那昨晚便已将我收拾的干干净净,又为何拖到今夜?哼,枉我一读书人,竟被噩梦所扰,愚蠢!
“李公子你可真是幽默”。
“哈...哈哈!那是当然,美人在此,我若如这寺里的榆木和尚,岂不扫了姑娘雅兴!”李秋生想明白后,一甩之前的忐忐忑忑,抬头挺胸正气勃发。
“我见过不少江郎才俊,唯独李公子这花言巧语深谙人心”秦莲又是一阵嬉笑,看的李秋生两眼放光。
李秋生心情大好,伸手就往秦莲手上牵去,一握之下,柔软无骨,细嫩柔滑。见秦莲脸上全是羞涩,却无推脱之意,李秋生更是兴奋,拉着秦莲走到桌案前,一指桌案说道:“秦姑娘,你看,这画中之人可配的上‘美若天仙’这四个字”!
秦莲定眼一看,画中之人掩面娇俏,浑然是自己平时娇笑模样,一声娇嗔,秦莲柔声道:“公子的画,当然得由公子说了算”。
“哈哈哈!”李秋生端起画来,对着秦莲一比,笑道:“这画中之人当可配的上‘美若天仙’!”再一看秦莲,李秋生继续说道:“在画中都能是如此,那活脱脱的人儿敢不比天仙儿还美”!
“讨厌...公子就是爱取笑人家”秦莲闻言两朵红晕直奔脸颊,娇羞的撇过头去。
李秋生听闻哈哈大笑,风月之乐,就在于这一推一就!将桌案上的画慢慢卷好。秦莲又问了,“公子真的觉得我美吗”?
“当然!”李秋生细心卷画,坦然说道。
这时秦莲又问道:“那公子你回头看看我”。
李秋生心里暗笑,这姑娘家就是好这口甜言蜜语,将手中画卷放好,李秋生面色欣喜,回头一看!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心凉魂飞。这秦莲的脸竟是如蛇蜕皮,慢慢脱去,一只雪白狐狸头赫然其上,嘴里还莺莺而语:“李公子,我美吗”!
“你...你...美...”李秋生被惊的说不全话来,三魂七魄瞬间便全部飞走,哐当一声,晕倒在地。
.......
色字头上一刀,这李秋生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遭了道。可这秦莲姑娘好似并不打算让李秋生去往那阴曹地府走一遭,竟是留了他一条性命。难不成是爱上了这文雅公子?还是说是想等养肥了再吃,不得说如果真是这样,李秋生究竟是该喜还是该忧呢?
烈日当头,林间鸟语叠响,李秋生得了一丝知觉,缓缓睁开眼睛,见地上枯叶纷纷。瞬间便从地上弹起,原来是想起那梦中所见,一索衣物,浑身整齐如新;一摸行囊,并未缺斤少两;一展身躯,也无不适之处。李秋生面色难堪,难不成这都是一场梦罢了。打望四周,荒芜丛生,在回头一看,一座破败多年,陈旧腐朽的寺庙矗立眼前。
那墙倒的倒,塌的塌;那院早已被杂草所掩,那门...诶!这门竟还如此完整!李秋生仔细望去,左右有联。
“求痴求怨求苦求乐,求长生;悟佛悟道悟因悟果,悟轮回”。
再看牌匾‘野狐禅寺’!
不是秋业禅寺吗!怎得成了‘野狐禅寺’,李秋生大眼圆睁,瞠目结舌。又望向那狐之一字,陡然醒悟,急忙抓过身边竹篓,怪叫着狂奔而去....
再看这野狐禅寺内,恍惚之间似有两个黑影飘荡,隐约听见它们说话。
“大人,你为何放了这书生离去”。
“师傅五百年前褪去狐狸身,化作罗汉而去,离去之时,曾对我寄有一语‘若想褪去狐狸身,需了断世间因果’”。
“可...您怎知,那人就是你的因果”。
“哼,因为他说我‘美’”!
黑影随风散去,卷荡一地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