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化了淡淡的妆，可还是无法掩饰她脸上的憔悴神色。从脸的大致轮廓可以看出年轻时她还是有几分美貌的。只可惜，岁月在上面留下的痕迹太浓太重了，也见证了她年轻时的辛劳和不易。
林淑英坐在自家阳光明媚的客厅里，喝着开水精心温泡的好茶，却招待着两个她并不欢迎的不速之客。
淡然地扫了一眼眼前的两个小伙子，一个油滑流气，不像警察，倒像是街上的混混。一个笑容温和，眼神亲切的像是一个上门推销的业务员。
她微微的皱了一下眉，那些经验老道的警察们在折腾了一番后，派出这两个奇怪的年轻警官来是什么意思。她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绪，用平静而淡然的语气说道：
“王嫂，是我原来老家的姐妹。自从我丈夫出事后，她就来照顾我了。乡下人，说话有些直和冲，你们别介意。”
二胖微微有些不悦，却故做大度的说道：“没事，我们见过态度更恶劣的，你们这些家属情绪不好很正常，那都不是事。”
林淑英看了一眼大咧咧的二胖，又打量了一眼一直不说话，专心喝茶，眼睛却在四处乱看的古文，解释道。
“屋子装修风格有些梦幻，原来的女主人爱好比较高端一点，并不是很适合我们这种俗人，只是原来装修的已经很好了，老王并不想再多花一次钱，所以就基本保留了。不过，你们算是警局派来的？还是保险公司派来的？”
古文收回乱看的眼睛，对上林淑英的眼睛，微微一笑：“看来，林夫人对我们警局的事也挺清楚的。”
林淑英将茶杯放下，收回手，轻轻抚着手指上的结婚戒指，
“一个无依无靠的寡妇那有那能耐，只是上回你们有个警员在这里就和另一个警员呛了起来，我看到听到了而已。”
“这……”古文尴尬的笑了笑，用手挠了挠后脑勺道：“不好意思，我们警队内的一些分岐竟然就这样被摆在了台面上。不过，林夫人放心，我们俩是绝对是可信公正的，我们特案悬案侦察处都是警队最精锐的办案人员，普通警察办不了的案子，都是由我们来做最后结论。今天来这里，就是要对你丈夫的案子做一个最接近真相的判断。”
“噗！”饶是高二胖一直觉的自己也算是脸皮厚的代表，也还是被这货极不要脸的自吹自擂给吓到了，一口含在嘴里的热茶差点全喷了出来。
“那么，”林淑英依然很平静，多年的生意场上的经历，像这样爱说大话的狂妄小伙子她也见过不少，没关系，总有一天，现实会狠狠教育他们的。
“你们还想知道些什么呢？你的同事把能问我的问题几乎全都问过了，保险公司的人也几乎问了我所有能问的问题。我自己都想不出来我还有什么事是没有告诉你们的。”
“其实我想知道的是，您好象有心脏病吧？你们夫妻是怎样在保险公司买到巨额人身保险的”
林淑英没想到他会突然抛出这么一个问题，脸色不由白了几分，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沉默了片刻之后，嘲讽地冷笑：“你们果然是保险公司派来的，这个问题保险公司的人最喜欢问，可这和我丈夫的死有什么关系吗？”
“有没有关系，由我们警察来判定，怎么，林夫人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吗？你有权利不回答的，我只是好奇想问一问。”
林淑英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刚才还看着无害，此刻变的有些尖锐的年轻警官。他的眼睛还带着笑容，但隐藏在深处的又是什么想法呢？
“这个问题是保险公司自己的问题，他们的员工为了做成单子，在身体检查时放宽了项目，当然，我的丈夫一直是个有些手段的人。具体细节是怎么回事，是我丈夫具体操作的，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这件事要谈也应该是保险公司的人来跟我谈，警官先生和我谈这个是不是越权了。”
“没有，”古文轻松的笑笑，“林夫人误会了，我从来不关心保险公司赔不赔偿的问题。我只是想搞清一些细节，对了，下面这个问题可能会比较沉重，林夫人，你觉的你丈夫会不会为了挽救你们的公司而自杀呢？”
林淑英昂起了头，肯定的说道：“我丈夫奋斗多年，才有今天的一切。人生正活在最有滋有味的阶段，是绝不可能自杀的。而我们的公司只是遇到一些困难而已，离危机都差得远呢，我丈夫又怎么会为那一点赔偿金拿自己的命去换？”
“即然不是自杀，您觉得，会不会有这个可能，是谋杀。”
心想果然如此，林淑英轻蔑哼了一声。
“警官，看来你绕来绕去是在怀疑我喽。这屋子的外面有监控摄像头，我想你们应该已经看过了。当天我丈夫根本没有回家，我也没有出去过。八点的时候我还出门去扔过垃圾。”
她的脸上带出几分悲凉的笑容。“夫妻本是最亲密的人。可是其中一人出事，另一个人却会成为警察最先怀疑的对象。这算不算现代社会的一种悲哀呢？”
古文抱歉道：“很对不起，我知道这对林夫人是很不愉快的话题，可我职责所在，不得不问，还有一个最难回答的问题，但我希望您能回答我，你先生，他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吗？”
林淑英转过头，看着窗外浩瀚的湖面，脸上已看不出悲喜，平静的说：“我就是不说，我估计你们警察也有本事从别人嘴里挖出来。有些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最早曾有一个，我们刚发达的时候，被我赶走了。再后来，也许他又开始了吧，又有几个了？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只要他还在这个家就行了，我又能怎么样呢？”
她声音很平静，一边听的高二胖却感到了一股无法掩饰的无奈和伤感，看着古文不为所动，那一脸探究好奇的脸，心中暗想，：“古文这小子还真是……讨人厌的典型啊！”
古文眼睛从林淑英身上移开，站起来，又在屋内走了几步，靠近窗边，然后突然又说道：“我可以到你家的码头上去看看吗？”
林淑英眼角微动，冷笑地说道：“在警察面前，我能说，不行吗？好吧！王嫂，带他们去码头转一转吧。”
风和日丽，湖面上湖风吹来，竟有几分冷咧，一眼望去。大半个湖面尽在眼底。
高二胖手搭莲蓬，左望右望，然后感叹道：
“从这里观景要比刚才那里开阔多了。王大义真要到湖里游泳，从这里下去不比那个地方好多了。
古文有些心不在蔫的回答道：“可能在家里，他妻子不让他下湖吧！毕竟在湖里游泳具有一定危险性，所以他才会在堤岸那里下水！”
“但是讲真，我觉的她妻子巴不得他去死吧！从她刚才的话里，我觉得，她好像有些恨她老公。”
“恨是吗？”古文迎着湖风，极目看向隐在远处的天云山脉。“可能吧，不过应该还有爱吧，这本来就是会互相转换的东西。”
“你这说话的风格还真是……”高二胖有些意外地看着古文：“虽然我算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可这几年我好象越来越看不懂你小子的脾气，有时候冷酷无情的吓人，有时候又好象挺敏感文艺的，你年纪轻轻，怎么倒像活了几十年的似的？”
“也许”古文突然得意洋洋起来。“本人就真得就活了几十年呢？”
“哈！哈！哈！你小子吹牛越来越不打草稿了，你光屁股我就认识你，胖爷我今年才这个岁数，你小子那来的几十年，除非你小子跟科幻小说里一样，时间线和我不一样。”
古文转头看了眼二胖，笑容微凝：“二胖，你说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呢，为什么什么事情你都能直接蒙到标准答案。”
“那是当然”二胖得意道：“你胖爷我一向很精，只是有时候大智若愚，让你们这些只有小聪明的家伙先蹦达而已，我藏着点。”
古文的眼光落到了湖边停靠着的那艘灰白色漆已经有些褪色的小船上，突然愣了一下，然后走到一边，仔细观察了几分钟，眼神在那支一样有些旧的桨和有些旧了的船身上转了好几回。脸上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一旁的二胖发现了他的变化。
“怎么！你发现了什么？”
“发现……，嗯……，古文无奈地笑了一下，“看来我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可能会一些麻烦的事情要去做，我们走吧！”
说完这句话，古文转身大步离去，二胖只有在后面跟着。
“唉唉，你小子，你把话说明白会死啊！会死啊！老子被你一天倒晚卖关子，早晚要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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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离开了别墅。
走到无人处，古文对追上来追问的二胖分析道：
“我们把时间线前移，在看这个案子发生前发生的事情。
事件一，一对曾经共患难的夫妻，在发达后感情大不如从前，男人多次在外寻找情人。
事件二，夫妻俩买了一份数额巨大的保险，受益者互为对方，这件事的主导者是丈夫。
事件三，妻子有心脏有问题，不能受到较大的外部刺激
事件四，丈夫在知道妻子身体状况的情况下买了一幢有闹鬼传闻的别墅，并搬到这里住。
如果现在出现的结果是妻子心脏病发死在家中，丈夫拿到巨额保险金，你会怎样想这件案子？”
“这不明摆着呢，丈夫明显蓄意谋害妻子骗保。”
“可就算警方怀疑凶手是他，这些全是旁证，能作为直接证据拿上法庭的东西又有多少？妻子心脏病是自然发作，找不到人为诱发的直接证据，警察就拿凶手就没一点办法。
可这个案子对王大义有个难点，如何让妻子自然发作心脏病？住在有闹鬼传闻的房子虽然对一个心脏病患者来说很危险。但是快一年了，很明显她妻子并没有他想的那么脆弱，所以只有冒点险来加速这一进程……
古文抬起头，目光闪烁的看着眼前风光秀美的湖面。
二胖恍然大悟的接着他的话。
“你是说，王大义不直接回家，悄悄开车到这里，把车藏在隐蔽处，然后从这里下湖，是为了从码头那边悄悄游回自己家去。然后……然后设法扮鬼吓死自己的妻子？再游回来坐车回家，去正常“发现”妻子的死亡。”
古文表情凝重地点点头。
二胖叹道“这，也亏他想得出来。”
“你再想想他穿着那套造型奇特，蒙住头脸的游泳衣。”
高二胖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那身古怪而滑稽的游泳衣居然是这个用处？那玩意，能他妈吓到谁？
“我们见那身衣服是白天，如果是晚上突然见到的话你认为如何？”
“妈蛋，这老家伙也真是胆大心细，居然能想出这样一个法子。扮鬼吓死人不知算不算谋杀。”
“当然算，不过你要知道，从表面看，这是一场正常的心脏病发案例，警方并不会第一时间介入调查。他有足够多的时间把一切证据销毁。”
“那你说，江影有没有想到你发现的这些东西？”
“应该是想到了。我在查这些卷宗时，他在别墅六折售价这行上打了一个问号，然后在心脏病这里轻轻划了一个勾，显然是找到其中某些微妙的联系。
不过王大义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不是年轻的时候了，再加上湖水较凉，还有他那天心情较紧张，或者说，是老天有眼吧，他在水中抽筋了。他没有扮成鬼，而是成为了真正的鬼。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警方就此结案，从本质上来说，这确实是一件下水溺亡意外事件，而不是故意自杀，至于下湖的原因，警方也没有时间精力来追究一个死人的谋杀末遂。”
“可是？”二胖疑惑道：“王大义在车上写下那首诗是什么意思，生如春花之灿烂，死如秋叶之静美，还有他死时脸上奇怪的笑容？”
“也许……也许是面对夜色中静美湖面的一时感叹？不太清楚，人心是如此幽暗复杂，我怎么会知道。”
古文有些意兴萧然的搭下了眼皮。
“也许是在缅怀某些东西吧，他妻子，或者他自己，或者两人之间曾经美好，最后却被时光改变而失去的某些东西。”
“那我们可以就此结案了吧？”
“也许……是吧！”
“是吗？得了吧！我太了解你小子。你小子刚才那幅欠揍的表情。明显现在是发现这事还有隐情。”
古文沉默了片刻，将目光从蓝如明境的湖面上收回。
“那艘船，是那艘船新配了船桨，还是用过的旧桨。”
“这，说明什么？”
“说明……，可能什么也说明不了，不过我需要去查证一些细节。”。
几分钟后，古文收起电话，看着远处的湖面，脸上露出一些玩味的表情。
二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现在确定了？”
“确定了，当初刑侦一队最早是田野副队长带队来堪验的，他可以确认，当时小船上并没有桨。遗憾的是，这家伙虽然细致，却缺乏一点想象力。他根本没有把这件事当一会事。因为这艘船栓在岸上的铁链子都锈死了。说明这艘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而上面的桨却看不见，当时他随口问了一句，边上是原来那个邻村的钟点工，那个女人答道，“没有注意过，好象原来有，现在不知丢到什么地方去了。”因为这船从来没有用过，就是停在那里，桨什么时候不见的根本没注意过，他就没再细问。
然而这个钟点工现在不干了，换了林淑英家乡来的王嫂。而最重要的是，林淑英为这艘根本不用的船新配了一个桨，还是一个旧桨。
二胖晃着大脑壳奇道：“等等！你怎么知道这旧桨是新配的，不是原来那个不见的又找到了。”
“还记得在一年前，音乐才女自杀案吗？因为她就是在码头那艘船边上自杀的。所以当时这条船作为现场最重要的物证被仔细拍了下来。而那份卷宗，我也仔细看过，上面的旧桨和现在这个很像，可是在桨形上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差异，我想我们现在可以去一个地方去查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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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太阳当空，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小伙子正躺在椅子上惬意的晒着太阳。似乎看到来人也不想搭理，只自顾自的晃着头。走近了才看见他拿着一张报纸看，还戴着耳机，摇头晃脑，看来正在听音乐。
二胖径直走过去，摘下了他的耳机，小伙子迷茫的抬起头，坐起身来，“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警察！”，二胖亮了一下证件。古文搬了边上一个小凳坐下说：“想问你一些问题，你可要老实回答。”
小伙子顿时有些紧张，坐直了身子，反手将报纸扔在了桌上，用小盘子盖住，眼睛不自主的左右望了一下。
不过他很快就换上一幅无所谓的态度。
“有什么事，警官你们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最近，有没有人找你来买桨。”
“有啊，有好几家呢，我在这里做了快三年了，这一带湖上的船可不少，基本上都是到我们野胜船厂营业部这里来买东西。”
“那么，你有没有卖出过这个桨。”
古文将手机拍的照片拿出来给他看，小伙子睁大眼，靠近过来，仔细看了一会，然后退回身，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桨看着有些旧了哈，我们这里只卖新，不卖旧的，不是，这肯定不是我这里卖出去的。”
“是吗？”古文盯着他的眼睛似笑非笑道：“旧的怎么就不是你卖的，你自已都说了，你在这做生意也快三年了。以前卖的新桨也可能会变旧的啊！”
“噢，”小伙子一拍脑袋：“我就是有点蒙圈，不是你说的最近吗？这个制式确实是我们这里的。可能很久以前卖出去的。所以我不记得了也是可能的。这些桨都是统一生产的，样子都一模一样，连个编号也没有。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管制物资，只有简单的记账，要不要我去给您查查，不过能查出来的希望不大。”
“呵！呵！”古文盯着小伙子的眼睛看着，不再说话。小伙子开始有些紧张，然后后退了几步：“警官，你这么盯着我什么意思。我就卖点船和相关用品，这里又不连着海，走私也没地去，怎么也不可能有违法的事情啊！”
古文冷笑一声说：“你是个聪明人，可能认为这件事将来能给你带来更大的利益。报道这事的新闻报纸就在你手边，四天前的旧报纸，你都舍不得丢，反复看，是发现什么了吧？”
小伙子转眼一看，自己刻意反盖在桌上的报纸，脸一下子变的苍白了几分，随即又发怒道：“你们警察也没这么不讲理的吧，我看旧报纸关你们什么事！”
古文一看这小子还挺硬气，对胖子使了眼神。二胖马上靠了过来，一脸横肉地说：“小子，我们能叫你在这开不了店信不信！明天就给你查封了。”
“你们”小伙子愤怒道：“还讲不讲道理了，凭什么封我店。”
二胖狞笑道：“所以啊，讲道理有讲道理的玩法，不讲道理有不进道理的玩法，如果你和我们特悬处选择不讲道理的玩法，相信我，你一定会更吃亏。”
小伙子看着这两个更象流氓的所谓“特悬处”的警察，特悬？怎么听着就不像一个好地方的样子，他看人的直觉一向很准，眼前这两个家伙真不像自己能轻松打发掉的。
“好吧！好吧！我说！三天前，来了一个操着奇怪乡下口音的女人。要买一个桨。说是要和别墅区那种Y223船型相配的那种。
这种船是当年统一给别墅区配的，我太熟了，所以我就给她拿了一个。没想到这女人说不要新的，要旧的。这我就奇怪了，我这船桨又不是什么收藏品，又不是什么艺术品，那有不要新的，专门要旧的道理。我就跟她说，我这都是新的，没旧的。
可这女人却说，她愿意出十倍的价钱，只要我能给她搞个旧的。看在钱的份上，我就心动了，设法给他搞了个旧的，其实我骗了她，这桨并不是她要的那一型，差不多样子，外观只有一小点差别，我估计这女人是外行，也看不出来什么区别。果然，她就拿了这桨欢天喜地的走了。
“妈的！”二胖怒道，就这么点小事，你小子为什么要瞒我们！”
“这……，”小伙子欲言又止，又开始支唔起来。“她给了我那么多钱，按道义上来说我有为客户保密的义务。”
“未必吧！”古文戳穿道：“你是一个聪明人，也是一个有好奇心的人，更是一个会寻找发财机会的人，是吧？”
“唉……”小伙子眼珠子转了转，苦笑一声，直截了当的说：
“那女人一走，我这脑子就转开了。这女人干嘛非要费这么大劲搞个旧桨呢？而且还那么鬼鬼祟祟的。正好当时没什么生意。我就关了店偷偷跟在了她后面。看见她进了那间大别墅，那可是超有钱的人住的地方啊，还是那幢一年内死了两个人的别墅。我就确定，这女人怕是有什么秘密。”
“不，你没确定。你只是有所怀疑而已。所以找了能查到相关消息的旧报纸研究。刚才看到我们俩个警察过来。你才真正确定，那个女人买旧桨可能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想保守秘密，不是什么有义气，而是你突然意识道了你所掌握信息的价值，起了坏心，要在那个女人身上再敲一笔。你不是说了吗？住大别墅，超有钱的人家。”
“噢！……”二胖明白过来，指着小伙子，“你小子心思还真是活络啊！不过也对，要是我我也会顺势敲她一……嗯，嗯……敲打她，让她投案自守，给她讲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人生道理。”
小伙子见瞒不过去，只有苦笑道：“我这辈子，真的就这回刚起点坏心思，就被这位英明的警官及时发现了，只是个构思而已，根本没来得及实施，不会这样也算犯法吧！我这样，应该算犯罪中止吧！”
“犯罪中止？”不，古文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带着一丝坏笑。“我们不需要你犯罪中止，需要你接着犯罪。”
二胖和小伙子同时奇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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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野胜船厂营业部出来，二胖不服气的问：“你找一队的人来干什么，我们就这么把立功的机会让给一队这帮趾高气昂的家伙？”
古文回答“相信我，让一队欠我们一个人情，绝对比扇一队一个耳光更让他们难受。还有，这事对我而言已经真相大白了，没什么意思了，何不把收尾这些琐碎的事情交给一队去处理。”
“真像大白，那倒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我还有点不明白呢？”
古文的眼神穿过二胖又落到浩瀚的湖面上，点起一支烟缓缓说道：
“林淑英装着很坚强，其实她离崩溃已经不远了。发挥你的想像力，我们原来认定王大义是心怀鬼胎的下水，然后在水中溺水而亡。可如果他是在离自己家不远处开始抽筋的呢？他会怎么样？”
“嗯……他会，会呼救！”
“对！可这些湖区别墅之间的间隔非常远，而当天晚上那幢别墅只有他老婆一个人在。那么谁会听到呼救来救他呢？”
“这不废话嘛！当然只有他老婆啊！”
古文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对，可林淑英是不会水的，她跑到码头，看见他老公在不远处的水中挣扎，情急之下，她该怎么办？”
“找……，找个什么东西递给他老公，把他拉上来。”
“又对，然后她借着月光在码头匆忙寻找，正好看见，摆在船弦边上的桨。然后她跑过去，拿起桨，再跑到他丈夫溺水的附近，努力将桨递了过去。后面的事情……”
古文沉吟了一下：“王大义有没有抓住那个桨呢？嗯，应该是抓住了。验尸报告上说他的指甲上有轻微的磨痕，当时法医认为是在水底抓什么东西造成的，否则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
古文做着动作，完全沉浸到对当时情境的推演中去了。
“王大义抓住了桨，林淑英使尽浑身力气往后拉，往后拉，她使尽全力，只想救她的丈夫，只要拉他到岸边，就安全了！
终于到了岸边，丈夫的大半个身子出了水，蒙的严严实实的脸也露了出来。在月光下！她看清了丈夫身上那古怪的泳衣，还有丈夫露在蒙头后的眼睛，那眼睛夹杂着心虚、惊惧、慌乱等等复杂难名的情绪。就在那一刹那，她突然明白了什么，或者……，她其实很早就明白了，只是在欺骗自己而已。二十多年风雨同舟的夫妻，妻子又怎么可能猜不出丈夫的心思呢？
在这一刻，被背叛和伤害的痛苦爆发了，她突然改变了想法，眼前这个人不再是她深爱的丈夫，而是，深深伤害她的仇人，她不再住回拉桨，而是向前推，使劲的推，劲大到，桨都脱手飞了出去。然后，他丈夫拿着桨的一头再次沉入了湖中，带着绝望的眼神，或者对妻子的咒骂，沉入了深深的湖中……”
二胖点头道：“这把桨就这样沉入了湖中，也成为唯一能指证那晚发生事情的证物，当第一个到现场的田野无意中问起那把桨后，林淑英害怕极了，她迫不及待的换了钟点工，请来了老家的好姐妹，并托她去弄一个和原来旧桨一模一样的桨，好让警察们注意不到桨的失踪。这把桨现在一定沉在码头附近的湖底，一旦捞起来，上面的痕迹就能指证林淑英。”
古文摇摇头说“你想的太天真了，林淑英曾是一个聪明的商人，她现在只是做贼心虚，要不是她多此一举的去配旧桨，其实我们根本不可能注意到那把不见的桨，还有，桨在水中已经泡了四天了，就算上面有些痕迹能不能验出来指证她还是个疑问，一旦她回过神来，以她的身家，找个专业老道的律师来处理，警方很可能陷入苦战。”
二胖明白了：“所以你叫那个小伙子去敲诈她一个合理的小数目，然后让一队的人跟着，她很可能中计，心虚之下叫王嫂来送钱，先抓住王嫂，套出口供，再去找林淑英，击破她的心理防线，只要她招供了，湖里的桨就不再是孤证了。”
“对，就是这样。”
可是，二胖不满的说：“这么好玩的事，我们自己干就行了。非要叫一队的人来干什么？”
古文笑而不语。
二胖看着这小子良久，最后点头道：“对了，这事其实不太地道。林淑英挺可怜的，她不救自己那个黑心的丈夫太正常了，我们这么做，有点害她的意思。而且，这事还是有点风险的，万一林淑英不上当，套不出口供，一队光捞出桨，一旦验不出什么东西，这个案子很可能办成夹生案。后面会有很多麻烦，行啊……”
二胖推了古文一把：“你小子坏到出汁了，幸好老子和你是一边的，要不然非被你带到坑里去了。”
古文正色道：“是你小子心思坏，才想这么多有的没的，我就是怕麻烦而已，别忘了，我还要完成我哥交待的事情，捉住这片天水湖里真正的“鬼”。他的嘴角露出玩味的笑容：“这可是一件更有趣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