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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针结?虚席】

黑夜里。

抱着失迷穿梭在街巷的黑岛突然被挡住了去路。

那一日突然出现在酒吧屋顶的白发少年停在了他的面前,少年裹在黑色风衣里,拎着长刀恩赐,风雪落在他的头上,又在瞬间遁掉,他的气息似乎比那冰雪都要冷峻。

“祭……”黑岛顿悟在原地,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身影,轻呼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怀抱里的失迷仍在沉睡。

“您应该知道我的名字,是叫柯码……”少年抬起头,只漏出一只眼睛“伯爵吩咐我把你们带回鬼途,这个你们应该知道吧?”少年伸出手,举着一面带有满是鬼图的令牌。

“伯爵令?”黑岛看着漆黑的令牌惊呼。

“没错”白发少年柯码回答他“所以从现在起,你们只需跟在我的身后,不需要任何言语,不需要任何行动,至于你怀抱里的他,回到鬼途后,定会完好无损归还于你”

黑岛静默在原地一声不吭,任凭雪花侵袭着他的肌肤,因为他知道伯爵令意味着什么。

它意味着新的审判……如果不能够重生,就只能毁灭。

【酒吧后街】

众人全部将目光转向那道突然爆发的光辉,就像突然降临在人世的一颗星子,闪亮,又在转瞬熄灭。

生命,与它很像。

就在渊将战斗的目光移开时,特奇利亚的血翼迅速冲上天际,像两道冲天的血光,无数具落魄的灵魂似乎都在那道血光中得到最完美的升华与历练。

特奇利亚奔向渊,几乎化成一道红芒,她跃上渊的脖颈,迅速将两双腿锁向渊的喉咙,像突然钳住猎物的蟹爪,红色羽翼腾在后背恰到好处的抵挡住了渊进击而来的黑色翅翼,渊的脸色涨的青紫,一根根血管都极为清晰的暴漏在肌肤外。

“好好看看你的敌人吧!她已经向你索命,把你的心思从那一边移回来吧,幼稚的小鬼”特奇利亚趴在渊的耳边,声音空灵的听起来让人发抖。

“啊……啊……”渊张着大口极为困难的呼吸,脖子与脸的交接处已经涨的通红,可能再过几秒钟就会停掉呼吸。

就在这时,一道犹如岩浆一般的火柱像激光一样突然从一侧的黑夜里射出来。

特奇利亚下意识将头仰向身后,火柱在她的鼻翼前擦肩而过,一股冷汗迅速浮上她的脸颊,她瞪大眼珠,久久没有缓过神来,如果晚半秒钟,她的头颅一定会被焚烧成灰烬的,这突如其来的岩浆火柱足以令她当场毙命。

“嗖……砰……”

火柱像陨石一样落在另一侧的房屋上,岩浆一般的火柱再次崛地而起,冲向天际。

“轰”的一声,房屋在瞬间坍塌,紧接着,一连串的巨响便在燃烧的房屋里噼里啪啦的响起,这里被迅速燃烧成一片火海,木头被燃断的声响清晰的回荡在街角,那声音就像是一只残暴的野兽正在碾压人类的尸骨。

特奇利亚将渊擒在地上,将两支血翼停在渊身体的上空,做好随时进击的准备,她转过身,看向火柱射过来的方向,两缕红芒迅速从她的眼角里飘出来。

渊掐住自己的喉咙,滚在地上,痛苦的大口喘息。

“天国的生命,还轮不到你们来这里索取”南柯?马克从黑暗里走出来,手握灼色末日,面目淡然而又冷峻,火红的赤发燃烧在他的头上,就像那生生不息的生命一样。

“南柯?马克吗?”特奇利亚微微的抬起头,警告他“这场战争与你没关系”

“您是在开玩笑吗?”南柯?马克面带微笑的停在她的面前,将灼色末日拄在地上,周围的积雪迅速升华“是你们先违反人世的人道主义在先”

“人世的道义束缚不了我们,同样也束缚不了你们!”特奇利亚反驳他。

“你错了,在我们来到人世的那一刻起,我们的身上就已经捆绑了来自人世的规则与道义,别忘了,我们是经由帝都最高领导人签署协议来保障东邻不受外来之物的干扰,而我的身份是【HIU】顶级搜查官,你们摧毁了人世所崇尚的人道主义,我就有权利,制裁你们”南柯?马克接过身后瑞尔尼递过来的【HIU】制服,漫不经心的披在肩膀上。

小萨巴停在南柯?马克的一侧,突然拽紧他的衣角,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轻轻的叫了他一声“马克……”

南柯?马克扭过头,将手掌抚向萨巴的头,真切的问“怎么了?小萨巴?”

小萨巴一直盯着倒在地上的渊痛苦挣扎的身影,又不断的看向达米与三秋仍在交战的方向,拽着南柯?马克衣角的拳头越来越紧。

“哦,懂了,放心吧!”南柯?马克不停的安抚着小萨巴,又突然低下头,指了指自己的脸蛋,闭上眼睛,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小萨巴上前一步,踮起脚就在南柯?马克的脸颊上留下一个吻,然后将双手背在身后羞答答的看着他。

南柯?马克心满意足的睁开眼睛,抬起身,轻轻的揉了一下小萨巴的头,说“去吧!去那里……”

小萨巴兴奋的快要蹦起来,她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笑容,转过身就奔向达米和三秋的方向,与此同时,一层精密的水晶迅速浮上她脸颊。

可她在奔跑的过程中,目光一直停在渊的身上,没有移开,她多么想马上就奔过去守护在他的身旁,但是她不能这么做,因为她一定要相信马克,马克对她承诺过:他一定会保证渊的安全。

所以她一定要坚强,不能让眼泪流下来。

“你也去吧!”南柯?马克微笑着拍了拍瑞尔尼的肩膀。

瑞尔尼点点头便冲了出去,与小萨巴一样奋不顾身,两簇火焰迅速铺上他的拳头。

特奇利亚终于忍不住心头的怒火,南柯?马克那信誓旦旦的样子令她厌恶,她质问他“你的意思是?非要来这里参合一脚,是吗?”她的瞳孔在瞬间深邃成黑洞,巨大的红色羽翼迅速腾飞起来,脱离了对渊的监视。

“不!”南柯?马克站直身体,坚定的回答她“不是参合,是制裁”他拿起灼色末日,指着特奇利亚,告诉她“你应该清楚”

“没错”声音突然从南柯?马克的身后传来,彼利森举着黑伞,伞下是维的身影,他停在南柯?马克的一旁,眼神锐利,咧开的嘴角漏出两颗尖牙“你要搞清楚,现在这里是谁的主场”

刚要迸发出去的特奇利亚突然止住脚步,她下意识的环绕一下周围的战场,雏念已经尸骨无存,食嗜的尸体躺在加索的一旁,加索的对面是花神与查佐,而黑季与白婪的方向,也因为萨巴和瑞尔尼的突然出现陷入下风,周围的昆蚀也已经被乃雨、梅伮、路尔德等清除的一干二净。

她转回头,一抹担忧的神情迅速浮上她的脸。

“渊……”维颤抖着叫着渊的名字,抬起脚便要冲过去。

彼利森上前一步挡住了维的去路,他微微低下头,尖牙快要被风雪刺透“拉德之女,你也要搞清楚,你是站在哪一边的?”

而此刻的渊正在吃力的站起身体,后背的羽翼早就被特奇利亚擒倒在地的那一刻就蜷缩了回去,面颊上的黑色咒印也早就消失不见,浑身上下,满是伤痕累累,他颤颤悠悠的站起来,看着维的方向,轻轻的摇头。

维咬紧嘴唇心疼看着仍在不停颤抖的渊,她的目光突然扫到他断掉半截的手指,在那一瞬间,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他们躺在祭坛的中央,顶棚的蓝色光芒倾泻而下,她努力的将手掌伸向他满是鲜血的手指,轻轻的问他“痛吗?”

时间静默足足有一分钟之久,就在南柯?马克抬起灼色末日准备与之特奇利亚进行交战的时候,警告的声音突然从他们的身后传出来“对于伪鬼的生命,你似乎还没有将其摧毁掉的资格”

少年柯码从他们的身后走出来,脚步坚定,黑岛抱着失迷跟在他的身后,少年在特奇利亚面前停下脚步,转身又面向南柯?马克“他们的生命是属于鬼途的,我说的对吗?南柯?马克?是吧?既然你们都喜欢来这里参合一脚,我的出现,你们应该不介意吧?”

“你想表明什么?”灼色末日在南柯?马克的掌心瞬间消失不见,他提了提肩膀上【HIU】的制服,淡然自若的对视着面前的白发少年。

“我来这里,只是想结束这场战争”少年漫不经心的拔出掌心的长刀,转手牢牢的插在青石板路上,刀锋映着风雪,像是沉默不语的大将军一样,它的气场就足以让所有人都望而却步“这把刀,在场的所有,无论伪神、还是伪鬼,都应该认识吧?恩赐,止步在了这里,不知……能不能止住你们的脚步呢?”

“原来杀死良的那两只伪鬼与你有关?”花神举着长刀突然杀气盎然的走过来,无数的蓝色花瓣再次由天而降,像是那通往救赎之路的骨骸阶梯。

无论是三秋还是查佐都停止了交战,他们全部将目光移向了这里,渊在看到祭的那一刻就已经变得不知所措,在听到花神那带着满是血刺的言语时,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沙哑的悲嚎声从他的喉咙里艰难的蹦出来。

维和小萨巴不约而同的在心里默念着渊的名字。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少年将一双冷眼扫向花神,转头继续道“恩赐止步在哪里,万物的脚步就止在哪里!今天,我在这里起誓……”少年将手指划向恩赐的刀锋,一股鲜血迅速顺着锋利的刀刃流下来,淌在雪地上,晕开一抹腥红,“我保证,在场的所有伪神与伪鬼在今后的日子里,绝不踏向这里半步”

“喂,少年”彼利森举着黑伞,露着两颗獠牙满脸振奋的呼喊“如此大言不惭,就没想一想后果吗?”

“你说什么?”少年抬起头,一抹阴影迅速浮上他的脸,右瞳孔里不断朝外冒着一股又一股的青芒,这颗瞳孔几乎与失迷的那一颗一模一样,无名的恐惧震撼人心,好像随时可以将对手拉进无底洞一般的深渊。

彼利森张着大嘴顿在原地一动不动,此刻他的心脏好像正在被一只野兽不断的掏食,他时而陷入一股血腥的梦境,时而在荒野里被野兽撕裂肉皮。

“如果恩赐止不住你们的脚步,那么,这颗眼睛,可从来不做无趣的事情,你们谁……还有意见”少年屹立在风雪里,阴霾已经完全将他包裹,此时的他好像就是那万物之罪的源头,所有黑暗、所有怨恨、所有与罪恶有关的东西都源源不断朝他的那颗瞳孔里聚拢。

花神举着长刀上前一步,却被查佐突然止住脚步。

达米、三秋、黑季、白婪、瑞尔尼全都静默在风雪里,呼吸缓慢。

奇亚早已经默默的关掉摩托车的大灯,和Aaron静默在一旁。

南柯?马克立在原地,淡然自若,没做任何表态。

小萨巴咬紧嘴唇故作坚定的看着痛苦不堪的渊,心口阵痛。

维在彼利森的黑伞下望着跪在地上的渊不停的掉眼泪。

加索站在食嗜尸体的一旁,面无表情。

斯娜躺在蓝色花海里,高筒帽蒙上了她的脸。

特奇利亚的血翼逐渐收敛,脸上的红色咒印也消失不见。

大雪仍然呼啸而下,世界已被染白。

“如果大家没有意见,我就带着这些罪孽深重的家伙们先回去了?”少年环顾了一下四周,转手拔出插在地面的长刀,继续说“那就承蒙大家对我这个晚辈的照顾了……”

他将长刀重新插回刀鞘,低头盖上黑色风衣的遮帽,风雪落在他的头上,仍然在瞬间遁掉,他的气息依旧冰冷,足以让风雪望而却步。

他走在最前面,特奇利亚裹在红袍里跟在身后,黑季与白婪也从一旁跟过来。

加索抱起食嗜的尸体,走到查佐的身后时,突然蹲在地上,拾起一颗从雏念身体上遗落下来的念珠,紧紧的攥在掌心,仇视着查佐的背影。

黑岛抱着失迷顿在原地,在最后一次注目着彼此的神情后转身离开。

他们逐渐走向黑暗,在风雪的呼号下,消失不见。

谁也不知道他立下的誓言是否坚定,滴下的鲜血早已被新的风雪覆盖。

但是大家都知道,他们惧怕那颗眼睛,惧怕那颗能够碾碎灵魂的眼睛。

渊没做任何挣扎,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像是灵魂出窍,他没在呼喊祭,没在重新燃起双翼,只是独自在自我的孤独世界中陷入深不见底的沉沦。

当罕见的静默淹没血腥,当清晰的心跳取代黑夜的孤寂,当孤独的大合奏掀起一场新的风雪……

就在所有伪鬼离开之后,一张隐藏的鬼脸便突然漏出马脚。

一支无形的利刃突然透过南柯?马克的后背贯穿在他的胸膛。

彼利森扔掉黑伞,一把夺过身前的维,他的身后似乎停留一具隐藏在空气里无比巨大的骷髅尸骨,它就像一只邪恶的守护神一样,满是骨节的尖爪在彼利森意念的操控下戳穿南柯?马克的胸膛。

这出乎意料的一幕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呵呵……”充满邪气的笑声突然从彼利森的尖嘴里传出来“怎么样?南柯?马克!这个礼物来的是不是有些惊悚呢?被人戳破胸膛的滋味不好受吧?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是秘子吩咐我在最后的时刻这样做,你会相信吗?呵呵……秘子早就断定你不会杀掉任何一个淘汰于人世的伪神,所以你在接受任务的那一刻就注定失败,而失败,就注定受到应有的惩罚,不知这个礼物……哦,不对,惩罚……你是否满意?”

一口鲜血迅速从南柯?马克的喉咙里翻出来,戳破胸膛的尸骨在沾满鲜血后便暴漏了原本的姿态,它插在南柯?马克的胸膛前,像是恶魔坚韧的指甲,鲜血蔓延进它的骨缝,好像是在注射幽灵。

就在这时,两把长刀与一只尖爪同时架在彼利森的脖颈上。

落花院临主少女梅伮手握双刀停在彼利森的身后,长刀架在他脖颈的两侧,刀刃闪烁着刺眼的锋芒,仿佛随时可以将其斩断。

贤流院院主乃雨站在彼利森的一侧,将化成鹰爪的手掌牢牢的禁锢在他的喉咙。

彼利森环看了一眼他们的身影,禁锢在他手臂下的维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他将尸骨一样坚硬的手臂抵在维的喉咙上,这个硕大的筹码令他面不改色“呵呵,贤流院乃雨,落花院梅伮,在加上花神,原来你们一直潜伏在这趟浑水里!呦呦呦……还真是让我大吃一惊呢!”

“还有我们……”就在声音传输的过程中,一道黑影便转瞬间出现在彼利森的另一侧,慧则院院主诺拉裹在黑色紧身衣里,灵动的眼神像一只暴怒的野猫,她将掌心的左轮乔器分毫不差的抵在彼利森的太阳穴处,愤怒让她的喘息变得极为急促“你终于漏出马脚了,你这只卑鄙的伪鬼!”

而在这时肺弥宫宫主亚当也一步一步、步步坚定的从身后的黑暗里走出来,停在他的身后,虽面无表情,但是他那高大的身影就足以让人陷入一种无名的恐惧。

“呵呵,看来你们早就对我有所怀疑了呢?”彼利森看向被愤恨灌满的诺拉,挑逗道“但是不巧的是,你们今天伤不了我一丝一毫,我会带着她……拉德之女,大摇大摆的离开这里,千万不要企图反抗,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们,我真的会当场杀了她,杀了她,或许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但是拉德之女的死亡保证你们会变得与我一样,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别做白日梦了!”诺拉将枪口紧紧的贴在彼利森的太阳穴上“我保证,你会最先告别明天的太阳”

“诺拉……”南柯?马克及其虚弱的劝她“放他离开……伪鬼的生命是及其……顽强的……在不能完全保障拉德之女的安全状态下……必须、必须放他走……”

“咳……”又一口鲜血止不住的从南柯?马克的喉咙里翻出来。

“马克……”诺拉迅速扔掉匕首,架起南柯?马克的胳膊,心疼的看着他,在她心里,南柯?马克比什么都重要。

在诺拉扔掉匕首之后,乃雨与梅伮也不约而同收起利刃,站向了两侧。

“呵呵……”彼利森在漫缪的笑声下拔出插在南柯?马克胸膛的尸骨,隐形的邪恶守护神重新隐匿于空气,他将手臂下的维紧紧的囚禁在自己的身前,漏着锋利的尖牙,在娓娓道来的笑容下向身后倒退,逐渐消失与黑暗。

“维……”在这一刻,渊终于在自我沉沦的世界中醒来,高呼着维的名字,起身就奔跑了出去。

花神一把抓住渊的胳膊,扭过头咬紧牙齿,不忍心看渊那撕心裂肺的样子。

南柯?马克跪在地上捂着伤口,诺拉搀着他的肩膀忍不住的流出泪来。

就在尸骨拔出南柯?马克胸膛的那一刻,小萨巴与瑞尔尼一同奋不顾身的奔过来。

小萨巴停在南柯?马克的身前,咬紧嘴唇不停的哽咽,倔强的偏不让眼泪掉下来。

南柯?马克抬起头,漏出一大抹欣慰的笑容,安慰萨巴说“别担心,死不了的!”

在那一刻,小萨巴终于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她紧紧的抱住南柯?马克的另一只胳膊,将嘟起的小嘴贴上他的脸颊,然后趴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对他说“这样,就不会那么痛了……”

南柯?马克眯起眼睛,享受的样子,像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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