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清晨,天色刚泛起鱼肚白。
一书生站在山巅眺望东方,仅从背影就感受到他俯瞰山河的气宇轩昂。
这时,一倩影从背后悄无生息的接近他。这时,九条毛茸茸的巨大狐尾从衣裙下探出,缠绕在书生身上。
书生不惊反喜:“小亓,你来啦。”
随即探出手去抚摸那些盘绕在自己腰和手臂上的乖巧的灵狐尾巴,毛皮细软而洁白如绸缎般丝滑。
想来这一幕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定是恐怖的画面。
“你在看什么?”那倩影或许被抚摸的有些痒,收起那些狐尾在书生一旁坐下。
“我在看我的名字。”
“你的名字?”
“马上,就会有一轮金色的太阳,从东方浩荡升起,那就是我的名字。”
“啊哈,是的呢,金浩东金秀才,嘻。”那倩影打趣道:“不过我还是更愿意像你那位初恋情人一样称呼你那不光彩的小名。”
秀才不置可否,神态一如既往的庄重:“今天的我,是否会如这初升的太阳一样,让这当下这水深火热的众生,普照温暖与希望。”
“你我九死一生,为的就是迎来这一天。”
“走吧,回营,准备攻城,今天我金浩东定要改朝换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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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她,是樊城人人谈之色变的八尾妖狐,素日里隐匿在风雪场所之一的“寻欢楼”,以头牌自居。
她有着曼妙妖娆的舞姿并弹得一手好琵琶。人们都叫她亓儿。她有她的原则,卖艺不卖身。
自古以来采阳补阴是大多数妖狐们最事半功倍的修行之法。
三尾可化形,九尾可长生。
亓儿已经是八尾妖狐了,只需再汲取九九八十一个成年男子的阳气,就可将内丹修至大圆满,成为那传说中不死不灭的九尾灵狐。
亓儿每天昼伏夜出,樊城人心惶惶,每天都有成年男子在家中离奇变成一具具皮包骨的枯尸。
不久这事便闹到了帝都,派下了大批捉妖师,来到了这个边陲小城。一时间,小小的樊城酝酿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当下人们生活的真实写照。
樊城地界内有一小镇,名叫石磨镇。这个小镇处在大夏国无限靠近国界线的位置上,异常荒僻。
小镇上有一穷秀才,也是石磨镇唯一的秀才,姓金。
秀才的父母都是沉重苛捐杂税下的普通百姓,前年,金母害了痨病,卧病在床,久治不愈,不久便去世了。家里为了治病花光了积蓄,金父也终于垮了下来。
仅仅依靠几亩薄田的收CD被金父换成钱拿去赌了,常赌常输。于是终日酗酒,烂醉如泥。
面对这瓮牖绳枢,家徒四壁,秀才几乎绝了生的希望,更别提继续读书,以求考举了。
家中的米缸一眼见底,已经断粮两日了。秀才躺在床上,两眼无神的望着房梁,心想就这么饿死算了。
然而,饥饿是一种到了极限连石头都想啃的欲望。它能使一个人失去志气和尊严,即便是读书人。
“借粮”两个字不可抑止的占据了秀才的全部心神,怎也挥之不去。
在自尊和饥饿之间做了一个时辰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饥饿占了上风。
秀才决定去借粮。
朝廷无休止的横征暴敛,又正值荒年,思来想去,只有镇上乔姓的富商家,日子过得充裕。
来到乔宅朱红色的大门前,看门人给拦住了,并且拒绝通报。
理由是大旱之年,难民如潮。借粮是小事,但不是不借,而且不敢,今天借了粮给人,传出去恐怕明天借粮的人会排成长龙,堵了乔宅。
看门人打发走了秀才,也是满腹牢骚。他是看在这镇上唯一一位秀才的名声,又和自家小姐是是旧识的份上,才耐心解释。若是换了一般刁民,他早就恶言相向了。
可谁知,过了约一刻钟,秀才去而复返。
“我不借粮了,麻烦通报一下你家小姐吧,我有事要见她。”
不一会儿,乔宅朱门大开,欢呼雀跃出来一妙龄少女。一袭青衣,发髻上插了一枝新开的桃花。没有浓抹的艳妆,没有华贵的衣饰。洋溢着青涩与无邪的青春气息。
正是金秀才昔日读私塾的同窗旧友,乔家小姐,乔苒。
“金浩东,你个没良心的,还舍得来找我!”乔苒嘟起嘴,一脸愤懑的样子。
金秀才知道,乔苒直呼其全名的时候,那是真的生气了。
“那个,村口石磨河边的桃花都开了,要不要一起去踏青。”秀才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
“当然好啊!成天待在这深墙大院里,我都快闷出病了。现在就走吧,小耗子。”乔苒一扫阴云,立刻欢脱起来。说着就拉起浩东向村口跑。
“是浩!不是耗,你要我给你说多少遍”,秀才无奈道。果然女人翻脸比翻圣贤书都快。
看门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犹豫着是否要把秀才最初的来意告诉小姐。本着做一个忠实的奴仆不该对主子有所隐瞒,看门人决定将真情相告,然而定睛一看,两人已经消失在巷子尽头……
与此同时,樊城几天前发生的事也传到这个边陲小镇来了。
一时间成为石磨镇村民茶余饭后的谈资。
“嘿,老刘头,听说了么?在樊城十二位捉妖师围捕八尾妖狐的事。”
“你这天天在家闭门造车的孙木匠都知道,我能不知道!这事三天前就在樊城闹得沸沸扬扬了。真没想到在我们小小樊城,竟有修到如此境界的妖狐。”
“要说到这事,我葛二是最有发言权的嘞。据说那场围捕之战,不可谓不惨烈。打了整整四条街区,毁了无数民房。你们可知最终结果怎样,妖狐的八尾被斩断了五条,逃了!”
“樊城已经全城戒严了,但那妖狐极有可能早已逃出城去,告示张贴出见形迹可疑女子或举报有用线索者有赏。”
“你们可知,寻欢楼的头牌亓女也同时失踪了,不少有心人认为这两人其实是同一人所为。”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众说纷纭。
与此同时,村口石磨河畔,一大片桃林,粉红色的桃花争奇斗艳。有一对才子佳人漫步其中,共赏这落英缤纷。
“咕……”一声奇怪的响在这静谧的氛围中显得极不和谐,秀才实在是饿极,身体像是被抽丝剥茧的虚弱。
秀才干脆坐到松软的土地上,不愿再走动了。乔苒问其故,秀才一五一十将家中难事和盘托出。
乔苒只是依稀知道秀才家中没落,日子清苦,只是没想到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乔家小姐是个急性子,一方面为自己的不知情自责,说着就要回家取粮。
返回乔宅,看门人不失时机的上前说到:“小姐,你可能不知道,金秀才在此之前来咱乔宅借粮……”
还没说完就被乔小姐打断了,说已知道,打发看门人立刻去取粮。
看门人不敢不从,但还是劝阻道:“小姐万不可一意孤行啊,只要开了借粮的先例,传出去不仅镇上的村民,甚至其他镇的村民都会涌过来借粮的。”
乔苒不听,看门人只得依旧去取粮。
“喂,小心点,别让人看到,尤其是我父亲。”乔苒吩咐道。
不一会儿看门人用布匹打包成一个沉甸甸的灰色包裹,打开来看里面是白花花的大米。
乔苒告诉秀才以后家里缺粮随时来要。
看门人再三嘱咐秀才带包裹回家的路上要再三小心,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看到。
秀才也知此事重大,将包裹紧紧拥在怀中,行色匆匆。有热情的村民向秀才打招呼,他也不理。
有村民见到秀才这般举止怪异,又发觉路上依稀掉落的米粒,看了看秀才来路的方向,相互之间使了眼色,心中便有了决断。
秀才距家还有百十步的时候,忽见一女子晕倒在路旁。
这女子虽身着素衣,却容貌艳丽,脂粉气息浓厚,眉心一点红,双目紧闭,依稀有痛苦神色。
秀才立刻回家,将包裹里的粮倒进米缸,便又来到女子晕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