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晚只会去一个地方。”
少年淡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冬日蔚蓝的天空下,静静回响。
希落只觉得手臂一紧。
“帮我一个忙,”夏佑川俯身对她说,他拉住了她的手,英俊的面容,被盈盈水波渲染出了一层异样的光晕,华美非常。
“别把我也拉下去。”
希落哗啦哗啦地趟着水,借他的力,乖乖爬上了池座。
她一上来就往他身上蹭。
“冷。”她说。
他脱下外套裹住她。
“和我去医院。”他搂住她冰冷的身体,低声说。
“早知道你要这么说,刚才就把你拉下去了。”湿透了的牛仔裤,让她觉得双腿就像被绑了铅块那么重,但她还是啪一声甩开了他的手。
“你死心吧,我不会去的!”
“我是要你去看医生,”他的语调似叹息,似爱怜,“这种天气落水,会冻伤肺的。”
希落只是警惕地瞪着他,倒退了一步。
“很好听的谎话。”
她尖刻的声音因为冷而轻颤,夏佑川快步走近她,不理睬她的挣扎,他很快将她打横抱起。
“那就先去医务室把衣服换了,”他对她说,下颔的线条,是如此强势的弧度,“你平时尽可以虐待你自己,但不要在我面前这么做。”
他们旁若无人的离开,仿佛周围的人全是空气。
莫雪辰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
拿起地上的书包,甩上肩膀。
何必担心,他对自己说,她永远,不缺人照顾。
医务室。
暖气开的很足,室内温暖如春。
希落半湿的长发松松地绾在脑后,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颈,她穿着没过双腿的宽大衬衣,裹着羊毛毯,跪坐在病床上。
校医给她泡了一大杯的板蓝根,深褐色的液体,在瓷杯的杯口氤氲出了白色的雾气。
“这个能预防你感冒。”
夏佑川把杯子递给她,她却不接,只是偏头看他。
“输血之前,不能吃药吧。”
明明尖锐的话,却被她用平平淡淡的语调说出来,另有一番咄咄逼人的味道。
他的手顿在半空中。
“……希落,哪怕晓涵是一个不认识的人,你也应该救她的,不是吗?”
“如果我真的不认识她,那我会救她,”希落用双臂抱住自己,她还是觉得冷,但她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错在你们,是你们逼得我不愿意救她。”
他深深看她。
“卓伯父说……无论如何都要让你去医院,哪怕是制造一起车祸。”
她不可以再意气用事了,他必须让她知道现在的局势有多严峻。
“那太好了,”希落却咯咯地笑了起来,“我若死了,还有卓氏的公主陪葬……不知道卓晓涵能比我多活几天?”
夏佑川一把拽住了她的肩膀,他无法忍受她这样满不在乎的模样。
“你还不懂吗?你逃不过的!”他声音暗哑地低吼道,“卓伯父不会罢手的,为了晓涵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再过20个小时,他的飞机就到了!到时候,你真要弄到玉石俱焚吗?!”
“是!”
希落仍在微笑,仿佛感觉不到他加诸在她肩膀上的痛楚,比这再痛几百倍的刑罚她都受过,现在这点疼,又算什么。
“他再也没办法,像当年那样把我绑在手术台上了。”
她笑意盈盈,语调却恍若最上等的丝绸,又轻又凉。
“我是人,不是做实验的小白鼠,我也是父母生的……可是卓梵根本没有把我当做人,在他眼里,只有卓晓涵的命是命,而伤害其他的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连怜悯都是多余的。”
希落的双手撑住了床沿。
她就像只柔媚的安格拉猫,悄无声息地凑近了他,声音轻飘,仿佛呢喃。
“对,我是孤儿,我不知道爸爸是谁,妈妈很早就死了……可是,难道因为我没有一个有钱的爸爸,我就应该被绑起来,被一根超过20厘米长的钢针刺穿脊椎?”
“我就应该被,那样残忍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