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夜成为主宰,当噩梦入侵脑海,再坚强勇敢的人,也会变得像只被削去了利爪的幼兽,禁不住颤抖。
希落又梦到了那一片黑暗。
她不怕黑,可是她害怕隐匿在黑暗中的那个人。
那人就藏在附近,她知道,她听的到隐约的呼吸声,粗重的像是兽发出的,她绷紧着背脊,小心的屏息,她在黑暗中等待,希望那无边的黑色能把她藏起来。她在簌簌发抖,指甲深深掐进了出汗的手心,恐惧像涨潮的海水,疯狂的淹没了她,她紧紧咬牙,蜷缩在那个角落,一动也不敢动——
可是那人在向她躲藏的地方走过来。
他像是看得到她,锵锵的脚步声那样有力,走的每一步都像狠狠踩在她心上,她恐惧的几乎透不过气,不,他要捉到她了!
一双手突然从黑暗中蹿了出来,像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而她连尖叫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紧紧扼住了咽喉。
那双通红的眼睛就像被毒汁浸泡过那样可怕,在她的眼前,不真实地摇晃——
“你怎么还不去死!给我去死!去死!!”
她叫不出来,只能像一条被强拖上岸的鱼那样张大了嘴,徒劳地想要呼吸——
不要!我不要!!
她伸手挣扎,竭力想要驱赶掉那个怨毒的声音,可是突然的,她的四肢竟无法再动弹,她感觉到自己被绑了起来,扼住咽喉的手消失了,可她还是发不出任何求救的声音,然后,在黑暗中出现了一抹微弱的银光。
她看不清那是什么东西,但她知道它一定很可怕,所以她开始本能的剧烈挣扎,她想要逃,拼尽全身的力气想要逃,可是她的四肢被牢牢捆绑着,她只能听到一个冷酷的声音——
“刺进去。”
希落倏然惊醒了。
淡淡的晨光透过玻璃窗,落在了她的肌肤上,她的脸色苍白的惊人。
“希落姐姐又做噩梦。”睡在邻床的洁茜从被窝里探出了小脑袋,她瘪瘪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哝道,“又把人家吵醒了。”
希落没有理睬她,她只是喘着气,双手压着胸口,近乎贪婪地呼吸着空气,梦中的那一切都太真实,真实的让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七岁。
还有,十五岁。
或许是心理作用,她竟然还觉得背脊在隐隐作痛。
她的噩梦中总会重复出现那两个场景,七岁的她被一个男人捉住,而十五岁的她则被绑在一张冰冷的桌子上,挣扎无力。
那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两次转折,也是那两个梦魇的源头。
是的,希落一直都会做噩梦,那个噩梦随着她的长大又加入了新的内容,七岁的她和十五岁她,混乱的纠缠在一起,在她的记忆里,烙下了不堪回首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