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个樱花开得最好的季节。
青绿的藤蔓,爬过漆成白色的榉木栅栏,枝叶丝丝相缠间,盛开着小小的绛紫色花朵。
而十五岁的希落却看不到那样明媚的景色。
她被关在这间狭小阴冷的禁闭室里,已经整整三天了。
说是禁闭室,其实就只是一间比碗柜大不了多少的小木屋,里面没有窗户,只有几处裂开的墙板能透过一点点光亮,而那几抹微光,往往还来不及温润一下干涩的瞳孔,就被张狂一室的黑暗吞噬掉了。
空气中只有灰尘的味道,唯一的声响是自己微弱的心跳声,这里,寂静的就像一座孤坟。
希落并不怕黑,也不怕寂寞,但她会怕饿。
这三天里,她只吃过两个又小又硬的干面包,饥饿的感觉从疯狂到麻木,磨光了她仅有的一点体力,她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蜷在冰凉的水泥地上,用膝盖顶着绞痛的胃。
两天之前她生平第一次对上帝祈祷:如果现在能让我得到一块新鲜的面包,那么以后我一定会成为你最虔诚的信徒。
而此刻,她只想尽快见到上帝本人。
如果他真的存在的话。
直到一束强光眩过了双眸。
习惯了黑暗的双眼难以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希落艰难地伸手,挡住了眼前刺目灼亮的白光。
门开了。
有零星的樱花飘舞在庭院内,阳光静谧而温柔,孤儿院里的十多个孩子,整齐的排列成了一字型,手脚安分地缩在一起,站得规规矩矩。
那画面,让希落突然联想到了古罗马时期贩卖奴隶时的场面,眼前那些畏畏缩缩的小孩子们,就像一群等待着被贱卖的货物,小心的,卑微的,期望得到一点救赎。
她焦距模糊的瞳孔中,晃动出了这一次救赎者的剪影——他依稀还是个少年,背影颀长矜傲,飞扬的黑发,丝蔓般华丽。
迦琳修女鹰爪一般的手指,正紧箍着希落的胳膊。
“这是这里的最后一个孩子了。”她说道,像揪着一块破旧的抹布那样,用力摇晃了女孩一下,“很抱歉她看起来这么失礼,因为她正在受罚。”
她被晃得头晕眼花,只是连感知疼痛的神经似乎都被饥饿折磨的迟钝了,希落奇怪自己竟然没有昏厥过去。
然而——
“很好。”
低缓的声音犹如丝绸一般滑过耳际,带着轻柔的凉意,她努力地集中视线,逆光望去,纷扬的落花中,是少年湖水色的双眸,潋滟着幽深的暗芒。
他定定地看着那个像幽灵一般衰弱的几乎没有了存在感的女孩。
再次重复了一遍。
“我要带走的,就是她。”
迦琳修女从惊愕到恼怒到不甘,表情精彩的史无前例。
“可是她已经十五岁了……”
“所以我正在问她,”他淡然地说道,视线锁紧着她,在纷飞着点点晶莹的樱花树下,少年的姿态,贵族的让人屈服。
“愿意跟我走么?”
女孩下巴苍白尖细,带着铃兰一般病态的美感。
她的脸上只有冷汗和污渍,看起来狼狈的就像个小乞丐,可是她的眼睛很漂亮,就像两颗幽黑的玻璃珠,流转出了一抹靡丽的光华,带一点的妖娆,稍纵即逝。
她牵动了一下嘴角,似乎笑了一下。
那不是感激,也不是欣喜,那只是一种,习惯了命运反复无常的淡漠。
“如果你能保证,从此不再让我挨饿的话。”
她甚至不在乎他是谁,对十五岁的希落来说,到哪里,和谁一起,都是无所谓的。
到哪都可以,只要能够离开这里,只要不再有人关她,不再饿她,就可以。
这样单纯的想法,就注定了在不久的将来,她会需要用那一段时间的经历,去祭奠自己不堪回首的天真。
因为有很多事情,都远比挨饿要可怕。
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立刻向迦琳修女走进了一步。
“那么,现在只需要等以撒神父回来后,谈一下关于领养手续的问题了,”他有礼地说道,“我们希望一切尽早办妥。”
就这样,命运在那个樱花烂漫的季节,偏离了原本既定的轨道。
希落第一次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卧室,那里有童话般的粉色公主床,光洁地板上铺满了羊绒地毯,有明净巨大的落地窗,柔羽般的纱帘,会在清晨第一缕微风拂过来的时候,轻盈翩跹过窗边三角钢琴的象牙色琴面;她有了第一双Chanel,第一件Fendi,当雪纺衫轻柔飘逸的质地第一次贴上她的肌肤时,那样梦幻的触感,几乎让她震撼。
而赐予者的名字,就叫做夏佑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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