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落落语出惊人,人命关天非同小可,项小宇严肃说:“不可胡说八道。”
周落落从周磊磊手里取过矿泉水咕咚咚灌个水饱,抹嘴说:“这种事儿我哪敢信口瞎编?开始听说泄洪道有人落水我也不全信,瞧见全城救护车、警车、消防车都呜啦啦乱作一团,这才确定真出了事,一打听晓得有人在河道里飙车,洪水淹死人了。”
周落落当时正在百货店选购防水毡,只见大街上闹哄哄人潮涌动,善于捕捉新闻的职业习惯驱使他产生浓烈好奇心,当即放下购物任务随人群前去探究竟。路上逮着行色匆匆的群众问细节,那人说:“D党又和别人飙车,这回玩大了,竟敢直接跑到河道里跟人比,碰巧遇上大坝开闸放水,有人落入水中搭上小命。”这时周落落还不知道遇难者是唐镇宇,鬼使神差地来到事发地点,岸边早黑压压聚满看热闹的人。警察拉出警戒线把人群隔开,拷上几个或忠心或跑得慢的D党成员,其他大部分早逃之夭夭。武警战士仍在水流湍急的河里打捞搜寻,只拽上来一辆伤横累累的铃木摩托。周落落认得,这就是六年前一战成名的“不死火烈鸟”——唐镇宇的坐骑!瞬间周落落大感不妙,赶紧掉头往回跑,来到酒厂向众人报告。
周落落没理由、也不敢说假话,这事儿十有八九没差了,至于骑车的到底是不是唐镇宇本人,暂时无法确定。唐尔东心急如焚,要赶去修罗场,王奥运拦住他说:“先打个电话向知情人确认一下,你这样冒冒失失过去又有什么用?”
唐尔东哪里听得进去,“我必须要去,堂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火烧眉毛了我还能坐得住吗?”
项小宇也劝,“王奥运说的没错,现场有那么多警察和专业打捞人员,你去了又能做什么?最起码要先弄清楚你堂哥是怎么出事的。”
泪水在唐尔东眼眶里打转儿,“我打个电话问问光子。”电话拨过去没人接,唐尔东更六神无主了,不一会儿光子却回电过来,唐尔东接通便问:“我哥人呢?”
光子说:“镇宇哥在一公里外被找到,摔断了脊背,人还有气儿,已经送到医院去了。你别急,现在千万不能乱,慢慢听我说……”人没死就还有希望,唐尔东稍稍平静下来听光子继续说,“无论如何也不能回修理厂,警察正大面积逮捕D党成员,南城区向佐、北城区宋亮、管账的老何都已经被抓了。”
唐尔东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你没事吧?”
光子说:“幸好我跑得快,我担心这是一次针对D党有计划有预谋的行动,最终目的就是彻底摧毁D党。”
唐尔东急道:“是谁?谁要将我们赶尽杀绝?红心同盟会吗?”
“不确定,但红心同盟会有最大的嫌疑,和镇宇哥比赛的就是红心同盟会据称叫‘三姐’的人,镇宇哥遇害跟他们脱不了干系。警察能够准确知道我们分布在城里的各个主要据点,利用镇宇哥遭受陷害群龙无首的时机快刀斩乱麻,做的如此决绝,我想肯定有人出卖D党,背叛者企图彻彻底底把我们搞垮,不给我们翻身追查的机会。”
唐尔东惊恐万分,想到身边居然隐藏着这样一个心狠腹黑之人,不禁冷汗直冒,“光子,背叛我们的到底是谁?”
“还不清楚,不过我一定会查出来的,等我查到是谁后绝对不放过他!”光子咬牙切齿,“对了,大东,这段时间最好不要现身,我不想你也有事,你是大家最后的希望。记住,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说完挂了电话。
项小宇问:“怎么说?”
“人没死,现在在医院……”唐尔东想起光子的话,便不愿太多透露。唐镇宇重伤、D党遭围剿,接二连三的巨大变故使其不得不深入反思,光子说的没错,要不是有内鬼策应,警察压根奈何不了他们。但是这个躲在暗处的人是谁?唐尔东无从得知。一向为人坦荡的大东从未对身边的人产生怀疑,猜忌同伴比遭人背叛更让人难以释怀,唐尔东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他看谁都像是阴谋家,同时又强迫自己不该丢掉朋友道义。唐尔东陷在左右难决的泥潭里挣扎反复,接踵而来的便是恐惧,他害怕接受现实。
唐尔东最放心不下、唯一值得信任的只有唐镇宇,他不顾光子的警告,无论如何都要去医院,哪怕只是默默守候在一旁,躺在病床上的唐镇宇仍是唐尔东的精神支柱。唐尔东跨上照夜玉狮子转动钥匙点火,蓄势待发。项小宇问:“你要去医院吗?”
“我跟你一起去。”王小娉说。
“不用。”唐尔东斩钉截铁拒绝。
项小宇说:“还是我跟你去吧,我怕你见到唐镇宇后情绪失控做傻事,一怒之下跑去找红心同盟会。”
唐尔东说:“也不用,我拎得清。”说完狻猊项小宇一眼,看得项小宇一骇。唐尔东此时严重怀疑项小宇,心想:“倘若之前在堰湖大坝上提到项小宇的目的性归结为扳倒D党,不是说不过去。把所有细节捋一遍,首先从蓝金明一事可以看出,项小宇有仇必报,不惜代价不计后果打击报复。照此说来,项小宇为赵福娃出头迁怒于D党完全说得通。再者,项小宇有高人帮忙,找到D党要害予以重创轻而易举。况且项小宇从一文不值的无名小卒在短时间内组建属于自己的团队,招兵买马广纳英才,并成为团队首领,无不昭示其做大做强的野心。另一方面,项小宇有意通过王小娉接近我,居心叵测,又爽快将我收入麾下,妄图迷惑麻痹我,如今看来反而欲盖弥彰。”越想越动魄惊心,唐尔东不寒而栗,悔不该一厢情愿把项小宇当朋友引狼入室,没成想他心机重重城府深藏。
唐尔东走后,项小宇对赵福娃说:“你看到唐尔东刚才的样子了吗?眼中充满杀意怨气,跟要吃人一样。”
赵福娃说:“没注意,他该不会要去血洗红心同盟会?”
黄鹂娟说:“遇到这样的事,心情不好是理所当然的吧。”
王奥运说:“我们真的不用过去看看吗?”
黄丽娟说:“唐尔东这么要面子,应该不想让我们看到他哭鼻子,先让他一个人待会儿也好。”
“不对。”王小娉说:“他有事瞒着我们。”
“有事?”黄鹂娟不明白,“唐尔东为什么不说?”
王小娉说:“不清楚,可能告诉我们没意义,也可能纯粹不想让我们知道。”
项小宇说:“要是王小娉的话肯定没差,她是我们之中最了解唐尔东的人。”
王奥运说:“就放着让唐尔东一个人承担吗?”
“不,我要去他藏在心里的话挖出来。”王小娉伸手说:“黄鹂娟,车钥匙借我。”黄鹂娟微微一笑,“我陪你一起去,唐尔东是我们的朋友,他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所有人都点头称是。
赵福娃说:“都走了这些吃的怎么办?岂不白白浪费了?”
项小宇说:“我们四个去医院,胖福和双胞胎留下来尽可能多地搜集信息,明天我们再到这里集合,商量下一步怎么做。”众人均无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