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卢植沉吟道:“如今蛾贼将广宗团团围住,犹如铁桶。此时想突围,恐怕不易啊!忠恕也知道,如今这周围能聚拢的军队全在这了。一旦伤亡太大,这下一步计划恐怕就难了。”
张宇瘪嘴,这是典型的既想马儿跑,又不想给马儿吃草啊。:“恩师,广宗是座县城,只有两个城门口。其中东面的城门正对着张角,戒备森严,因此我们只能走西边。而西边转南,是蛾贼渠帅王黑塔与刘麻子的结合部。其中,刘麻子贪鄙,王黑塔莽撞,两人不和。张角将他们派在一起,有相互监督之意。但现在我们要突围,还得从他们这里打开一条路。而且我们向南,有南下豫州之意,我想张角是不会穷追猛打的。否则追着我们到豫州,我们可以与皇甫嵩朱儁两位将军守望相助,而蛾贼反而离洛阳更远了。”
卢植想了想,道:“确实不错,但我们一旦突围,那些物资怎么办?这些物资,可都是,”
“都留给他们,除了粮食,带不走的全部烧掉之外,全部都留给他们。”张宇似乎很有魄力的说道:“留给蛾贼,除了粮食带不走烧掉之外,其他全部留给他们。有了这些金银物资虽说不少,但也不够他们分的。蛾贼目光短浅,各渠帅出身低微,为了贪图蝇头小利而勾心斗角,就连张角也无法强行压制。有了这些物资,他们就会因为分赃不均而内讧。只要物资一天没分清楚,内讧就不会停止。内讧不止,就会滞留在广宗。这样,我们有充足的时间进行下一步的部署。”
卢植咂咂嘴,似乎这些物资有些不舍。但想想,也没反对。只是叫诸位将校进帐分布军令。
“什么,又要撤走,还要将这些物资全部留给蛾贼。我不同意。”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自从这小子到了军中,仗着将军欣赏,尽出这些馊主意,不是退让就是逃跑突围。如果是以前,我们不知道打了多少胜仗。也不会到现在,朝廷都下了敕令。”
“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知道这些物资,我们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弄到的吗?你一句话,就全部让给蛾贼,这与通贼又有什么不同?”
果然,卢植已宣布结果,帐内顿时一阵喧哗。而且都是官军宿将,张宇被人指着鼻子骂,都无法反驳。而且,他们说出这些话是有道理的。官军的战斗力不是蛾贼所能比的。如果不是蛾贼动则以数倍敌人围攻,官军也不至于连连丢城失地。即使这样,卢植也带着他们打了不少胜仗。至少军报上就是杀了多少多少万。丢城失地则是官军实在太少了,还有大批的义军,不敢分兵,而蛾贼几乎不守城,每占了一个地方,物资全部拿走,认定全部充军。很多时候也是集中行动。
张宇无奈,只得又耐着性子说什么,暂时的撤退是为了更好的消灭敌人;留给敌人的物资,还会再拿回来。那个时候就是各位将军的战利品了,当然,这话不能明着说。其实,这些物资并不是太多。张宇粗略计算了一下。除开用马车装走的和粮食之外,留下的军备物资最多不超过装备全副武装的五千人。而且好用的东西,如弓箭、弩矢、盔甲等,当然是要优先让官军替换带走的。倒是金银有一些,主要是几个月的军饷犒赏等。不过想想,如果真的有足够装备数万、十余万军队的装备,张宇哪敢留下。那岂不是转眼间让张角有几万正规军,那还要不要混了。再说,刘宏抠门到了极致,当初就是卢植三人临危受命的时候,都不舍得拿出几千两银子犒赏诸军。没有刘宏的大力支持,卢植那里筹措那么多物质,只是得之不易,心有不舍罢了。
在这种时候,卢植这朝廷中郎将的威风就抖出来了。只见得双眼一竖,拔剑喝道:“众将听令,一切按军令行事,不得违抗。违令!”事已至此,众将只得压住心中的不满,依令行事不表。
夜半四更时分,城头上依然刀枪林立,戒备森严。只是值班的兵士,换成了戴盔披甲的稻草人。与此同时,一支军队衔枚去铃,悄悄从西门出了广宗,悄悄转道南向,从刘、王两部渠帅的结合处迅速穿插而过。而这时,一队人马赶着数辆马车落于后面,推翻了十数箱金银。白花花、黄橙橙的金银洒满道路,惹得众贼纷纷抢夺。甚至阻断了后面追兵的道路,这也引发蛾贼内讧。
一骑匆匆冲进广宗东部张角大营。片刻后,帐内便传来张角的咆哮声。
“混蛋,该死!”帐内,张角暴跳如雷:“来人,将刘麻子与王黑塔两人压上来。”
帐下一人劝道:“天公将军,此时卢植匹夫跑了也就罢了。想他在我天兵面前,连连丢盔弃甲,不正显示我天兵之威。而此时当务之急,天公将军应当是进入广宗,控制住广宗城内的官仓物资。官军逃得仓促,肯定还有大批兵甲物资遗留。这些兵甲物资一旦为那些渠帅所得。恐怕,”
经过一番劝解,张角气也消了很多。反正打了这么久,卢植也不是第一次从他手上逃离了,只是有些气愤罢了,便道:“也罢,下令各军迅速集合,进入广宗。”
不多久,又有人来报,说是西门的渠帅已经率军率先进入了广宗。原来,官军从西门出城,数万人早已经被发现。只是后面刘麻子与王黑塔内讧,他也没参进去,反而直接进了广宗,抢占官仓物资。这个时候,物资已经到手,即使张角为天公将军,也休想让他吐出物资,推出广宗。然后,黄巾各路渠帅纷纷率部屯兵广宗,纷纷要求分一杯羹。黄巾起义这么久,各部渠帅各自劫掠人口充兵,有的渠帅统兵数量甚至已经超过张角。原来的时候,张宇以天公将军还可压制一二,然而现在大家起哄,法不责众。张角一时间也是焦头烂额。
此时官军并没有走远,见蛾贼没有追上来,便就地隐蔽在大山之中。然后卢植又开始将当初分派出去的各路人马召集到广宗附近。这些人马同时还带来了为数不少的民壮、工具等物资。另外,卢植向各路官军求得的援兵也纷纷赶到。于第三日,集中在广宗附近,将众蛾贼驱赶到广宗。然后连夜施工,环绕广宗挖出一道深两米、宽数米的鸿沟,并以土筑墙。此时蛾贼惊醒,开始派出兵马突围。然而,由于内部分赃不均,各部突围的方向不同,扯皮怠工,最终没有成功。第二日,官军又在沟外筑起一道高两米,上面可以行人走马的土墙。至此,张角一众黄巾被卢植彻底围困在广宗城内。
小小的广宗县城,居然要容纳数十万蛾贼,男女老少都有,其中的矛盾龌蹉又岂会少。且蛾贼一向不事生产,粮食等物资都是靠抢夺。此时被困在广宗,没有了物资补充,蛾贼一下子陷入混乱之中,就连天公将军张角都渐渐弹压不住。无奈之下,也组织了几次突围,然而被早已严阵以待的官军迎面击溃,蛾贼只得无奈退入城中。官军也不出击,只是稳坐土墙,冷眼看着广宗城内纷乱不断。渐渐的,蛾贼也开始忍耐不住,冒着被以造反罪诛杀的危险,开始成批的出城投降。在张宇建议下,卢植也不处置,只是就地设营,分开关押。此时,听说卢植一举将蛾贼围困在广宗,各地一些零散弱小的散兵、义军也逐渐向广宗聚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