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阳从晋宫回到府上,自此日日独饮而罢。这日新绛都城下起了鹅毛大雪,伯阳身着棉衣,立于门外,笑道:“万般等待你终于到也!计可成矣!”黄希闻言,将狐裘披在伯阳肩上,问道:“自从晋宫回来你就日日在此望着上苍,莫不是就是在等这场雪?”“是也!备马!”伯阳道,转身便往马厩走去,骑上快马而出,黄希见状,也从马厩取出马匹,随伯阳而去。在后追问道:“这场雪你要干什么?晋公昨日问你出兵之事,你却推脱说时候未到,今日怎么这般?”伯阳马行的开,哪里听得到?直径往赵府上去。
此时赵武正在早膳,见伯阳匆匆而来,道:“士子今日可来的真是时候。”言罢转身吩咐添副碗筷,伯阳作揖坐下,道:“大人莫不是以为伯阳是来讨你的饭食?”嘴上虽是这样说,但是还是端起碗筷,赵武笑而不语,伯阳接着道:“今日大雪,时机到也!”赵武不明所以,问道:“何时机?”伯阳放下碗筷,道:“出兵,伐楚!”赵武顿了顿,亦是放下手中碗筷,问道:“士子真要伐楚?”伯阳道:“是!”赵武频退左右,问道:“士子可知,起兵伐母国,可是不仁不义之举?在下虽是晋国之卿,然与士子也是深交,不能见士子行此不仁不义之事而不阻。”伯阳闻此,不禁心服,知是自己此行选对人矣!遂道:“大人如此这般,伯阳怎能行此不仁义之事?我借口伐楚,偏偏选此时隆冬之日,就是认定楚王不敢出兵!我自可避战也!”赵武道:“士子怎知楚王不敢出兵?”“南楚之地,擅于水战,深冬寒冷,且晋已大雪纷飞,纵使南楚强大,也不敢出兵抵抗,楚王随是调兵御我,却是几月不曾有动静,就是怕深冬之日,楚军惧冷,大雪难耐,我自可不战而退出兵,不费一兵一卒而取胜。此为其一。其二,楚虽为王,然晋世与起争锋,楚历有北上之心,然却被晋阻于郑外,百年不得进步,其国其民对晋已有胆怯之心,即使站,伯阳亦能取胜。纵使楚王出兵百万,伯阳亦能靠这三寸不烂之舌说他个退兵而去!”伯阳和盘托出,赵武又问:“然士子弑母之仇犹可放下?”伯阳沉寂无语,赵武又问:“既然士子能放下心中仇恨,我又有何不舍?”“先师授业之恩,慈母养育之情,怎能说放下就放下?只是时机未到,伯阳当以大局为重!”伯阳说道,赵武闻言,道:“事已至此,还请士子节哀。”复又言:“既然士子决定出兵,那在下即日便往军营下令点兵,与士子出兵伐楚。”伯阳作揖谢过赵武,起身而去。
却说黄希在后追赶,刚到赵府门口,便见伯阳行出,又追问道:“你咋跑那么快?”“事急也,不曾闻兵贵神速?”伯阳说道,笑而去也。“你不能每次都这样啊!等等我啊!”黄希又追了上去。
却说伯阳出兵伐楚,传至楚国,楚康王大怒!召集文武,殿上商议,问道:“谁可战?”却说自子庚身亡后,无人可堪大任,见楚康王这般问道,唯唯诺诺,不敢出声,时任大司马蒍子冯上前道:“时机不予我,隆冬之日,我南楚之地,当以设屏阻万不可出兵!”左司马公子橐亦是道:“臣以为大司马所言不假,我南方之国,若是不远万里深冬之时而出兵抗晋,怕是物极必反。不说水土不服,就是这寒冬也是让我等寸步难行,宜设屏而阻也!”众文官见武官已主和,纷纷赞成,楚康王怒道:“汝等食楚俸禄!国难之时却无人出头!寡人要尔等何用!?”文武百官伏地跪曰:“臣等无此心也!”大司马蒍子冯上前道:“大王!莫不是忘了前番出兵郑地以讨晋事?今日莫不是与之相形啊!”楚康王闻言,更是发怒,道:“出师未及。你作为大司马却扰乱军心!是何居心?!”复言:“拖出去!祭旗出征!”众官忙跪地告饶,上大夫申叔豫上前道:“大王三思啊!所谓忠言刺耳,大司马以死上鉴,此等为国为民之人不能乱杀啊!”众官附议,楚康王这才饶恕,道:“晋多年来欺我太甚,若不出兵,真是欺我楚国无人矣,汝等之心寡人岂可不知?然这口气寡人实在是咽不下去啊!汝等可知晋国此战,主将,副将是谁?主将赵武,副将李耳!李耳何人也?楚国苦县区仁里人士,原名李聃!乃是寡人趋以国事相请之人!今日却是倒置矛头以伐母国!寡人心碎矣,然心更愤然!”言罢神情悲然在场文武皆是深受其情,右司马公子成道:“愿往边界驻扎!他不来便好,若来定让他粉身碎骨矣!”楚康王闻此,道:“好!寡人命你为北伐将军,驻军边界,切记不可出兵!适才大司马之言让寡人如淋大难,去年之事犹在眼前,你只可设阻不可主动出兵!”“臣领命!”公子成领兵北上,以御晋军。
却说赵武带兵,伯阳为副将,途径郑国,一路慢行,原本三日路程,硬是行了七日,方才于屯兵共城。赵武面向城下,伯阳立于一旁,赵武先言:“这共城繁华,赖于士子,今日故地重游,不知有何心绪?”“故地尚存,故人已去矣,又有何心绪?”赵武闻言,笑言:“士子言笑了,这共城乃是士子不费一兵一卒而送于主公之礼,回观士子奇谋,真乃当世大贤之才也。只身以赴秦地,靠三寸之舌合秦晋之好,凭一锦囊而取一城,更是将晋楚大战扼杀于摇篮之中,制于萌芽之时,天下大事尽皆于士子胸怀。如此种种士子怎言有何心绪?”
伯阳摇头道:“故地重走,所谓相差矣。前番为国为民,欲行苍天大道,安抚诸侯以致相安。奔走秦晋,远赴秦川,秦公嫁女以合秦晋之好;万里归乡,救晋水火,退母国之兵,荆楚之王国事相邀,余拒之千里。治世大谋一朝而败,声名俱裂矣。此番却是一己私仇,而行万里,甚是惭愧也!”赵武大笑,曰:“士子此言差矣,此行士子虽是为己,然不曾伤民伤国,且处处为民为国着想,此不为仁义之举?楚王虽说不仁,然士子却是大仁大义也!大丈夫当是如此!”一番言语,引军过了共城,便又驻扎在城颖。
“此番出兵,切不可与其争锋!不说楚国大司马蒍子冯,眼下右司马公子成用兵如神,此番公子成为主将,只将兵马屯于楚之边界,此意定是防我,绝不会主动攻击!我晋军远离晋国作战,一则军粮有限,且押运困难;相比楚国,自家门口,粮饷充足,我军久必败也。二则我军身后乃是郑国,若是楚王与之相通,先败我军,在取共城,则是万劫不复也。有此二难,我军难胜矣。”伯阳言道,赵武却是不以为然,笑道:“有士子随军,在下何愁?士子既然知此二难,想是已有解决之法矣。”“哈哈哈。。。。。。”伯阳大笑,道:“避其所利,争其所钝,攻其不备,征其难耐。则万事可成矣。”“何以避其所利,又以何争其所钝,又以何攻其不备,又以何征其难耐?”赵武问道,伯阳却是不肯在言,道:“天机也!”赵武笑而不语,驰马奔腾,向前军而去。
至此:晋楚战乱起,赵武复其位。楚王难耐忍,挥军北上争。却说伯阳如何克此二难,自有天机也。
却说士匄在都城,从伯阳洪武殿上将其逼下后,终日抑郁不欢,公元前548年,初冬之日吐血三斛,昏厥府上。然黑雕时刻注意着伯阳的一举一动,时刻回报士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