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通报,弟子伯阳求见太常。”伯阳作礼道,将商容的信递上。来人接过伯阳的信件入门。
“士子,太常有请。”不消半盏茶的,仆人将伯阳接入太学院。
“弟子伯阳见过师伯。”几前跪坐着白须老者,着官服。此人应该就是商老的师兄。伯阳跪拜于地,磕头作礼。
“恩。上前来罢。不要跪着了。”老者道,“谢师伯。”伯阳跪坐在老者一边。“商老信中已说明士子来意,老朽并非在下师伯,亦非商老师兄。多年前在下与商老不过一面之缘。今故友得一弟子,捎来我处,定当悉心照料。”老者道。伸手给伯阳倒了一杯茶。
“谢太常款待。”
太学院是周朝向各地招收圣贤异士的地方,由太常选举推荐,再经由郡国察举给周王,按其所能分配其职。太常同时主管周室藏室。“既是故友弟子,老朽就安排你暂住府中,府内书籍你尽可浏览,三个月后会有一场赛事,胜者由老朽举荐至郡国,再经过赛事选举,郡国再举荐于大王。用于朝野尽在吾王。”太常也不多与伯阳唠家常,而是把伯阳当一般来太学府的士子一样对待。
“弟子谨遵教诲。”伯阳作揖道。“恩。不早了。你随门外弟子去住下吧。”太常下了逐客令,伯阳也不好逗留。拜别老者退出。伯阳刚走出不久,仆人走进。“多备些书籍于他,我这故友所授不足与他,在老朽这可不能亏待了他。”老者对仆人说道。仆人作揖走出。老者闭上眼,享受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好像这一切都在安排中般。
伯阳随着仆人走过前厅,绕到后面的长廊,长廊尽头便是各国士子的学堂,学堂之后便是士子们的住所。四处可见三三两两的士子一起讨论。不知不觉便道了住处。“士子随意,在下回去复命了。”仆人说道。作揖往直前来的路走了回去。
是夜,晚饭时间。伯阳随着众人领取了饭食,见远处一桌椅没人坐便端着饭走了过去。众人眼睛都移向伯阳,伯阳望着大家的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最后还是犯难的坐下来。窗外,老者和仆从看着这一幕,老者嘴角微微扬起小声道:“是不是料子一会就知道了。”伯阳刚坐下,大家都对他指指点点,都低头与一边的人小声议论。
“老兄,这地可不是你能坐的。”一位士子上前拍拍伯阳肩膀道。“如何坐不得?”伯阳道,心里一想莫不是这是太常之位?一想到此处,伯阳站了起来。但是面前的士子却将伯阳按下道:“坐便坐了,可不能起来。”
“这位士子,这就奇了,你刚说这不是我能坐的,这会却说不能起来,这又是为何。”伯阳端坐着道。“无碍,稍会老兄便知。”刚说完,太常跟仆从走了进来。众人起身双手相握作揖道:“见过太常。”太常摆摆手道:“既然李子坐了就坐了,这太学院也很久没人坐那个位置了。”
“敢问太常,这座位可有何讲究?”伯阳作揖追问道。这不明不白的,怎么回事还弄不清。
“老兄,此位是历届太学院辩论者所坐,一旦坐下,面对整个学院士子的提问所辩,赢了还好,输了,就得卷铺盖走人。你刚来,我们也不能欺负你,这样吧,输了就给大伙洗半月的衣服便好,不然刚到这学院就走了,这不是白来了嘛?!”人群中有人说道,大家都笑了起来。太常摆摆手道:“这位太久没人坐,久而久之,这地也就成了大伙用膳之地。你也凑巧赶上。”
“我说老兄,你要是赢了,直接可由郡国举荐,通过郡国考题便可进宫面君,受我王重用!我们在此熬了几年了,都没有这待遇,李士子可谓是第一人啊!”伯阳这下才明白。
周朝近几年慢慢衰落,这位置也多年没人坐,这次看来大伙也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伯阳看了看太常,太常点点头。伯阳知道这次是逃不了了,不辩一次如何在这周室落脚?!思前想后,伯阳决定辩他一次。罢了双手抱拳道:“在下楚国人士,今到周室,不才受众位推举坐了这位置,料想这一辩是逃不了了。各位,如有不周之处,多多包含。”说完拂袖坐下。
太常点点头,示意开始。众人面向伯阳而坐。伯阳再次抱手示礼,众人也回应。
“敢问士子,天下之大,事以为王,普天之大,莫为王土。然今天下周室不足百里,自平王至此,日渐而落。此作何说法?”一白衣士子站起道。直指当今天下趋势,自平王东迁以来,周室所辖不到两百里,相比其他诸侯国相去甚多。
“这位士子所言差矣,今天下虽说诸侯自立,但周室尚存。王命为尊,四海之内,王命相调,莫敢不尊。即以王命相调,何以不为王土?”伯阳反问道。
“士子所言差矣。周室虽存,实已诸侯为尊,现今天下之事,莫不为诸侯,前有齐、楚、晋、秦、宋五霸相对,楚庄王陈兵周境问鼎,今有燕、鲁、越崛起。这普天之大,王土何在?纵有王命,不才以为亦有不从者!”咄咄逼人亦不过如此。
“此言不假,若今天下王命相调,天下相迎,子为侯,子敢不从?”伯阳反问一句。
“若有楚之国土,晋之财力,齐之将才,许是不尊。”
“好!在下问你一句!王命一出,诸侯相应!维尔不尊,事以齐尔!今天下虽诸侯不互,然却皆为己利。倘若子之国不尊王命,事必天下诸侯以子不尊天子而遣兵伐之!并分子国!此等百利无一害之事。试问,天下诸侯何乐为不为?子国大力足,能抵天下诸侯否?”言到激动之处,伯阳不禁站起。
“非也非也!我看未必!先有幽王戏诸侯,后因此而败。现今天下诸侯莫如彼时。倘若各诸侯皆不从!事以若何?”伯阳未坐下,又有一士子追问。
“张子所言极是。然今非昔比,先幽王戏诸侯,皆因有事先之事,后才诸侯不从。此皆幽王之失,莫怪天下诸侯。现今天下若有强敌来犯,诸侯必会相救!沦为人臣不如潇洒自在称王称侯!谁也不愿低人一等。再说,倘若诸侯有不从,我等如今还有这场闲谈?莫不知这周室已为哪一国国土了!”伯阳还未坐下,便直接辩道。
来人摸摸脑袋一想也是:“李兄所言极是!在下才疏学浅,献丑献丑!”
“好!这天下皆为王土,诸侯唯王命是从。但今天下之治,恐已不妥,不知士子可有法解?”
“无他,复周以礼乐,安其道而行之,使其知礼乐,明是非,辩事理。君,行君之道;侯,行侯之路;民,行民之法。天下自可无战而休。君之道,利民。侯之道,利民。民之道,利君。相辅相成,相生相克。天下自可安生。”
“好!”“说的对!”......台下一片喝彩,太常笑着点了点头。商老此子果然不错!
“士子夸夸其谈,在下佩服!敢问士子何以君之道?!何以相辅相成?!何以克之于君?”此人语出惊人,直击伯阳论点不足。众人亦是一惊。
“问的好!要想民安,君必贤,君贤则抚诸侯,诸侯相安世必平!诸侯相安,民相向,天下何以不安?!君之道,上顺天意,下抚九州,力压诸侯。固能诸侯相安。诸侯相对各相安,行君之意,避君之失。以诸侯之力制君王,此为相辅相成。民生于君,制于侯。君生于民,民行民之法,克君于侯,此为相生相克!如此天下诸侯相安相乐,此为无为而治也!”伯阳道。伯阳走的相生相克之道,如若诸侯相安,君王受制。民心相向,以无为而治,实为有为。
“士子说的好!现今天下诸侯各怀心思,倘若周室不存,诸侯事必相争,诸侯相争便是各国相争!届时天下生灵涂炭是在所难免!”
“是以士子以何道荐君王而治天下?”“以无为之道。”
“这无为岂能治国安邦?”“在下言之无为并非无为,以诸侯而制君,以万民而抑诸侯,以君之贤能而御万民,以此相生相克相辅相成而治天下。此为无为之道,实为大为而治!”伯阳解释道。
“好!”太常道。“士子若能以此荐大王,实乃天下之幸事,万民之福啊!然天下诸侯恐难为此啊!”太常一针见血,说的半点不含糊。伯阳也考虑到这个,所以言之“复周礼乐,安其道而行。”只有这样或许天下才能相安。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李子胜!今日起!太常令:李子可随时入守藏室以阅群书!”太常身边的仆人说道。众人议论纷纷,大家都知道太常虽为太学院太常,但同时掌管守藏室藏书!没有周王指令,谁也不能逾越!想不到今天却为李子而开便利,难不成朝中既有他人相助?大伙不由的靠近伯阳几步,为以后而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