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叶天佑终于哭得精疲力竭的时候，雨还在下。
白兰听着雨声，感觉痛快了不少。
等叶天佑断断续续讲了个大概的时候，雨依旧在下。
白兰听着故事，感觉像看了场电影。
白兰让厨房重新做了一碗面，这回叶天佑很听话，端起碗很快就吃了大半碗，然后将剩下的递给白兰让她吃。
白兰想推辞，转念想了一下，接过来，吃了。
那边的黑暗里，燃起了火星，因为四周的黑暗，那一苗火星显得尤为闪耀，一下一下，似一粒微光，玩儿命地发光发亮，努力膨胀，想要跟铺天盖地的黑暗来对抗。
他居然会抽烟！白兰吃惊，随即心里升起了忧伤——让这么个温润儒雅的人擎起烟头，他的内心，承受着怎样的困苦和煎熬啊！
吃完面，白兰放下碗，在沙发一侧坐着，等着。
等那一苗星火闪啊闪，终于熄灭了。
“你，”终于等到叶天佑开口了，“怎么打算？”
嗯？我怎么打算？白兰有些冒火了，什么叫我怎么打算？是你怎么打算？你是想告诉我你的打算里没有我吗？
“顶爷早就把我派给了叶少，我的打算全凭叶少吩咐！”白兰气哼哼地说。
“唉——”叶天佑叹气，“我是说，你怎么打算我们？”
“……”白兰答不上来了。
“我想听听你的想法，你想，我要怎么办？”叶天佑耐心地问。
白兰突然就感动了，原来他的打算里还是有她，而且她还可以参与和干预他的打算，她怎么能不动容？
“随便你怎么办，我都陪着你。”白兰表态。
“唉——”叶天佑还是叹气，坐过来一点，抓起白兰的手，摩挲着：“我还能留下来么？”
“……”白兰反握回去，用力攥着，想了一阵才说：“顶爷其实是个很重情重义、有大气魄的人，却被情所扰，也有他的苦衷和可怜，他既然把叶家全留给了你，想必，还有你的生母，还有Paul，都是希望你能撑起叶家的；但是，如果叶家给你的只有责任的压力，让你不堪回首，随便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当你一辈子的保镖！”
叶天佑自嘲地笑：“我一个大老爷们要你保护！等我不是大少爷的时候，还要什么保镖！”
说着，叶天佑扳过了白兰的肩膀，和她对视着。
在黑暗里，白兰确切地看到了两颗曜石般的眼眸，发出坚定的光芒，就听他说：“你真地愿意，一辈子跟着我，无论我是谁？无论我在哪？”
白兰听着，这是在说情话么？怎么会惹得自己心跳耳根烧？愿意吗？怎么不愿意呢？即便无名无份，不是早就打定主意了吗？
白兰用力点点头，那三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叶天佑笑了，臂膀一伸，揽白兰入怀，眼睛一闭，低声说：“谢谢。”
“不用。”两个人客气地像陌生人。
“你说的对，无论怎样，我都姓叶。等把后事办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去过普通人的生活，没有上一辈的恩怨，没有杀戮仇恨，带着我们的女儿，我做你们两个人的保镖，保护你们一辈子。”叶天佑目光放空，全是期待。
白兰点头，最动听的情话，就是许你一辈子。
窗外，天际似乎开始泛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