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好闷,闷热闷热的。娇儿愣是被热醒的,这一觉睡的太难受了。
终于知道为什么又闷又热了。这是一个小帐篷,窗口和门都闭着,光线也暗暗淡淡的。
这是哪儿呀?路焘呢?不是回来给他说媳妇,这我怎么在帐篷里?
奇奇怪怪的。不行,快憋死了,得透透气。
娇儿准备下床,伸脚穿鞋,又一愣,帆布鞋?她好多年都没上过脚了。
不对,那里不对。娇儿烦躁的抓抓头发,几步走到门口要掀门布。
突然,娇儿惊异的睁大了眼。她感到遍体生寒。头发,不对。娇儿不知自己那来的勇气,她硬着头皮把头发拨到胸前,及腰的黑色长发,水润光亮,丝丝滑滑手感很好。可娇儿却异常的惊恐,她前不久才烫的大卷,染的咖色,头发只过肩几寸。娇儿既恐惧,又疑惑。
娇儿冲出了帐篷,却被外面的情景惊呆了。五十余米开外,一栋楼,左边坍塌了,右边七零八落的竖立着。两解放军过去了,他们看了她一眼,又害羞的收回了目光。
娇儿环顾四周,断壁残垣,周围都是倒塌的建筑。解放军和群众顶着大太阳在清理。娇儿出来发了阵楞,就觉得头被晒得疼。
娇娃娃被搞晕鸟。这一切,怎么好像有点熟悉?
“傻孩子,你站太阳下发啥楞呢?“旁边帐篷出来一人,冲娇儿喊。
姑姑?娇儿惊恐的后退了两步。你能想象一个死了好久的人,从帐篷里戳出一个头冲你喊的情景吗?娇儿个怂包包快被吓尿裤子了。
严云丽看娇儿苍白个脸,在大太阳下傻站着,她一喊,这孩子反倒吓着似得,后退了几步。这怎么直愣愣的,像个傻子。
严云丽还当这孩子又想爸爸妈妈了,难过呢。娇儿也是命苦,一场地震,爸爸妈妈全没了。我哥他们多宠着娇儿呀,他们这一去,娇儿就成孤儿了,可怜诺。
严云丽想,我们娇儿没受过大苦,这一没了父母,娇儿以后可咋办诺?一想这两天的糟心事,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严云丽是家里老小,她父亲跟大哥的母亲离了婚,娶了她妈,生了她和二哥。
严云丽觉的大哥,也就是娇儿的爸爸,挺宠她这个便宜妹妹,,小时候有糖老省给她吃,护着她不让小孩欺负。大哥出去上大学,回来都会用自己打工挣的钱给他买新衣服呢。大哥呀,就这么去了。
严云丽心里难过,这场地震,死伤过万,好多亲人都丧了命。
她是挺恋大哥的,可她妈,哎。老爷子在世的时候,也看到他大哥在继母手底下没个好日子,早早的把地基划开,两兄弟个一人一院。娇儿爸爸蛮争气,下的了苦,读的书也多,大学毕业回来还带了个外地的媳妇,毕业在县医院上班,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前年才当上卫生局局长。好不容易熬出头,哎!
严云丽嫁的近,从巷子这头嫁到那头。她没读几天书,早早就成家了。
刚结婚那会她老喜欢去大哥家串门了。她的嫂子,人和气,又是大城市上海来的,有见识,长得又特别水灵,十里八乡的女的加一块,都不抵她一个。可后来为娇儿上学方便,就搬到家属楼住去了,那料想,黑了心的开发商,只知道挣钱,盖的房子像是用鼻涕粘的,在地震中踏了,哥哥和嫂子就这么丧了命,亏了娇儿不在。
小娇儿,几可怜诺,她才十几岁。
“别在太阳底下站着呀,你这孩子,等会脸该晒疼了“,严娇丽吃力的挺着大肚子,朝娇儿走过去。
姑姑还没生?
我这是做梦了?
姑姑是生这孩子的时候死在简易的手术台上的,她也是个命苦人。
姑姑原本有个幸福的家,生了一儿一女,丈夫也算称心。这年又意外的得子,地震的时候,小姨肚子涨的睡不着,姑父陪着在院里走来走去。地震时,他们在院子里,不幸的诺,睡熟的两孩子活活被压死在床上了。
姑姑受不住打击,昏死过去,在医疗队躺了两天才醒。肚子里的孩子也命大,楞是保住了。
姑姑好久才缓过神,知道了大哥遗孤无人照看,为了孩子,为了娇儿,才强打起精神。这才使唤姑夫把她从栾排长他们队伍里接过去照看。后来安置帐篷发下来,便邻近住着。
娇儿想,我可能想姑姑了,才会梦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