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仔细瞧去,却见光滑幽暗的石碑表面隐隐有流光波动,彭礼起初还以为是在火光的映衬下,石碑倒影火光发出的光芒,可细细看之,那石碑上竟是写着一行字,笔法龙飞凤舞,好似出自大家之风,字字有姿,笔笔生动,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心旷神怡,只见上头写道:山重水复疑无路……
照道理来说,石碑上的题字乃是左右相对的句子,而这一句话写在石碑的左侧,右侧又是一片空白,想来应是还有一句与其相对才是,彭礼不免微微起疑,嘴上喃喃念着,道:“山重水复疑无路?这明显是上一句,下一句难道要我们自己填不成?”
灵玥也暗暗点头,说道:“应是如此,石碑之文本就是以名家诗文居多,当然自认为造诣非凡者,自己填词的也不再多数,可这人明显只填了上一句,下一句应是在考验我们。”
彭礼又上下左右仔细瞧了瞧,看了数遍又觉得不放心,用手敲了敲石碑,那石碑厚实的很,也不知是用什么石头制成,细腻光滑,触之手中冰凉,倒让人精神一震,看那石碑表面的文字精致无比,题字之人想必也是极为精细,小心题之,一笔一划皆成苍穹,笔力雄浑让人惊叹。
彭礼不免赞叹道:“当真写的一手好字,这字明显不是用刀剑雕刻而出,反倒像是一个名师大家,用一支毛笔在石碑上笔走龙蛇,当真厉害!”
灵玥虽是不懂什么名家字画,但简单的字体好坏还是分得清的,石碑上的题字连她一瞧都忍不住暗道一声好,可彭礼所说的毛笔题字,她又十分纳闷,于是说道:“毛笔题字?怎么可能,这笔头绵软如毛,又怎么在这坚硬的石面上题字?”
灵玥说得也是十分在理,她相信有人能在石面上用手题字,因为练气到一定境界,气运自如,确实可以做到气随意动,创造出各种不同的气化实体,就好比乾元镜的狻猊,用体内之气催动雾之法则,可以幻化成不同形态的武者,施展不同的神通,这已经是极为了不起的境界,当然其他练气纯熟之人,也可以用体内催使而出的真气,凝聚于指力一处,于是乎便可以在石碑上写出字体,但重点在于,真气凝聚而成的毕竟不同于毛笔描绘出来的那样,毛笔有笔力浑厚和软绵之分,凭着对于持笔手的控制,和笔尖的轻挑微抬,便可自如运用,可真气却没有浑厚绵软之分,一旦绵软下来又如何在石碑上题字,所以若是用真气写的字,一般都十分生硬无比,一笔一划如枯枝堆砌,看着都显木讷。还有如彭礼所说的用毛笔在石碑上题字,她就更加不相信。
灵玥想想都觉得可笑,继续说道:“难道那人拿的是一支坚硬无比的毛笔吗?哈哈,那也不应该叫做毛笔,应该叫石笔。”
“你还真别不相信,你自己看。”说罢,原本就凑在石碑面前的彭礼,对着上头的文字一指,灵玥凑近一看,瞪大眼睛仔细看了一会儿,也没瞧出个所以然来。
“你让我看什么?这就是用细致的刀功雕刻出来的字体罢了,又有什么奇特。”灵玥埋怨着说道。
“那你再看,一笔一划的看。”彭礼的自信的说道。
抱着姑且再相信彭礼一回的心态,灵玥又凑上脸来,对着石碑上的字一笔一划的瞧起来,这不看倒好,一看竟是大惊失色,忍不住喊道:“这怎么可能?!”
原来彭礼一口咬定是毛笔所写,并非毫无道理,反倒是有确凿的证据,那便是石碑上的惊艳之字,每一个字的比划之间,都能看到起伏纵横的纹理,那条纹的状的纹理,除了笔头的绒毛状纹理外,又会有什么样的纹理呢?这一眼瞧来,已经是非常明显了。
“这人能用毛笔在石碑上写字,你说他有多大的修为?”彭礼不免问道。
“最少也是乾元镜,但真气运用如此神乎其神,石碑上写的字,反倒让人觉得像是在白纸上书写一般,这等修为,只怕在貔貅、饕餮、狻猊之上。”灵玥吃惊的说道。
“既然狻猊他们都是龙族后裔,想来这人也是龙族后裔,也不知道是第几个龙子,世人皆称龙生九子各不相同,可我还真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修为通天,书法更是让人称奇的。”这一路过关斩将,彭礼也见识了不少龙族后裔,大多给他的都是不好的印象,想来也和他们镇守这烛龙之墓有关,如那貔貅就让彭礼觉得十分贪婪,什么都想要,也不知道他用不用得上,反正世间少有的东西,他都想分上一杯羹,以至于他的石殿中堆满了各种宝物,而且为人出尔反尔,这是彭礼最不忍受的地方;又如那饕餮,对于这个龙族后裔,他就更是一头雾水了,自己稀里糊涂的睡了一觉,醒来那饕餮就死了,倒也奇怪;再说那狻猊,喜烟好静,这倒和九州世人流传的话语一致,只是彭礼万万没想到狻猊心性如此耿直,天灵眼虽是能辩善恶,但善恶终究只是一线之隔,他自己却分辨不得。
而这题在石碑上的这位书法大家,彭礼却是格外想见上一见,他本就对名家字画颇有兴趣,平日里无聊之时,也常靠着挥洒笔墨来打发时间,心想着,能写出如此细腻笔触之人,想来定不会是心胸狭隘之辈,说不定彼此品性相投,还能结成一番好友。
如此想来,彭礼心里便更感兴趣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此人,面露喜色,看着字迹忍不住的夸赞,如此这般,倒惹得身旁的灵玥不快了,翻着白眼说道:“我说彭礼大文豪,现在摆在你面前的难题有两个。”
“哪两个?”
“第一,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你也见不到什么神交已久之人;第二,若是这石碑是考验我们的谜题,那么我们也束手无策,因为以我们的修为是根本不可能用手将字体题在石碑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