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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夷山别院

翌日清晨,天气转好,所幸昨日这暴雨来得快去的也快,初夏雨后的开封府弥散着一股股清新的味道,天然居中陆离房间,只见陆离一个人站在窗口,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这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陆离并没有做什么反应,只见侍剑走了进来,顺手掩上房门,对着陆离说到:“公子,刚刚接到盈香的情报,说昨日晌午时分,大梁兵部侍郎敬翔,户部尚书李振,左金吾卫大将军寇彦卿,左天武指挥使刘捍都进了皇宫,似乎是有大事情发生。”

陆离听完,脸上浮现一抹微笑,转过身对侍剑说:“应该是晋国的情报已经传到朱温处了。”

侍剑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继续说到:“还有,这有两张请柬,是请公子和乐少参加明日的文曲会。”说罢递上了两张大红请柬,看样子和给均王的并无两样。

“恩,”陆离点点头,思索了片刻后又问道侍剑:“此次文曲会,宁馆主还请了哪些人?”

侍剑翻了翻大眼睛,一边回想着一边说道:“盈香姐姐跟我说了,好像就有那个兵部侍郎金銮殿大学士敬翔,还有户部尚书李振,吏部尚书朱士明,工部尚书谢瞳,均王朱友贞,翼王朱友谦,福王朱友璋,大相国寺慧真法师,清虚观潜龙上人,加上公子和乐少一共十一人奉上请柬,其他的达官贵人就没有特别的邀请了。”

陆离心中暗暗有些惊奇,看来自己是大大小觑了宁婵冰的能力,竟然能和这尚书省六部中的四部尚书搭上线,需知道这四部可远远比剩余的礼部和刑部有权势的多,只是她是如何做到的呢?暂且不说均王和翼王了,他们倒是伶人馆的常客,只是这伶人馆一个饮酒听曲之地,竟然还去请大相国寺僧人和清虚观的道士,实在是太令人刮目相看了,二师姐手下果真能人辈出。这名单中并无江湖人士,至于自己和乐少,显然是宁婵冰出于礼节额外加入的,按说不应在这邀请名单中,如果这名单上的朝臣王爷们能来两三人,此次文曲会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说到乐少,陆离突然想起来,问侍剑道:“昨夜里乐少并没有回到天然居,可是在那伶人馆逍遥快活?”

侍剑听罢一脸嫌弃的说:“公子当真是神算,那乐少昨夜一直在伶人馆,和乐师舞女们饮酒作乐到清晨,我去之时听盈香姐姐说才刚刚睡下。”

陆离笑了笑对侍剑说:“那就好,能找到他就行,侍剑,你还要辛苦一趟,再去一次伶人馆,去办三件事情,第一件事情是告诉盈香姑娘,请她转告宁馆主,就说请夷山别院的人多加注意,这两天是否有人前去打探小王爷的情况,第二件事情就是看看殷天风是否在伶人馆,如果在的话请他回来一趟,最后一件事情,把我们独自逍遥快活的乐大少请回来,随便你用什么方法。”

侍剑听罢,心情顿时大好,急急忙忙就出门去了,连房门都没来得及关上。陆离心中暗暗为乐少祈祷,但愿侍剑不会想出什么奇特的法子将他叫回来。

巳时,开封府城郭外的夷山脚下,两队带甲士兵簇拥着一辆马车缓缓停下,只见车中下来一名青衫男子,望了望这夷山上的景色,开封府地处中原,属于平原地势,其实左近并没有什么高山峻岭,这夷山也就是一个高一点的土丘而已,但即便如此,也是梁都鲜有的风景秀丽之地,可惜被皇家圈为了猎场,夷山别院原本是春狩秋猎之时朱温休息的一个院子,但随着朱温年事已高,便取消了以往每年都举办的狩猎安排,后来干脆把这夷山别院赏给了福王朱友璋。然而这地方过于简陋,福王几乎从来都没来住过,便一直闲置着无用,后来就干脆将那李存勖软禁在此了。

青衣男子打开折扇,沿着石阶缓步而上,昨日的大雨冲刷后,石阶还没有干,略有些湿滑,男子走得缓慢而且小心,一队带甲士兵在一校尉的带领下急忙跟上,男子一言不发,只是东张西望的看着这夷山的树木花草,若不是已经入夏,还以为是来踏青春游一般。

转眼就快来到夷山别院,只见门口横列着四名带刀护卫,远远见有人带着兵士上来,一名侍卫大声喊道:“全员戒备!来者何人!此乃皇家禁地,擅闯者杀无赦!”说完只见院墙上蹭蹭的露出十余名弓箭手,弯弓搭箭,似乎一言不发就要射杀他们。

“大胆,此乃户部尚书李大人,奉旨前来,速速将你们将军喊来接旨!”那名校尉对着别院的士兵喊道,原来这青衣男子便是李振,他昨日接了旨意,今日一早便来着夷山别院找那李存勖一探虚实了。

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李振似乎完全不在意,只是停下步来,继续欣赏着这雨后的山林美景。

这时,别院的大门由内打开,两队士兵从两侧涌出,中间一名带甲武将大步踏出,正是那前锋郎将柳石坤,柳石坤见来人的确是当朝三品大员户部尚书李振,赶紧向后挥了挥手,那院墙上的弓箭手全都收箭而立,随即抱拳行礼道:“末将柳石坤见过尚书大人!不知大人来此,未曾远迎,还望大人恕罪!”

“无妨,无妨,柳将军奉旨守卫夷山别院,劳苦功高,我看柳将军的军士如此警惕,可见将军带兵有方啊!等回到宫中,一定要向陛下为将军请功!”李振闻言后转身拱手还礼后笑着说到。

“多谢大人提携!”柳石坤眉头微皱,他毕竟跟随朱温十余年,对着李振最是了解不过,原本这李振就和自己的顶头上司兵部尚书敬翔多有不和,自己哪里会信李振这套虚伪的说辞,只盼着不要出现什么乱子,被李振抓住什么把柄,背后捅自己一刀就好,此人见面如此客气,还是小心为妙。

“敢问大人来此穷山僻壤的夷山别院有何公干?”柳石坤继续问道。

“哪里是穷山僻壤,这夷山虽不是名山大川,但也是秀丽的很,将军能日日在此享受着山间美景,羡煞李某了。”李振说罢,拿出一道令牌,乃是朱温赐予的九龙令,一张笑脸突然阴沉下来对着柳石坤说到:“柳石坤接旨,奉陛下旨意,前来探查李存勖与晋国是否有勾结联系之事,柳石坤所部全力配合,不得有误,如有违者,杀无赦!”

“末将领旨!”柳石坤听罢,赶紧双膝下跪接旨。

“柳将军,本官问你,这夷山别院共有多少士卒,多少奴仆,是否还有其他人等?”李振面无表情的说到。

“启禀大人,夷山别院共有宣武军前锋营两队人马共计百人,各类奴仆二十三人,才外还有几位江湖高手人称邙山三雄和夺命鸳鸯夫妇共计五人。”柳石坤赶紧答道。

”这五人可在院中?“李振继续问道。

“启禀大人,这五人向来不受我们约束,邙山三雄清晨便有事外出,只有那夺命鸳鸯二人在房中歇息。”柳石坤答道。

“立即把所有人的名册资料整理好,然后交给我带走,让你的士兵都在院外把守,不准进来,本官现在去见那李存勖!”李振说罢,就举步向院子内走去。

“大人,末将给您带路。”柳石坤赶紧跟上去说到。

“不必了,柳将军请便吧!”李振头也不回,边走边说到。随李振来的校尉赶紧带队跟了上去。

看李振带人走远后,柳石坤一声冷哼,默默骂道:“什么东西,最是厌恶这些阴险狡诈的权臣!呸!”

李振走在夷山别院中,似乎一点都不着急见那李存勖,在回廊中慢慢踱着脚步,闲庭信步宛如在自己的府邸一样,周围的奴仆看到都甚是奇怪,此人身后跟着一队甲兵,而且这些甲兵还不是柳将军的人,也没见柳将军跟着,这是什么情况,须知道这夷山别院可很少来生人,除了兵部尚书敬翔来过此地外,就不曾见过其他人,而此人一看就是很有身份,众人不禁疑惑,今日钟旭并未当值,此时正在伶人馆跟殷天风学习易容之术,玉儿姑娘远远的看到李振,心想定是如三少爷所言,应该是有人来探探小王爷的情况了,便招呼了一个机灵小厮,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名小厮点点头便跑了出去。

这夷山别院,是个三进三出的院子,正中的大堂平日里就是柳石坤办公之所,大堂两侧厢房被改成了士兵的住所,过了大堂,便是三间厢房,却是给柳石坤还有两名校尉的住处,后院是个小花园,花园之后也是三间厢房,李存勖住在当中一间,两侧分别是邙山三雄、夺命鸳鸯的居所,就这个布局也看得出对李存勖的看守是非常严密,柳石坤想必也是知道李存勖的重要性,不敢掉以轻心。

李振走到后院时,一男子正在花园空地中练拳,此人看年纪也就二十出头,剑眉入鬓,凤眼生威,身长八尺有余,一身紧身胡服,看身材十分健壮魁梧,一套简单的罗汉长拳,让着男子打的打的虎虎生威,拳气四散,震的周边的树木不时的有花叶洒下,在这清晨的山中别院,别有一番意境。

李振并未说话打扰此人,眼睛微微眯着,在庭院便静静的看着男子打拳,约莫一刻钟的时间,男子收拳而立,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李振双手轻拍手掌,大声笑道:“哈哈哈,好拳法,小王爷数年不见还是英气勃发,勇武不凡啊!”原来这花园中打拳之人便是众人口中的晋国小王爷李存勖!

“我当是谁,原来是李大人,数年不见,你不也还是如此仙风道骨,出尘不凡吗?”李存勖见来人是李振,心中暗惊,随口回了一句,心想前些日子玉儿跟他说晋国来人要营救他,莫非是走露了风声,怎么会把这个难缠之人给召来了,虽然心惊,但脸上却没有流露任何神色。李存勖从仆人手中接过一条手巾,擦了擦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花园中的凉亭,缓缓说道:“什么风把李大人出来了,这两年我这可鲜有客人来访啊!”

“哈哈,昨天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把原来的安排都打乱了,左右无事,便想出来散散心,鬼使神差的就来到了夷山别院,心想定是和小王爷有缘,便干脆上来拜访下小王爷!”李振看似打着哈哈的说到。

可惜我们小王爷并不知道昨日的情况,而且玉儿姑娘完全按照陆离的指示,没有透露任何营救的细节,就怕李存勖会在过程中不经意间被看出什么马脚或不正常之处。所以李存勖完全不知道陆离的安排,此时也就听不懂这李振话里有话。也幸亏如此才没有在李振的老狐狸的面前露出马脚。

闻言后,李存勖看了看天,点点头说到:“是啊,昨日的暴雨来的太快,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再下起来。”这时李存勖看到玉儿姑娘进了院子,便高喊了一声:“玉儿,上茶!”

李振见李存勖对他说的话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心想,难道这李存勖当真不知道这晋中之事?当然他也不会如此轻下结论,继续和李存勖说到:“小王爷,细想当年,陛下和晋王共讨华州时,初次见到小王爷,当真是少年英雄啊,后来听说小王爷北抗契丹,打的契丹可汗耶律阿保机不敢南犯燕云十六州,可见小王爷用兵如神,勇武无双啊!潞州之战,晋王染病身亡,小王爷大义凛然,孤身涉险,以一己之力,保晋国不失,可见小王爷胆识过人,心怀天下啊!”

李存勖听着这李振的一番恭维话,看着李振脸上真诚的表情,心想,如果第一次见到此人听到此话,还真以为他是真心称赞自己,可惜这李振早就闻名天下了,朱温的心腹权臣,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诡计多端之人,说出这么一番话,叫他如何敢信。

“哈哈哈!”只听到李存勖大笑一声,看着李振揶揄的说到:“堂堂梁王的肱股之臣,大梁的户部尚书,对我这一阶下囚,如此吹嘘褒奖,歌功颂德,不知道还以为我李存勖才是这大梁的皇上呢!”

“大胆!”只见跟随李振进来院子的那名校尉,听到李存勖如此调侃朱温,大怒道:“安敢羞辱陛下!”

“滚出去!”还没等李存勖说什么,只听到李振大声骂道。这一声直接把那校尉给骂蒙了,但看着李振那阴鸷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想到李振的做事风格,什么话也没赶紧行礼退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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