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走,姚秀女变成了姚美人,住进了锦绣宫。
据说是去长寿宫的路上,遇到了皇上。皇上称赞她的心灵手巧,画作笔触优美,当即就封了美人。叮嘱她,以后多来长寿宫陪伴太后,顺便坐几盏灯挂到蟠龙殿去。
明靖轩盯着蟠龙殿敞开的大门,走马灯投影在地上的马儿十分似乎正在嘶鸣。
“皇上,该休息了。”大太监何道宁眉头紧锁,一脸担忧的站在一旁。
“朕每天都在休息,八年来都当个傀儡皇帝,朕受够休息了。”也只敢在夜半无人时,年轻的帝王才敢发两句牢骚,他身边的人除了何道宁都有可能是长寿宫的人。而这八年来,也得亏了何道宁,这个皇帝才能一直稳坐。
“请皇上息怒,如今时机未到,长寿宫还把持着朝政。老奴斗胆,请皇上再忍耐些日子,将来有的是机会。”
“有机会个屁,等机会来了,这帝国也都亡了。别以为朕不知道外面的事,乾河水患来势汹汹,而长寿宫哪个太后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那个弟弟侵吞国库。拨的银子,根本就不可能到百姓的手里,我看没多久,我白月的子民就该揭竿而起了。”
“嘘嘘嘘……皇上,你可小点声,小心隔墙有耳。”
“如今朕这个天子,还不如笼中的鸟儿。”明靖轩心知发火是不对的,可他殿前不能说,殿后也不能说,迟早会气血攻心的。罢了,明靖轩摆摆手,无需何道宁再多安慰。
“皇上,如今这后宫充实,不如去娘娘们哪儿散散心。”
“那你告诉朕,这后宫那么多人,有几个不是太后的人?”
何道宁略一思索忍不住说:“依奴才看,倒还真有几个。至少目前,是没有和长寿宫有什么交集的。除了每日都去长寿宫请安的,有几位娘娘倒真的算不上是太后的人。就拿这走马灯的姚美人来说,青州姚家向来淡薄名利,这位姚美人也甚少去长寿宫走动。上次咱们遇见虽说是太后示意,可奴才保证姚美人是真不知情。同住在锦绣宫的阮美人,原名叫明珠,那日掖庭宫唱戏,向太后讨过一个名字。”何道宁越说,明靖轩的脸就越黑。
“你管这些叫没有交集?”那不就是再向长寿宫示好吗?
“皇上,这些都只是……”人之常情,日常走动而已,若一点都没有。何道宁眼珠子转了一圈,高兴起来:“奴才还真想到一个人。”
“谁?”
“这似乎不用奴才说,皇上不是本就对人家青睐有加吗?只是奴才不明白,皇上为何迟迟不动手?人都是皇上的,还有什么怕的?”
“可朕仅仅就是一个皇帝,挂了个名字。你说的无非就是朱秀宫的卓青芸,她的确与众不同。可……”这个可字,可以牵出太多的东西。可她的来意是什么?可她到底有多少的实力?可如果垂青于她,反而害了她怎么办?可她如果往后偏向长寿宫,该如何?明靖轩无力感油然而生,还想治天下,他连这后宫的女人都摆平不了。
“皇上与其诸多猜测,不如咱先试探一回?依奴才,这位卓秀女荣辱不惊,能当大任啊。”
明靖轩想来也对,与其诸多猜测,不如试上一试。若不是心向太后最好,如果是的话,也能极早放弃。长寿宫早晚也需要知道,这次选秀女到底是给自己培养势力,还是引狼入室。卓青芸你可别让我失望,那日御花园就见过你的胆识,这次可别搞砸了。
子夜时分,宫里人声鼎沸,羽林卫尽数出动,彻夜高喊:“有人行刺,抓刺客啊。”
各宫宫人饱受惊吓,纷纷聚拢在一起互相安慰。青黛姑姑给卓青芸批上厚衣服,和其他几位秀女一直坐到凌晨。羽林卫才有人前来通报,刺客已经跑了,但凡各宫有线索都要迅速通报。这飞上枝头的都走了,青黛姑姑算是朱秀宫辈分最高的,带着下面的宫女安慰好众人,便搀扶着卓青芸回房里。
“小主需不需要奴婢在旁边守着?”青黛满脸担忧的问,这一夜都没有睡好,天亮还要去请安。于情于理,青黛都想在旁边陪着,免得出了差错。
卓青芸让青黛先去休息,到了时间就来叫人,不会有什么事的。然而刚关上门,一柄寒光凌冽的剑便划在脖子上。
“这位壮士,刀剑不长眼,小心点儿。”卓青芸伸出手淡定的移开这把剑,转身面对这位黑衣人:“你有什么目的?”
“臭娘们,我有什么目的需要你管?”
“当然,没有我,你是出不了皇宫的。”
“你只是小小的一个答应,你有什么办法出皇宫?”
“告诉你了,那还是办法吗?”
他没受伤,但想来刺杀没有成功,让他很是慌张。黑衣人紧抱着一线希望的问:“你真有办法?”
“你可以现在就走,凭你的身手再去找个人不是问题。”反正卓青芸也不是很想来趟这趟浑水,她只是很好奇什么人会进宫行凶。完拉还把自己困在宫里,羽林卫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会松懈看守的。从已经离开的秀女房间里搬来的新桌子,卓青芸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先给这位黑衣人推了过去:“你是来刺杀皇上还是太后的?”
“有何区别?”
“区别大的很,如今掌权的是太后,你杀了皇上,这皇宫不过是多了一群寡妇,再多一个葬礼。皇上的兄弟闯王健在,先帝也有兄弟荣亲王健在。可如果你是来杀太后的,无论是为了什么,我劝你不要那么做。太后势力庞大,你杀了她,这个国也就差不多乱了。大元帅会先起兵,武平候掌控内阁,若你以为这是和平的夺权。各个州府会纷纷效仿,忠心本朝的将领又来起兵,乱世可就来了。其实我觉得迟早都会来的,不过是早一点和晚一点。”多米诺骨牌而已,表面平静,实际上已经风起云涌。
“我现在只想出宫去。”
“等你下次再来?”卓青芸挑挑眉用表情诉说你个傻子。
“这是我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妇道人家来插手。”
“可不是我插手的,是你来找我的。”卓青芸面露无辜的喝着茶,是谁在那么多房间里单单挑了这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