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芸姐姐,外面说的是真的吗?你要被皇上招进蟠龙殿了?她们说你肯定是这些秀女当中,最先得宠的人,也许等不到钦点的那天,你就会成为皇上的第一个妃嫔。”姚香柳不知该如何应付眼前的事,和外面的传言。一方面为姐姐高兴,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似乎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卓青芸想要的。早知道慢一步就能见到皇上,姚香柳后悔先回来了,她应该等在御花园,能见龙颜一面,可是莫大的荣幸。
卓青芸摇摇头:“别听人瞎说,不过是在园子里见了一面。皇上孩子心性,多问了几句而已。”
“总觉得姐姐有事瞒着我。”姚香柳委屈的坐下,这位卓青芸性子本来就冷清,当初做朋友还是姚香柳主动去说话的。她一直不冷不热的对待,时间久了,会委屈是难免的。
“当然,人各有命,纵然你我姐妹一场,也很难真正摸清楚心底都有什么样的故事。你只需要知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这深宫很冷,可香柳走到哪儿都让人觉得温暖。”
姚香柳局促的缠绕着手上的手绢,靠着卓青芸走了两步,在旁边坐下来才喃喃的开口:“姐姐会不会因为银雀步摇的事,觉得香柳很虚伪?”
卓青芸理所当然的摇头:“所有的秀女进京,都是为了得到皇上的宠爱,现在不过是一支步摇,将来要用的还得多的很。如果我现在就生气,恐怕会断送你将来的路。”有幸选上,不得宠幸,此后人生几十年都要在这宫里,慢慢老死。实际上卓青芸很好高兴姚香柳表现出的竞争性,这至少表明她不像自己这样,生和死都太淡漠。
有了得宠的谣言,敌人自然也来了。
顾蓝钰是当今兵马大元帅卫国将军顾一村的三女儿,她的姑母就是当今太后。顾蓝钰的两位姐姐都嫁给了朝中大臣,两位兄弟都在军中任职。从进宫开始,顾蓝钰就是奔着皇后的位置去的,而且是舍我其谁。
“就住这么个破地方?听说嬷嬷想让你住到东苑去,你给拒绝了?”顾蓝钰红唇浓烈如火,眉眼之中尽是锋利的自信。她随意的在房间里走动,拿起这些不值钱又难看的物件随手扔到地上。顾蓝钰早已恐吓将围观的人给轰了出去,此刻这房子里除了她们俩就只剩一个丁嬷嬷。这位嬷嬷是长寿宫太后的人,她可不会去砸了顾蓝钰的招牌。
“我在这儿习惯了。”卓青芸不卑不吭,任由顾蓝钰扔掉这屋子里的东西。
“听说,你和皇上聊的都是行军打仗的书?”
“只是几句话而已。”
前后都不会超过十句。
“就凭你这个样子,皇上为什么会看中你?”
“皇上并没有看中我。”
顾蓝钰疑惑的看了一眼卓青芸,她知道这个卓青芸的底子,什么靠山都没有。家中既不是富商也不是当官的,卓家只是一个小员外,屯的田还没有顾家的一个零头大。这样的出身,样貌也不算多惊艳,她凭什么得到皇帝的目光?
不过卓青芸是静得下来的人,任凭顾蓝钰如何说话,如何撒泼,她都坐得端端正正,表情没有一丝松懈。
最终还是天快黑,嬷嬷提醒顾蓝钰该回房间休息了。而且,发脾气也要有个限度,这说出去真的不好听。
等她们走后,卓青芸才开始认真思考,这一地的垃圾该如何处理。先去睡觉,还是先收拾?把想来慰问的阮明珠和姚香柳挡在外面,卓青芸疲惫的躺上床。已经说不清这到底是懒,还是选择恐惧症到最后什么都不选。现代社会还有钟点工,清扫任务太重的时候,都选择钟点工。可现在,没有,而且卓青芸还被排挤,都是自己一时走错的错。
“主子,您醒了?昨个儿夜晚,丁嬷嬷说让奴婢以后照顾您,可天色太晚,奴婢就没过来。今早才帮主子收拾好房间,请主子莫见怪。”这位姑姑气质温文,就是哪位告诉卓青芸皇帝会什么时间到御花园的姑姑。她有些抱歉的站在洗漱架旁边,轻手轻脚的生怕惊扰了卓青芸。想了半晌,姑姑又开口:“奴婢青黛,前些日子的事是奴婢的错,原以为可以让主子避开时辰的,谁知还连累了主子,这两日让您受苦了。”
“你是长寿宫的人?”卓青芸洗了脸,也不着急处罚还是原谅。面对青黛姑姑,挑着眉问。
青黛受惊一般的迅速跪下:“主子听奴婢解释,奴婢的确是长寿宫的人,可奴婢地位卑微,从未近身服侍太后。”说来说去也就是个扫地的丫头,因为年岁渐长,按照惯例成了宫中的老资格,成了姑姑。青黛从小就在这宫中长大,心中明白后宫薄凉,从未参与过任何争斗。
“青黛愿意一心一意侍奉主子,绝不敢有二心。”
“那你告诉我,丁嬷嬷昨夜有什么动静?”
青黛姑姑胆怯的抬头,战战兢兢的站起来,她还未摸透这位主子的习性,从先前的几次接触中,有一点点了解。并非嚣张跋扈之辈,也不屑于宫廷斗争。青黛关上门窗,悄悄靠着卓青芸才说:“昨儿个,丁嬷嬷从长寿宫回来,脸色很不好。今天给秀女派人,也不只是顾秀女哪儿,连着几个重臣的女儿都派了人。丁嬷嬷说上次画像没让皇上看上眼,太后过几日会安排戏班子在牡丹园唱戏,至于皇上来不来,丁嬷嬷没有明确的说。”
多半是要来的,明里暗里来就不知道了。
“去打听一下,把我排在什么地方。”卓青芸心知,她看上不了太后的眼。丁嬷嬷派人,无非就是在这些秀女的身边安插人手。安排青黛姑姑就是一个上不了眼的证据,如果看得上卓青芸,应该弄个心腹来才是对的。
不过也无所谓,任他海啸地震,该来还是要来的。青黛姑姑将丁嬷嬷和其他嬷嬷一起聊天听来的话,偷偷告诉卓青芸。
大约是在靠后的位置,但不会太靠后。戏班子的戏谱已经出了,唱的是娥皇女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