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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顺流而下

日近中天,高悬的太阳将金色的阳光尽情地挥洒在大地上,热浪在黎明堡白色宫殿前的草地上翻滚着,青草禁不住阳光的热情,纷纷低伏着身子,期盼着一场午后的甘霖。然而回廊环绕的中庭,在世界树擎天的伞盖之下,就显得要凉爽了许多,几只有着艳丽羽毛和长长尾羽的鸟儿,惬意地躲藏在世界树的树荫中,合唱着婉转的曲调。

在回廊侧面的尽头,一扇雕刻着白色繁茂大树的黑色木门缓缓地从中间打开,一只半人高的黑狗,从门中走出,蹲踞在门的一旁。留着黑色披肩的少女紧接着蹦蹦跳跳地从门中跳了出来,右手上反扣着一本近乎是黑色的黛青书本,她右脚点在地上转过了身子,朝门里呼唤着同伴。

“红发笨蛋,快点出来。”

“这就来了,小使徒。”

红发少女慢慢吞吞地从门里走了出来,她手里捧着一本小小的红色书册,满心欢喜地看着它。

“祝贺你,里克奥特拉的小法师。”

黑狗布莱克在一旁朝奥菲利亚祝贺,语调却与平常一样平静,

“你是这几百年来唯一从黎明堡里带走原典的东方精灵。”

“谢谢你,布莱克先生。”

红发少女朝一旁的黑狗道谢,随后又转向了正好奇地看着渐渐关上的黑色木门的黑发少女,

“还有你,小使徒。”

“你可以叫我安娜,奥菲利亚,”

黑发的安塔丽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就像布莱克叫我的那样。”

“嗯,小安娜,你也可以叫我妮亚,”

红发的奥菲利亚用一个同样灿烂的笑容回答面前的小安娜,

“就像我的朋友叫我的那样。”

一旁的黑狗看着木门重新合拢,白色大树的枝叶逐渐从门边收缩回来,露出了树顶上的三颗芒星,白树渐渐变得暗淡,最终恢复到原先与木门相同的颜色。黑狗重新站了起来,朝那两个站着傻笑的少女说道:“该走了,安娜和妮亚。”

“嗯。”

安塔丽娜跟上了布莱克的脚步,而奥菲利亚则站在那儿,放下了她的那小册原典,小心地插进宽大披肩侧面的一个小口袋里,似乎感觉不合适,又把它抽了出来,掀起披肩把原典放进披肩下衣服前的口袋里。

“快跟上,妮亚。”

安塔丽娜回头招呼着正整理衣服的红发少女

“这就来。”

黑狗布莱克带领着少女们从原路返回,他们走到走廊的尽头,向左拐过奔马的雕像,又走了百来步,再次站在走廊的入口前。

“我们不去黎明宫殿里面去吗,布莱克?”

黑发少女停住了脚步向布莱克问道。

“是啊是啊,我也好想进去看看,昨天我就想进去,但是怎么都打不开那扇门。”

奥菲利亚回头看着世界树后黑色紧闭的大门,在一旁附和道。

“我们要抓紧时间,小使徒和小法师。”

黑狗头都没有回,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走出了回廊,

两个少女没有回答,只是跟着布莱克走到草坪上,走廊外燥热的空气扑面而来,让黑发的安塔丽娜有点犹豫,想要回到后方凉爽的回廊中,她试探着朝前方的布莱克询问道:

“我们能等到傍晚再走吗,布莱克?现在好热。”

“没有时间了,小安娜,要尽快到达杜兰因断崖,战争很快又要开始了。”

“走吧,安娜,等到了森林里就会凉爽许多的。”

穿着短裙的奥菲利亚丝毫没有畏惧外面炽热的阳光,她紧跟着黑狗朝前方的雕像喷泉走去。

“我们不回森林去,那样太慢了,”

黑狗朝左边一拐,眼角的余光看见黑发的安塔丽娜拿着自己的原典小跑着跟了上来,

“我们从黎明之眼走,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早晨,黎明河会把我们送到杜兰因断崖。”

“嘿,”

赶来的黑发少女一听从水路走又有了精神,

“湖面上肯定很凉快。”

“但是布莱克先生,我们有船吗?”

“有船,曾经精灵们进入黎明之眼也是走的水路。”

“唉唉?船在哪里,布莱克?”

安塔丽娜看她们正朝着黎明堡高地旁的悬崖走去,不由好奇地问道。

“跟我来,船就在下面。”

布莱克带着少女们走过回廊的外侧尽头,这时才看见一座被爬山虎装饰的白色蓝顶的小屋正坐落在高地悬崖的边缘。

她们朝悬崖边的小屋走去,渐渐地,黎明之眼的湖面从断崖前显露出来。

安塔丽娜眺望着黎明之眼宽广的湖面,原先像被晒蔫了一样的少女一下就有了精神,

“妮亚,要是以后有机会,我一定要住在黎明之眼的岸边,你见过这么美丽的宝石吗?”

“里克特拉湖可不比黎明之眼差呢。”

奥菲利亚自豪地说道,

“真想带你去看看镜湖畔的落日,小安娜,哪怕只看一眼,那种美丽的景色你一生都无法忘记。”

“是吗?怎么会有比黎明之眼更加美丽的湖泊呢。”

黑发少女看着湖面不太确信奥菲利亚的话。

“她说的没错,小安娜。”

前方的布莱克替红发少女回答了安塔丽娜的问题,

“如果你有幸能站在镜宫的高塔上眺望里克特拉湖的夕阳,绝对会被镜湖和黎明之眼不同的美丽震撼。”

又走了百来步,黑狗带领着少女站在了白色蓝顶石屋的门前,湖水拍打壁岩的声音从悬崖脚下传来。

吱呀一声,在流逝的时光侵蚀下变得破旧的木门被黑狗推开,一阵微风从屋里吹拂了出来,灰尘弥漫在空中,呛得两个少女不停地打着喷嚏。

“这有多久没人来过了,布莱克?”

安塔丽娜捂着鼻子跟在布莱克后面走进了屋子,只见屋子里除了两侧墙壁上挂着布满灰尘的星树锦旗外没有其他任何的装饰品。但在屋子的另一头,一个楼梯开在了墙的旁边。

布莱克走到到梯子旁朝下看了看,招呼少女们过去,安塔丽娜和奥菲利亚跟着布莱克顺着楼梯走了下去,消失在悬崖边的石屋内。

向下的楼梯刚开始的一小段比较昏暗,左右两侧都是白色的岩石,但大约下去了三四十级台阶,黎明之眼那蔚蓝的湖面出现在左手边的栏杆外。

这是一条开凿在悬崖壁上的斜长楼梯,楼梯的一侧贴着山岩,另一侧则是被雕凿出来的白色扶手栏杆,防止通过的精灵失足,或是被风卷落到悬崖下。楼梯从高处的崖边小屋,一路斜着向下连接着悬崖脚下的另一座屋子,那是一座修建在一块巨大礁石上的蓝顶的高大建筑。一段镶嵌在崖壁中,另一段矗立在礁石上,伸向黎明之眼那蔚蓝的湖面。

那是黎明堡的船坞,曾经夏季里精灵王们就乘着修长的桨帆船在那里登陆,顺着这山岩上的长梯登上高地,前往黎明堡中避暑,或者主持世界树的祭祀仪式。

湖上清爽的微风吹拂进长长的楼梯走道里,从崖边小屋走下的黑狗与少女们步履轻盈地朝着崖底的船坞码头前进。

高度随着她们的脚步逐渐降低,湖水有节奏地轻拍崖岩的声音渐渐清晰,布莱克和少女们不一会儿就站在了长梯的尽头。长梯的尽头是一片方方正正的小型平台,一半开凿在崖壁里,一半向外伸出,可以听见浪潮声从脚下传来。

平台一端连着通向崖顶的长梯,另一端则连接着那座白色蓝顶的船坞,它靠湖的一侧修有围栏,与长梯上的围栏连接在一起,但平台上围栏间的立柱上却装饰着石质的动物幼崽雕像,有憨态可掬的小熊,追逐自己尾巴的小猫,直立着作揖的小狗,旁边立柱上另一条小狗耷拉着耳朵抱着根麦穗蜷缩成一圈小憩着,还有其他一些小动物的雕像。虽然这些石雕在平台上经历了近千年的风吹雨打,但都仿佛还像新的一样。

“好可爱~~~”

刚下台阶的黑发少女发现了栏杆上的雕像,一边嚷着一边蹦着过去,向前弯下腰,平视着眼前的爬树小熊。

“是啊,是啊,”

红发少女也跟着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抚摸着面前的那条作揖的小狗,感慨地说道,

“没想到东方的精灵工匠技艺这样高超呢,这些石雕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吧。”

“这些雕的是什么,布莱克?”

安塔丽娜扭头朝后问去,才发现布莱克已经默默走到平台的另一头,于是她又唤了布莱克一声,

“布莱克?”

布莱克又朝前走了几步,终究还是转过身子,他低着头,第一次用有些结巴的声音快速说道:“那,那个,那个是我们年幼时的雕像。”

说完立刻转过了身子朝船坞走去。

“唉唉唉!什么,”

听到了惊天消息的安塔丽娜一下就蹦了起来,她跨到奥菲利亚身边看着,正被奥菲利亚抚摸的作揖小狗,也伸出右手搭在它作揖的小爪子上。

“这个就是你吗!布莱克,好小的一只啊。”

“小安娜,你以为神明都是一下从树上长出来的吗,”

黑狗布莱克就这么站着,背对着少女们说道,

“我们都是从这么小长大的。”

“布莱克先生有兄弟姐妹吗?”

奥菲利亚看着作揖小狗右侧立柱上小憩的小狗朝布莱克问道。

“兄弟姐妹?神明们差不多都是兄弟姐妹,至少在帝国里是这样的。”

布莱克回过头来催促着着少女们,

“快走吧,安娜和妮亚。”

“唉唉,布莱克,这只小狗是谁?”

黑发少女也发现了红发少女正看着的另一只小狗,没有理睬布莱克的催促,反而下意识地问道,

“我是说,那位神明是谁。”

“你是说赫萝吗?”

黑狗眯着眼睛看着两少女正抚摸着的另一只小狗,

“赫萝可不是狗,她是丰收之神,是掌管丰收的狼,不过要是你们现在见到她,肯定认不出她了。”

安塔丽娜张嘴又想问问题,但这次布莱克用平静的语气打断了她:

“快走吧。”

说完就转身进入到船坞侧墙上的拱门中。

“走吧,小安娜,”

红发少女也站了起来,朝拱门走去,

“有什么问题等坐上了船再问呗。”

“嗯,好吧。”

黑发少女点点头也跟着向拱门走去。

少女们跟着黑狗穿过船坞侧墙上的拱门进入大船坞中,只见船坞内靠近山岩的右部用深绿色的布料披盖在什么东西上面,想必是备用的船只。布料被下面的船只撑起一排排的绿色山丘,又像是绿色的波浪被定格在那里。船坞的左侧没有墙体,直接连通向蔚蓝的黎明之眼,那是船只进出船坞的通道。中间一小块水域则是被三面大块砖石铺成的两侧狭长的U型码头包围,砖石上每隔一段距离便立柱一个中环凹陷的石墩,用来固定船只。

布莱克站在船坞右部的深绿色布料边,用嘴撕扯把它们着拉开,露出反扣在砖石上的船只。

黑发少女随后走到最边上的一条体系优美的木质小舟旁,把夜之书放在另一条船的底部,招呼着红发同伴过来帮忙,想要把它翻过来。

“你是可是使徒,小安娜。”

黑狗蹲在一旁满头黑线地看着已经弯下腰的小使徒。

黑发少女立刻红着脸重新挺直腰部,右手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着

“嘿,嘿,抱歉布莱克,刚刚忘了。”

而一旁已经迈出步子的红发少女脸也微微一红,收回了右脚。

“咳嗯,咳嗯。”

安塔丽娜清了清嗓子扫开刚刚的尴尬,念到:

“lumen”

霎时,夜之书像是重新活了过来,从一旁的小舟上展开书页飞起,来到安塔丽娜的身边,此时原先就幽暗的船坞内变得更加昏暗起来,黑暗在地上涌动着,翻滚着聚集到黑发少女的身前。

安塔丽娜脑海中有一个细微的声音提示她伸出双手,于是她照做了,随后,聚集的黑暗升腾起来,组成了一双被较浅的黑暗缭绕的深黑巨手。少女动了动手指,那双头顶上的黑暗组成的手也动了动。

黑发少女兴奋地咧着嘴,控制着空中的暗手抓起船坞右部倒扣在地上的小舟,露出静静地躺在地上的两只船桨。暗手把船翻了过来,轻柔地放进左部中间的水域中,随后暗手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中,但有一缕黑暗飘回到安塔丽娜身边,钻进了漂浮在一旁的夜之书中。

黑发少女看着船坞水域中上下浮动的那艘小船,高兴的说道:

“布莱克,这样好厉害啊,”

她接过一旁重新合上书页安静漂浮在空中的夜之书,

“我只是那样想想,突然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安娜,你还有大量东西需要学习。”

黑狗并没有丝毫表扬的意思,只是用一贯平静的语调说着,

“现在你只是拥有知识,却还不知道怎么去运用它,你离安塔丽娜还差得远呢。”

“唉?小安娜不就是安塔丽娜吗?”

一旁的奥菲利亚隔着披肩抚摸着自己的“希望”,被布莱克的话弄糊涂了

“没什么,小法师,你去把船桨拿来,”

布莱克朝水中逐渐停止摇晃的棕色木舟走去,但安塔丽娜站在原地,没有跟上去,

“我们得快点出发了。”

“哦。”

红发少女走了过去拾起船桨抱在怀里,她走回到依旧站在那里嘟着小嘴的黑发少女那,俯身对着安塔丽娜的耳朵轻语道:

“其实布莱克先生刚刚很骄傲呢。”

她走到黑发少女面前,朝她眨了眨眼睛,

“小安娜,我告诉你啊,我的导师常常也这样呢,明明把在面前我批的一无是处,但是背后总是会和别的导师夸我呢。布莱克先生也是这样的吧。”

“快点,小使徒和小法师。”

黑狗布莱克站在船上催促着岸上的少女们。

“来了来了。”

红发少女抱着桨快步走了过去,黑发跟在后面。奥菲利亚把桨扔到小舟上,随后跳了过去,小舟立刻摇摇晃晃起来,还在岸上的安塔丽娜犹豫了一下也跳上了小舟。

“走喽!”

奥菲利亚大声喊了一声,便和安塔丽娜一左一右,背对着布莱克划起了白色的木桨,水花在桨面触及水面时翻涌上来,有着优美曲线的小舟便驶出了船坞,进入到阳光下黎明之眼那宽广的湖面上。

黑发少女一边划着船,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蔚蓝的湖面,一言不发。而船尾的黑狗此时则露出欣慰的目光来打量着背对着自己的安塔丽娜,右侧的奥菲利亚眼角边瞧见了布莱克看着安塔丽娜,嘴角露出了微笑。

此时正值午后,太阳偏离了中天,一艘棕色的小舟载着少女们和黑狗布莱克,顺着黎明之眼缓缓向南流动的水流朝着下游驶去。她们大约在黄昏时分便能到达黎明河的下河口,随后撑着黎明河平稳的水流顺流而下,在第二天的清晨,被杜兰因断崖上被称为白雾的瀑布在那里等待着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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