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东听李生说柳云是他的夫人,不由勃然大怒,虽然这不是洛阳,但他家大业大,岂肯被李生吓住,质问柳云为何一女嫁二夫,柳云却不知如何开口说明,她事先并没有和李生商量,而且李生知道她心有所属,之所以说她是他的夫人,无非是形势所迫,为她着想而已,当着这么多人,她又怎能说不字,让李生难堪。可看张玉东狠狠地盯着自己,她不由得心头一紧,李生挡在柳云的前面,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知道她此时必定极为不安,心想,我尚且不能让太子欺负柳云,这一个小小的张玉东,还不在话下,我要速战速决,不要再让他嚣张下去。他看了一眼张玉东,“张员外,这和柳云无关,是你我二人之间的事,我已经说过,你没有媒妁之言,而且柳云也并非是心甘情愿的嫁你,所以你说他是你的小妾,纯粹是强人所难,但我不一样,这王大娘是我和柳云的媒人,王大娘,对吗?”王大娘明白李生是为了救柳云,她自然极力配合,大声道:“是,我亲自给他们保的媒。”李生又道:“乐坊中的人是我们感情的见证,而且柳云是心甘情愿的入我李府,如果你再无理取闹,我们大可以闹到官府,让父母官判定柳云到底应该嫁给谁?”
听完这几句话,张玉东果然不像刚才那样嚣张,他一听说此事说急了要闹到官府,一时却没了主意,若是让别人知道他为了一个女人惊动了官府,还不取笑他,而且若是真闹到起来,他确实占不到什么便宜,他因为生意间接害死了柳林,又逼得柳家倾家荡产,还抢走柳云做他小妾,若是在洛阳他自然不怕,但这是在长安,听李生说话的口气,好像不怕闹到官府,是不是因为他和官府有什么关联?想到这他换了一副笑脸,“为了一个女人闹到官府岂不失了你我男人的脸面,这位兄台,说了这么半天,我还不知道你是谁呢?可否先报上名字?”
李生听他见风使舵,心中更加厌烦,他也是做生意,但光明磊落,为人正直,最讨厌这种两面三刀之人,知道他问自己的名字是想看看自己是否是长安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冷笑一声,“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李生,你想怎么样,我随时奉陪!”
张玉东一听倒吸口冷气,“李生,可是那位痴迷音律的长安巨富吗?”
李生点点头,“正是,只是巨富二字却不敢当。”他没想到这张玉东居然也听过自己的名头,如此到好办的多了。
张玉东怎么也没想到这人是长安首富李生,看他穿着打扮确实是上流之人,况且自己也是做丝绸生意的,别人的衣服他一打眼就知道是不是好面料,自己刚开始见到柳云太得意忘形了,居然没有好好留意李生,此时听了他的名头,他已然泄了一半的气,他的家产虽丰,但比起李生还是小巫见大巫没法比,而且听说这李生还是太子的人,怪不得他刚才那么横,一直和自己对着干,原来他就是李生。想到他张玉东此次来长安的目的之一,就是希望能找人和李生搭上话,借助他的财力在长安能受到他的照顾,没想到人倒是见到了,却是在这种场合,只是现在他骑虎难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要让他完全放弃柳云,看着柳云的绝色美貌,他万分不舍,但要是得罪了李生,自己以后也别打算到长安来了,他犹豫再三,终于痛下决心,自己和李生争柳云,无论如何也是争不过了,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成全李生,希望以后在长安办事时,他不要难为自己就是了。想到这,他谄媚的一笑,“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李员外,在下失敬了,既然是李员外看上了柳云,那是他的福气,我也代她高兴,我乍听闻柳云在这烟花之所,心中忧急,要接她脱离苦海,没想到和李员外起了冲突,闹了误会,万望请李员外不要往心里去,我也是好心,想要帮助柳云,决没有别的意思,云儿知道我的心意,李员外不信可以问她,她在我张府之时我不但没有为难她,而且还对她礼遇有佳,如今我既然知道她有了李员外的照顾,自然不会再为她担心了。”他又看向柳云,“云儿,你有李员外照顾,我就不再这逗留了,若是以后有时间就回洛阳看看,我一定好好招待。”柳云还是一句话没说,张玉东说完又对着李生道:“李员外,清山不改,绿水长流,希望李员外忘记今天的误会,下次见面时我再请您喝上几杯,当作赔罪。现在我就不打搅你们了,告辞。”说完他转身要走。
众人一见他要走,都心花怒放,柳云心里也松了口气,心底更是异常感谢李生,却听李生说道:“张员外,且慢,我还有话说。”
张玉东一愣,心想,莫非他不肯放过我,回头一看李生,见他并非气恼之色,这才放下心,“不知李员外还有何吩咐?”
李生一笑:“来到乐坊,又见到故人,岂能不喝一杯再走,我代替我的夫人敬你一杯,感谢你在洛阳对他的照顾。”他一挥手,柳云赶忙倒了两杯酒端过来,李生接过,把一杯递给张玉东,“希望张员外干了这杯,之后和我的夫人再无瓜葛,更希望你嘴下留德,不要再说我夫人的不是。”他一口一个夫人,柳云固然不好意思,张玉东更是无地自容,刚才自己还口口声声说柳云是他的小妾,现在这个小妾立刻变成了李生的夫人,他心中怎能痛快,他将酒杯端过来一饮而尽,口中说道:“李员外请放心,我张玉东从始至终从没说过柳云,啊,不对,是柳夫人的一句不好的话,刚才确实是误会,请李员外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心中颇为后悔,为什么自己刚才和他见面时不先问问他的名字呢,要是先问了名字,断然不会闹到现在这种地步。
这时被李生派出去的仆人回来了,在李生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李生点点头,那仆人又递给他一个钱袋,李生接过来,从里面取出几张银票,“张员外,柳云已是我的夫人,既然是我李家的人,就决不能再欠人钱财,她不是欠你三万两银子吗?这几张银票一共是五万两,你数数,今天在乐坊的众人都是证人,从今而后,我家夫人和你钱财两清。”说完将银票递给张玉东。
张玉东没想到李生还真为柳云给自己银子,他接过来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怎么使得?这也太多了,她也没欠我这么多。”
李生一笑,“既然是我的夫人,我自然不能吝啬,我李生挣的钱虽然不多,但为了我家夫人就是倾家荡产也是在所不惜。”
他这几句话说的言辞凿凿,别人都还以为李生真有心娶柳云为侧室,就连王大娘也是疑惑不解地看着李生,只有柳云明白,李生这是要帮自己彻底断了和张玉东的关系,堵上他的嘴,叫他以后不要败坏自己的名声,想到李生用心之苦,为了自己视金钱如粪土,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若是没有韩翃,大概她会真得爱上李生吧,只可惜命运使然,让她先认识了韩翃。
张玉东知道若是不收下这银子只怕李生不相信他是真心离开柳云,他只好把钱装进钱袋,心想,人虽然没得到,但意外得了五万两银子,也算是意外收获吧,柳家的所有银子加到一起还不足五万两呢。就听李生说道:“张员外,你收了钱,以后就请你闭紧你的嘴巴,现在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