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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暗流

10月的某日,兰斯穆尔

秋天的风儿穿过一幢精致的别墅的窗户,清新凉爽地扑面而来。外面,金黄色的落叶纷纷被吹起,在空旷的别墅庭院里沙沙作响。

马拓站在别墅的窗口,望着这恬淡清爽的景致,心中平和了许多。他看了看那只金表——它依然在手腕上静静走着。他摸了摸那细腻光滑的表面,想象着陈恬雩的音容笑貌,不禁长叹一口气,坐到了椅子上,打开了面前的电脑。

9个月来,马拓清闲的很。每天的生活只是睡睡懒觉,看看电视剧,浏览一下黄飞党又被“全歼”的“捷报”,尽管有小报纸会说其实政府昨天又丢了几个县城——反正北方没有黄飞党骚乱,马拓甚至连他们“恢复自由宪法,维护人民权利”的口号都不知道。每日的家务由韩寿和自动化机器管家代劳,生活费每月由黑金宫的人寄来,有时候还有小恬送来的好玩的小玩意儿。

其实离他一百多公里远的地方刚刚发生了一场造成200多人死亡的军队哗变事件,帝国政府甚至出动了战略轰炸机,然而这个小镇就像没事人一样安详地躲在山谷里尽享“帝国女皇统治下的恩泽。”

今天韩寿出去的很早——应该是去镇上给汽车换电瓶,他总是抱怨电瓶有时候会点不着——马拓这样想。这时楼下响起一阵脚步声。韩寿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信封,咯噔咯噔地走上楼梯,上楼之后,他敲了敲门说道:“先生,有个匿名人给您寄来了一个U盘。我已经用外接设备扫描过了,没有病毒……有位少将找我,现在我得出去一会,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韩寿轻轻打开门,把信封放在了桌上,又关上门离开了。马拓看了他一眼,把那个U盘拿了过来,插到了电脑上,一个对话框立即跳了出来。U盘里只有一个文本文件,而文件名竟然是“日记”

马拓带着好奇的心理点击了这个文件。又跳出一个对话框,一大段文字立刻出现在他的面前∶

4月1日阴转多云心情:不太好

今天早上8点多,我被一阵喇叭声吵醒,推开窗子一看,原来是小逸拦住了安保局的罗巽冰的车子,不让他走,于是罗巽冰狂按喇叭……

我吃完早饭,他们依旧还在那里争执。我下了楼去问小逸发生了什么事,她站在罗巽冰那辆笨重难看的道威公务车旁边,红着脸气呼呼地说,罗巽冰昨天来宫里做例行安检时,从酒窖顺手牵羊拿走了四瓶卫隆红酒,偷偷放进了他车子的后备箱,说是要送给哪个地方行政长官,结果被她逮了个正着。

出乎我的意料,罗巽冰打开车门,探出半个身子,指着小逸的鼻子,用英格利希语吼了一句,小逸立马也用英格利希语回了他一句。接着他们开始用我听不懂的英格利希语吵架。我试图劝架,然而他们两个人好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说话听上去都很穷凶极恶,最后连枪都掏出来了,我赶紧拦到他们中间,叫他们冷静。

这时蒋风凌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摆弄着他的夹克衫——里面有他新买的服装嵌入式电脑。蒋正金跟在他后面,也在看着手机屏幕。他们看到我被两个持枪者夹在中间的窘态,都呵呵地笑起来,各自管自己绕路走开了。

唉,真是的,后悔去劝他们了,结果闹的自己这么尴尬——毕竟他们又不会真的开枪的呀。

我工作没到一个钟头,摄政王就发了一道诏书,规定:在暴乱全面结束前,所有为“躲避乱党暗杀”而远离中央的贵族未经允许不得离开保留地,“出于安全起见”而被限制通讯。这明显是冲着马拓来的:即使加上他,被调离中央的人连十个都不到!我真的很不明白决策层为什么要这么做,反正明摆着,我很难联系到他了。

天哪!谁知道这叛乱什么时候会结束。不知道马拓他过得怎么样,要是他几年都回不来,这怎么行……

下午我刚批下几个报告,就接到周跃翔的电话。他正让我加批两份文件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嗖的一声,接着便是一阵猛烈的爆炸声。警铃一下子就哇哇乱叫起来,我赶紧拿了枪跑出办公室,结果发现我是唯一一个跑出来的人。卫兵神色不改,依旧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摄政王这时刚从外面进来,看见我一脸的紧张,哈哈大笑起来,“愚人节快乐!”这下我才知道,自己中计了。“今天我用这套程序捉弄了好几个人,全都上当了。”

“殿下应该知道烽火戏诸侯……”因为先前的事情,我本来就有点不爽,于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摄政王脸色立刻一变,“我当然知道,拿这个开玩笑是不大好,不过,您一定知道,黑金宫的自动安保拦截系统可以拦住所有来袭的火箭弹甚至是导弹,所以,您听到爆炸声的时候,为什么不先动一动脑子呢?”

好窘——我立马回了房间。吃晚饭的时候,摄政王对陛下旁若无人地说起今天她整蛊我们诸人的“有趣”经过,逗得陛下笑嘻嘻的,而我么,弄得很尴尬……

反正今天差不多就是这么点不顺心的事了。和平常一样,祝我的马拓平安无事吧。

〈END〉

日记后面还有一行字:欲知更多,就别告诉任何人,否则你再别想见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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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文本全都消失了,电脑屏幕上,取而代之的是一行红色的字

Self-destroylaunching...

U盘的工作指示灯在一瞬间变得异常明亮,接着便是哧的一下,一阵黑烟便冒了出来。马拓赶紧把U盘拔下来扔进了垃圾桶。

“这是小恬的日记啊,谁会搞到的呢?”他乘自己还有点印象,立马拿起手机拨了文本最后的那个号码。原来那个号码的前半部份是安保局的中央电话。他又转接那个手机号,然而语音提示说,根本没有这个号码。

“这就怪了,难道是假的吗?”他寻思着。这时他听见了韩寿开大门的声音,便站起来离开了房间,下了楼。

“韩寿,这个U盘究竟是谁寄来的,怎么一用就烧掉了,”马拓边走边说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先生,这我也不清楚,这东西今天早上就在信箱里了。”韩寿一脸无辜地回答,同时把手里的一瓶卫隆红酒放到了橱里,“我托那位少将朋友带了一瓶宫里不外传的酒来,希望先生能喜欢。”

马拓走过去看了看那瓶酒,都是他熟悉的标签和文字,真的好红酒。“是真的……以后别这么麻烦别人,谢了,韩寿。”

“不用谢,先生,我的职责就是为您效劳。”韩寿谦虚地说道,鞠了一个小躬,转过身去走了。这时马拓注意到,韩寿的手表上挂着一个菱形的金属饰物,整齐地用蓝白红涂成三色四区。这个东西他以前从不曾见过。

他总觉得这一切有些蹊跷。晚上他辗转反侧,老想着对这些事件的合理解释,甚至开始害怕黄飞党的杀手。然而终于没有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陈恬雩还是会定期发来温暖甜蜜的邮件,还有隔三差五的视频通话——尽管很短,双方面对面也不太好意思讲些什么,但他也会照旧把他的温情脉脉通过光缆传到千里之外。

他对结尾的那句威胁还是有些忌惮,最终还是没有把日记的事告诉她,自然也对韩寿缄口不开。

不过韩寿从那天起就变得有点神秘兮兮,经常一声不吭出去好几个钟头,或者把电脑开到半夜三更,不知在做什么。当然韩寿并没有因此失职,反而把他照顾得更加无微不至,每天都东奔西跑,拿来一些有用的生活小物件,还自己去买菜做菜,并租了一个机器人管家专门去远的地方办事情。马拓也渐渐习惯了,不再想起这件蹊跷的事情了——反正生活一切照常,这个乡下地方空气也好,没有黑金宫里那种可怕的压抑气氛,还得随时提心吊胆怕被一脚踢出。免费的薪水,免费的照顾,清闲的日子,还有比这更好的生活么?

其实在韩寿的脑子里,想的完全与他是不一样的东西。

85年12月31日11点49分,中央之海东南部海域,“启明星”号

今天星光黯淡,月亮也仅仅发出惨淡的青光。漆黑的夜幕下,中型货轮“启明星”号静静而又孤独地行驶在平静的海面上。一面白天红底黑十字旗【帝国国旗】在海风中骄傲地飘扬着,仿佛自己就是伟大的象征。周围没有别的船,只有远处几点若隐若现的火光:那是夜间巡逻的海军舰艇互相联系打出的信号灯。在更远的地方,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和几簇黄色的灯光:对面的大陆就在前方。黄色的灯光来源于这片大陆的首府:瑞特尔。

“启明星”号靠近了瑞特尔的码头。船长打出灯光信号:只是加油,不卸货。一队黑影从船上悄悄地溜了下来,在夜色的掩护下,划着小艇悄悄登陆。几分钟之后,“启明星”号就停泊于港口内了。经过了长时间的混乱,港口内的船只稀稀拉拉的,像“启明星”号这样的大船没有几艘,码头的工作人员一直在睡觉,看到有人来了,只是伸了个懒腰,把手从窗伸了出去,接过一叠厚厚的蒋币,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在码头之外,一个路灯照射不到的地方,一辆银灰色的拉琪轿车匆匆驶来。几个黑影爬上了车子,随后轿车便疾驰而去,连大灯都没有开。夜晚依然死寂,只有若有若无的好像是城内庆祝新年的嘈杂声:那是繁华的市区的盛宴,和这个冷淡的港口没有一点关系。鳞次栉比的高楼以及明亮灿烂的灯光和这里的码头办公室旁一盏冷冷的荧光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约十分钟过后

“启明星”号上,两个黑影伏低了身子,在集装箱间穿行,跑到旗杆旁边。

“现在几点?”

“已经86年了。”

“该是辞旧迎新的时刻了。”

突然一颗绿色信号弹划破了沉寂的黑色夜空,直冲云霄,发出尖利的响声。

“启明星”号上高高飘扬的红底白天黑十字旗抽搐了一下,黯然落下。代替它在风中招展的是一面四方三色旗。

城内,繁华的大街上,庆祝新年的民众们唱着新年歌,手持香槟酒,向亲朋好友祝福道谢,一片祥和、欢乐的气氛。但当绿色信号弹升起之时,不少的民众开始骚动起来。

“打倒专制!”

“建立共和!”

……

几个小时之后,市政府门口已经围满了人群,警察和军队都扯掉了制服上代表帝国权力的十字鹰徽,把兴奋的人群分成两半,让出一条道。那辆银灰色的轿车缓缓驶入那条道,终究是不能前行了。一个身材颇高、气宇轩昂的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向夹道欢迎他的人群微笑着,挥了挥手。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甚至有人试图冲破警察的阻拦冲上来见一见他。这个西装革履的人在保镖的护送下,有些吃力地穿过人群,走到市政府门口的台阶上。

“各位公民们,今天,不仅是新年来临的日子,更是一个新国家诞生的日子!”司仪热情地说道。

人群中再度爆发出更为热烈的欢呼声。

“下面有请共和联邦政府最高元首高巍先生讲话!”

欢呼更为激烈了,甚至盖过了喇叭的声音。高巍,那个从车上下来的人,抬起他的手,才使欢呼声基本平息。

“我,高巍,郑重地向全球宣布,国际共和联邦,TheInternationalRepublicansFederation,在今天成立了!”

没等人群爆发欢呼,司仪就紧接着说:“下面奏国际共和联邦国歌,升国际共和联邦国旗!”人群全部肃立,望着市政府顶端的旗杆。仅在十分钟前,那上面飘扬的还是帝国的旗帜,可是现在,那面旗帜早已被扔进了垃圾堆。

一个新国家,庞大的新国家,就在几分钟内突然建立起来了。

在人群的角落里,一个胖子笑的很开心。他看着台上讲话的人,和自己旁边一个人说道:

“有时候改革行不通,是应该让他们尝尝革命暴力。”

“老板,虽然您不是首相,也许在这个共和政府里还没法占到一席之地,但是您的影响总是不会消退的——”那人说道。

“废话,我的人帮助那伙不满官员控制了多少省和多少军区,要没有我,现在他们应该都被拉到费哥维其达郊外的荒山里去枪毙埋掉了——哈哈,说这些干什么,”那胖子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香槟酒瓶,“为新秩序和未来干杯吧!”

“万岁!!”这两人涌入欢腾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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