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雾般的地方,一个幽灵般的白色幻影不停地移动着。忽然前方光景大变,化作了地球上一户普通农人家的小院摸样,一个略显矮胖的妇人正坐在门阶上拿着蒲扇怔怔地发呆,脚边趴着一只黄白相间的哈巴狗,正眯着眼打盹。
那白色幻影倏地停了下来,迟疑了一会儿,渐渐凝成了一个人影,一个身穿白衬衣,黑色西装裤的面相略显几分帅气的青年,背上还背着一个黑色行李袋,脚蹬着白色网格运动鞋。那青年脸上带着几分迷茫与困惑,站在那迷幻般的白茫茫雾里,正对着那小院,然而那妇人却似并未瞧见那雾气,仍呆呆地看着远处,好似在看风景。
青年犹豫了一会儿,终抵不住诱惑,向前迈了几步,站在了那小院外,那妇人好象看到他走过来似儿的,那饱经风霜略显憔悴的脸上渐渐离出了惊喜的笑容,连带着眼角的几条鱼尾纹也清晰地显露出来,青年眼里的迷茫与困惑瞬间消失了,直感鼻子一酸,眼中垂下泪来,嘴唇啜嚅着,终哽咽着叫了一声。
“妈......”
妇人眼中噙着泪,嘴里却笑骂道:“林啸风你个臭小子,终于肯回来看你老妈啦,等再迟个三年五载的啊,你就甭想见你老妈啦,这么久也不回来看看.....”说着,却迎上去替青年拿下肩上的行李袋,一只略显肥胖的粗糙手掌拍着青年的肩,眼里盛满了笑,两鬓的银发似也折射出了生机勃勃的光芒。
“妈,我这...这不是回来了嘛,您老还健康得很,起码还能活个七八十年,瞧您...您儿子壮得跟牛似儿的,老妈...老妈您肯定比我强,呵呵......”林啸风一边抽噎着,一边傻呵呵地笑着。
“呵呵...呵个什么劲儿,就你这臭小子嘴贫,小时候见着生人就跟个木头桩子似儿的,一句话也不说,问你就傻笑,就拿你老妈拌嘴,怎么就不跟人家呵去,见人你就萎了......”妇人一边领着青年进屋,一边唠唠叨叨地数落着,林啸风跟在妇人后面,只点头应承着妇人的话,脸上却洋溢着温暖幸福的笑容,脚边的哈巴狗围前围后,似乎也很高兴。
“来,阿黄......”林啸风蹲下来,正想抚摸狗的脑袋,但原来似乎对他很亲密的哈巴狗忽然神情惊恐地向后一蹿,龇牙咧嘴地狂吠起来,林啸风正感觉不对劲儿,那狗已经朝他扑了过来,面貌煞是凶狠,惊得林啸风连忙往后退,然而却已来不及,一张血红色的大口已向他迎面扑来,狗嘴中锋锐的獠牙折射出渗人的白芒......
“啊......”
“大哥,你怎么了?”
林啸风蓦然一惊,发现周围的场景已变成了一个暗无天日,黑风弥漫,耳边尽是张狂呼啸的风声的地方。林啸风呆了一会儿,忽然感到惊惶起来,跳起来就要走,后面却被人拖住了。
“大哥,你干嘛呢?”
“谁?!”
“我啊...大哥,还认得我吗?”
林啸风恍惚了一会儿,看见对面风暴纵横的风域深处行过来一个眼中含笑,瞳黑如夜,一身黑衣的青年,正张嘴对他说着话,林啸风蹙起眉头,心内有些警觉,身体紧绷,也不说话,然而他却觉得眼前的青年有些熟悉,这个地方也很熟悉......
林啸风看了周围一会儿,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等等,这是狂暴风域?!
“遁风...?”林啸风下意识地叫了出来,心内隐隐有些不对劲的感觉。
黑衣青年正走过来的脚步一顿,嘴巴张了涨,似乎很惊讶,然而他马上就高兴起来,步伐极快地朝林啸风走来,张手就给他一个熊抱。
“大哥,你真认出我来了!!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来呢..”黑衣青年很是懊丧的摇了摇头,似乎对林啸风认出他来极为不满。
“呵,遁风你小子我要认不出来,我还是你大哥吗?要知道你大哥我可是练就的火眼金睛哪..”林啸风也很高兴,他觉得刚才也许是他在做梦,毕竟他梦到家乡的次数太多了,有的时候他都以为他真回去了。
“哎,我说,遁风你小子怎么变样啦,难道我睡了很久吗?”林啸风看着已变成青年的遁风笑道。
不料遁风却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大哥你糊涂了吧,你刚从外面进来,瞧,你都有肉身啦,风灵妹妹刚刚还跟你在一起啊,她说让我们哥俩儿聚聚,出去了...”
“风灵?”林啸风瞬间就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还在做梦?!......不对劲,不对劲,林啸风的感觉一下子有如山洪爆发般强烈了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慌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说!!!”林啸风突然抓住了遁风的手臂,然而他的恐慌在一瞬间爆发,林啸风来不及理会遁风惊诧的表情,大吼道:“你怎么会在这......”
“这”字还未出口,林啸风便发觉遁风离他越来越远,而他的身前,赫然有一个...白衣林啸风?!
林啸风瞪着眼睛,眼望着两人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中,连狂暴风域也消失了踪迹,只剩下一片白茫,心里感到无比的恐慌与失落。
咻!!
“呃?”林啸风睁着眼突然回头,却发现那白雾已变成了一片青蒙蒙的光雾,四下里一片寂静,甚至听不到一丝风声,惟有林啸风越来越紧张的心跳,以及粗重的呼吸声。
林啸风站着不动,心跳和呼吸也逐渐放轻,周围一片静谧,然而一股诡异的气氛却悄然弥漫,在这迷幻般的青色光雾中显得无比令人惊慌,但林啸风却是不理会,只留心注意着...那个声音......
咻!~~~
一个尖利的声音突然响起,仿若鬼嚎,林啸风只感觉耳朵里的骨头象被某种金属剧烈地摩擦一样,感觉要被磨碎了,嘴里忍不住痛苦地大嚎。
“啊!!!~~~”
玄冥星,雷云宗——
宁怆儿惊愕地看着不停地在床上滚来滚去,满脸痛苦,嘴里叫得无比凄惨的少年,看了看手中的银针,觉得哭笑不得,一根银针都能扎得人叫得这么凄惨,当真是天下第一利器了!
“呃?”
“滚,滚,给我滚......”少年嘴里含混地叫着,似乎在梦里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只不过似是挣不开,脸色变得很是苍白,双手连带双脚都不停地舞动着。
宁怆儿愣了愣,看了看手指间的银针,心里松了一口气,看来银针还能扎人!要不然以眼前这位的痛苦劲儿,宁怆儿还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该倒回去做个医徒了。
不过......宁怆儿看着挣扎地无比辛苦的少年,蹙起了额,素白面纱下柔美俊秀的脸庞显得有些苍白,宛若柔水般的眸子里漾着几分困惑与担心。
嘭嘭嘭!
“恩?”宁怆儿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袖袍一挥,那正被敲得直嘭嘭振动的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来,外面探进来一个脸色红润,但神情急切的老头,还未等人完全进来便大声嚷嚷道:“宁姑娘,雷阳那小子是不是醒啦,三哥我就说他福大命大,就算不能修灵起码也得把小命保住不是......”
“宁姑娘,这小子他怎么了,怎么跟鬼嚎似儿地叫?!”那进来的人正是三长老雷云傲,此人性子本就急躁,与雷阳的父亲雷刚最是投缘,平常时候虽看不惯雷阳的懦弱性子,然而却是真心关心他,因而雷翔便叫他来守着雷阳,一来是因为雷云宗来了贵客,雷云傲这暴脾气怕是做不得这嘴上的活儿;二来也免得这位雷云宗有名的酒鬼长老整日抱着酒坛子在雷云宗里晃,不仅教坏了弟子,还损了雷云宗的脸面。所以,宁怆儿也只得耐着性子与这位大长老处着,不过以其恬静的性子能与雷云傲这无时不躁的糟老头子熬过这三日,当真是不容易!
雷云傲的大嗓门一响起,宁怆儿便忍不住蹙了蹙眉,但还是回答道:“雷长老,他并未醒来,而是被梦魇缠住了,因他的灵魂太过脆弱,故而怆儿正在想办法怎么将他从梦中拉回来,否则的话......”宁怆儿看了看床上正痛苦挣扎的少年,欲言又止。
“否则会怎么样?”雷云傲一听,再看看雷阳,瞪着眼看着宁怆儿。宁怆儿蹙了蹙额,似很不适雷云傲这样看着她,然而雷云傲一根筋,也不知道转弯,只是瞪着眼,那意思就是你回答便是。
宁怆儿也有些了解,因而便回答道:“否则的话,他.....”说着,又回头去看了看雷阳,弄得雷云傲暴躁脾气就要上来,但宁怆儿话拿捏得恰到好处,雷云傲刚要发声便轻声道:
“否则的话,他会永远被噩梦缠绕,永远醒不来,就这样......既不能醒过来又不能完全睡下去。”
雷云傲憋了憋气,闷声道:“没其他法子吗,总不能让这小子就这么不死不活吧!”
“有.”宁怆儿嘴角露出一丝浅笑,看着雷阳道。
“那你就......”
“把他叫醒.”宁怆儿回过头来,轻声说。雷云傲刚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憋了回去,但听到这个答案他又瞪眼了:“那......”
“只有这个办法.”宁怆儿又把他的话憋了回去。弄得雷云傲一脸郁闷,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
“我有法子啦!”雷云傲忽然叫道。宁怆儿一愣,雷云傲却已经开始动手了,宁怆儿也想看看他有什么办法,因而只是不动,然而等她看到这位大长老一边撸起袖子,一只手冒出噼里啪啦的雷光时,心里忽然感到极为不妙。
“哎,别......”
但是,却已经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