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忏悔的红舞鞋“方小姐，你最后一次见到你的学生，是在哪里？”
方群小用纸巾擦了擦眼泪说：“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说的消失并不是你们所想象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白棋也不禁问了起来。司空月儿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听方群小说的话。
“事情要从我前几日接到的一个包裹说起。我前几日在伦敦时，有一个雨夜，我正在给我的挚友林小光写信，我太想念她了，我已经14年都没有见到她了，我甚至都不知道她这14年去了哪里。”
“你不知道她在哪里怎么给她写信？”龙俊声插问了一句。
“所以，14年来，我写的信从来都寄不出去，写出来只是安慰自己罢了。可是那天，我刚写完信，便收到了一个包裹。包裹上面的寄件人是林小光。”
“那样不是很好吗？”
“我当时也是这样想的，我收到包裹时又意外又高兴。我打开了那个包裹，里面是一双十分漂亮的红舞鞋。哦，对了，忘了告诉你们，我在英国是英国皇家舞蹈学院的一名芭蕾舞教师。我看到那双鞋后，第一反应只是兴奋，高兴。可是不巧那阵子我在教学生课时扭伤了脚，脚肿得根本没有办法穿上那双鞋。于是我便叫来了我最得意的学生爱丽丝，我告诉她，我已经不年轻了，像这样漂亮的鞋应该让给处于最好年华的芭蕾舞舞者。爱丽丝虽然只有14岁，但是她已经是一名出色的芭蕾舞舞者。她拿到这双鞋时十分的高兴，立马就穿上了，她想穿着那双红舞鞋跳一段舞给我看，我一直都是以她为骄傲的，我是那样的爱她，我说‘Yes’。然后，她就开始了，她跳得是那样的美，可是意象不到的事发生了，随着她的舞步加快，她的周身开始出现了红色的光芒，她跳得越尽情，那红光越强烈。我发觉了事情不对劲，我冲她大喊，我叫她停下，我们的距离是那样的近，她却一点都听不见。渐渐地，我发现她的手开始变得透明，然后是手臂，身体，头，最后是腿，她逐渐逐渐地消失了，不管我怎么叫她，她都不答话，我哭着看着她消失，却什么都做不了。最后，她完全消失时，地上只留下了那双红舞鞋。
我捡起了那双鞋，发现鞋底上写着‘有罪之人必将为此而忏悔自己的罪行。’”
“这，这是什么意思？你做了什么？”龙俊生目瞪口呆地问，
“我开始也很疑惑，爱丽丝消失时我的脑子很乱，我感觉天都快塌了，我不知道鞋上的话指的是谁，我自问这辈子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儿，我不知道小光这是什么意思。后来，我冷静下来时，我突然想起来14年前我和小光在一起时，我曾经听小光说过，这个世界上有一种书，拥有完整的灵魂，拥有神奇的力量，而她正是家族中审判之书《忏悔的红舞鞋》的继承人。
她说过，只要拥有那本书，就可以令有罪之人受到这世界上最残酷的惩罚。”
“〈〈忏悔的红舞鞋〉〉？这书什么来头？”龙俊声满脸疑惑地看着司空月儿。这时白棋见茶凉了，便起身去泡茶。
司空月儿呷了一口茶说：“那可是一本充满戾气的书呢。书的作者是美国南北战争前夕的一个黑奴，叫做琼斯。琼斯从小就为奴隶主家干活，受尽了非人的待遇，后来有一天，奴隶主赌钱时赢了一大笔钱，他很高兴，看到琼斯一直干活利落，就让他娶了个老婆，生了个黑人女儿，叫海伦。海伦生得很漂亮，而且能歌善舞，她一直梦想着能像那些白人女孩一样，穿着漂亮的裙子，还有好看的红舞鞋翩翩起舞。但是在那个时代，一个黑人女孩有那样的梦想是可悲的，因为它永远都不会实现，那个时代黑奴连同他们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注定要被奴隶主家庭踩在脚下。
海伦和大部分黑人奴隶的命运一样悲惨，她最终被奴隶主的儿子强奸致死。琼斯悲痛万分，他再也无法忍受白人的压迫了。他对奴隶主的儿子这样的有罪之人恨之入骨，后来他参加了南北战争，但是他并没有借机杀掉奴隶主的儿子。而是等到奴隶主的儿子有了和自己一样大的女儿时，他才将自己积攒多年的屈辱与怨气汇聚成了一本书，他不会写字，但是他用画图的方式将自己的灵魂给了那本书，那本书就是〈〈忏悔的红舞鞋〉〉，他用那本书的力量制成了一双极为精美的红舞鞋，然后，他打扮成鞋匠的样子将那双鞋送给了奴隶主儿子的女儿，那个孩子穿上鞋，在她父亲面前舞蹈，最终奴隶主的儿子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在自己面前一点点的消失，奴隶主的儿子疯了，琼斯因为失去了灵魂最后也死去了，但是他死之前托人在书上写了最后一句话：有罪之人必将为此而忏悔自己的罪行。”
“原来，这本书真的存在。”方群小听到故事结束时已经忘记了哭泣。龙俊声听完故事后感到内心十分的低落。
几只飞蛾扑扇着翅膀不停地向前花园的灯火上撞去，发出微弱的噪音。花园里时不时地传来风吹动草叶的声音。夜里又潮湿又阴冷的风吹在人身上，让人不禁打哆嗦。
“司空小姐，我怎么样才能找回爱丽丝？”方群小终于镇定了心情，
“看样子，她是被那双舞鞋送到了世界尽头。”
“什么叫世界尽头？”
“我们的世界与另一个平行世界的间隙。如果不快一点召回她的话，我怕她会在世界尽头迷失方向，要是那样的话，就找不回她了。”
“说的就是啊，可是我们要做什么啊？”
“要马上找到林小光，封印那本书。那个包裹上写林小光的地址了吗？”
“没有。”
“等等。”司空月儿腾地站了起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琼斯扮作鞋匠亲自把鞋送给了奴隶主儿子的女儿，他为什么不派人去呢？这样可以避免奴隶主的儿子认出他呀。还有方小姐身上的灵书的气息非常明显，难道说，只有灵书在舞鞋附近，舞鞋才能发挥作用？也就是说，林小光应该就潜伏在方小姐你的身边！”
“什，什么！我怎么一点都没有发现！”方群小非常地惊讶。
龙俊声只是瞪大了眼睛看司空月儿的推理。白棋早已泡好茶悠闲地做在一边。他眼上的白锦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柔柔的光泽。
“出来吧！林小光，不必再隐藏了！”
这时，一个30多岁的老姑娘走了进来，她浑身肥肉，脸上长着雀斑。
“玛丽亚！怎么会是你！”方群小感到十分意外。她的嘴巴因为惊讶而张成了O形。
“你认识她？”龙俊声问。
“她是我在英国的住所的房东太太的女儿，也是我的好朋友。”
“你这个傻女人，我就是林小光。”玛丽亚摘掉了人皮面具，露出了白净的脸。虽然她的真身的脸也很肥，但从五官看，她瘦的时候是个美人。
“自从你十年前搬到伦敦时，我就已经假扮成玛丽亚了。为了等这一天，我苦苦准备了14年，我费尽心思寻找制作忏悔的红舞鞋的材料。然后又把自己养的像猪一样肥来接近你！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你这样的罪人得到惩罚了！哈哈哈哈！”
“你的惩罚现在已经伤及到无辜了！你想要惩罚的人却没消失，你得意什么！”龙俊声在一旁不平地喊。
“呵呵，小伙子，她还没告诉你们吧，她所谓的学生并不是她的学生，是她的亲生女儿！”
“啊，什么！”
“什么！”
龙俊声和司空月儿，还有白棋都感到十分地吃惊。
方群小此时脸上却毫无表情，她只是轻轻地问：“小光，告诉我，我的罪行是什么？”
林小光看着她，突然收敛了笑容，接着她的表情又变得凶狠起来。“你背叛了我！你偷走了我最心爱的男人！”
方群小的瞳孔突然快速地收缩了一下，她又问：“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怀上爱丽丝的吗？”
“鬼才想知道。”
“是我们遇到萧青暮那年舞之夜的前两个月。”
“什，什么？不可能的！你胡说！你在撒谎！”
“小光，原来，我们都被骗了。”方群小整个人瘫在了地上。龙俊声赶忙走过去，要扶起她，可是怎么扶都扶不起来。“我说，你们俩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说着怎么又出了一个萧青暮？”
“朗读者，不要插嘴，听方小姐把话说完。”司空月儿又在一旁呷了一口茶。
“你还记得吗？那年我们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
“当然记得，那时我们是兰昕音乐学院舞蹈系最优秀的两名舞者。那次，我们到街上去买舞鞋，正巧在专卖店门口遇到了青暮。”
“没错，林青暮那时高大，英俊，帅气，他是刚刚转到小提琴系的高材生。我们第一眼见到他时内心都兴奋不已，他与我们聊天时举止优雅，彬彬有礼。”
“我们那时是最最最亲密的朋友，而且一直坚信着朋友之间没有秘密。”
“我们当天晚上讨论起他时都觉得他只不过是个绣花枕头，都对这种完美无缺的男人不屑一顾。”
林小光急忙接过话头说：“但是后来，有一天我收到了他的情书，他追求我！而且你看起来还是很不在意他，所以我们就成为男女朋友了！”
“小光，我们第一次见到他的第二天，他就给我写了一封情书，而且我马上就答应作他的女朋友了。”
“什么？不可能？你们早就交往了？我怎么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小光，我们嘴上说是朋友之间没有秘密，但是我们还是想对对方保留点什么，不是吗？而且，后来，不久，他就引诱着我和他发生了关系，那正是那年舞之夜的前两个月。”
“他在舞之夜跟你约会了？所以你才没遵守我们的传统在舞之夜去跳舞？”
方群小说：“没错，然后，正如那天晚上你所见。那天晚上下着暴风雨，所以我们没有出校外，他在舞蹈教室里吻了我，然后我就看到门后的你突然哭着跑进了暴风雨。我当时却不知道，你为什么离开。”
“因为，你以为，我也是像以前一样不在乎他。”
“是的，没错。”
林小光感到自己的全身都在颤抖，“难道是我错了？”
“我们都没有错，真正的罪人是萧青暮！”方群小边流着眼泪边狠狠地抛出这句话，
“我走以后，他没有好好对你吗？”林小光问。
“你走了以后，第二天，林青暮也没了踪影，听说他们全家都搬走了，不是搬到什么地方去了。后来我就发现我怀孕了。学校开除了我，这一切差点让我自杀！可是，我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就不忍心，毕竟孩子是无辜的，这也是一个生命啊。”
“群小！”林小光此时眼泪已夺眶而出，她扑过去抱住了方群小。
“还好，这一切我都挺过来了。我生下爱丽丝后经过几番周折终于能在英国的皇家舞蹈学院就职，由于我太过年轻，带着一个孩子难免惹人非议。学院的一对英国老父亲心地善良，决定领养爱丽丝，后来，我就一直以她的老师的身份陪在她身旁。
“真是经历坎坷啊。”龙俊声在心里想着。
司空月儿听完方群小和林小光的故事后，突然对男人产生了一种恐惧感，她努力让自己的脑子不陷入批判萧青暮的状态，冷静地说：“林小光，拿出审判之书〈〈忏悔的红舞鞋〉〉吧，我们将会借助灵书的指引找回爱丽丝。朗读者，露出你的胸膛吧！”
林小光擦着眼泪从怀里掏出那本灵书，交给司空月儿。
白棋在一旁叮嘱道：“月儿小姐，轻点吹，朗读者这几天消耗太多的能量了。”
“好的，我知道了。”
龙俊声脱掉了上衣露出了胸前的玉环。
司空月儿拿出白玉球印入龙俊声胸前的玉环中，瞬时间玉环金光四起，朗读者脚下光阵旋风，一道白色光柱从玉球内突然射出，直插云霄。金色的信息圈顺次而下逐渐包成金色信息球。司空月儿打开〈〈忏悔的红舞鞋〉〉开始吹响笛曲，一道道红黑相绕的光芒呈螺旋形将信息球包围。司空月儿又转换曲调引得一个个金色的文字在龙俊声面前排列成书，龙俊声朗读道：
不管末日审判的号角什么时候吹响，我都敢拿着这本书走到至高无上的审判者面前，果敢地大声说：‘请看！这就是我所做过的，这就是我所想的，我当时就是那样的人。’不论善和恶，我都坦率地写出来了。我既没有隐瞒丝毫坏事，也没有增添任何好事；假如在某些地方作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修饰，那也只是用来填补我记性不好而留下的空白。其中可能把自己以为是真的东西当真的说了，但决没有把明知是假的硬说成真的。当时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就写成什么样的人：当时我是卑鄙龌龊的，就写我的卑鄙龌龊；当时我是善良忠厚、道德高尚的，就写我的善良忠厚和道德高尚。万能的上帝啊！我的内心完全暴露出来了，和您亲自看到的完全一样，请您把那无数的众生叫到我跟前来！让他们听听我的忏悔，让他们为我的种种堕落而叹息，让他们为我的种种恶行而羞愧。然后，让他们每一个人在您的宝座前面，同样真诚地披露自己的心灵，看看有谁敢于对您说：‘我比这个人好！’”
朗读完毕，众人便见到一个女孩在金色光芒的包裹下顺着那条螺旋之路慢慢走下来。
